此刻沈夫人似乎想到了什么,浑身发凉,颤声道:“老爷,当时祝萋的事儿是田家夫人告诉我的,田夫人就是祝府夫人的表姐,这会不会是……还有,当时审那三个人贩子的时候,他们说是……是祝府夫人指使的。”
沈太傅背后冒凉气:“一切都是设计好的!引着我们祝家一步步往里跳!好好好,好个蛇鼠一窝的祝家!”
沈太傅面露恨意,感觉自己触摸到了事情的真相。
又听沈夫人道:“他们这么处心积虑地设计咱们家,为了什么?图财图势?他祝家也不缺啊?绕了这么大圈子,最后得到什么?咱们道歉,弘远不得娶别人?”
沈夫人是女人,心思敏感又明白这后院里的事,心猛地一沉:“这……这个祝萋不会不能生育吧!”
这么一来全部都解释通了,祝家知道祝萋不能生育,为了祝萋嫁过来之后地位稳固,让沈家不能因为祝萋无多出而纳妾。
何其歹毒!
沈夫人恨得牙痒痒。祝家要害我,我还得给他养女儿,真是够毒!
沈太傅长叹一声,老祝啊,你这又是何必呢!
沈氏夫妇相视苦笑,这件事只能认了。以后再讨回来便是!
祝芊当然想不到原本自己和夫人之间的斗争,到了沈家会被解读成那个样子。
要求沈弘远不许再娶,一是讨回些利息,二是希望姐姐和沈弘远一生一世一双人,望沈弘远用情专一,能好好待姐姐。
若是有个三妻四妾,平添多少明争暗斗,姐姐那温婉的性子,定然会受委屈。算是给她后半生一个保障。
不然,她当时也不会故意激化矛盾,提出打赌。
沈二叔脱了靴子,脚泡在热水里,嘴里不住念叨:“有区别吗?有吗?”
……
翌日,沈家登门。
沈家虽然体会到祝家的意思,但是表面上仍不敢含糊。
沈家共四个兄弟,各自带着自己的夫人子女,一个不差全部到齐。乘着数辆马车浩浩荡荡地往祝家去。
祝士友得到消息,早已派人在门口等候。
沈家老少全部穿着朴素,女眷们头饰都少了许多。
毕竟是上门道歉,不是赴宴来的,自然要低调些更显得有诚意。
沈家男女老少鱼贯而入,进了正堂全部站好,没有一人坐下。
祝士友看着平时不可一世的沈太傅如今老实的样子,傲娇地捋着胡子,那个乐呀,乐呀,乐呀。
“老爷……”夫人看祝士友呲着白牙笑得合不拢嘴半天了,连忙出声提醒。
“咳咳,”祝士友回过神,假模假式道,“诸位请坐。”
沈太傅看祝士友盯着自己一大家子乐,气得鼻子都歪了,还得压着脾气客客气气道:“不必不必,沈某这次登门,是特意给祝兄道歉的。”
祝士友也不说话,生怕自己一张嘴就乐出声,直看向沈太傅。
那眼神非常的嘲讽,就好像在说,那你倒是赶快道歉啊!
沈太傅气血翻腾,火气直冲脑门。
沈太傅强行压下,理智不断地告诉他,我要忍,要忍!
“祝士友你个王八蛋!”
祝士友一愣,祝芊众姐妹一愣,沈家人也是齐齐愣住。
沈太傅脱口就知道失言了,擦了擦额头冒汗,我去,没忍住!
“祝兄,你听我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刚刚说……”
好你个沈名修,骂老子是王八蛋!
祝士友更逮着理了。
“你刚才说我是王八蛋。”
祝士友像个小孩一样,认真地看着沈太傅,表示自己听见了。
沈太傅知道今天不能善了,干脆豁出去破罐破摔:“不是,我刚才说,我沈名修是王八蛋。”
沈太傅言辞恳切,目光真诚。
“哦”祝士友仿佛恍然大悟,“那刚才是我听错了,误会沈大人了。”
沈太傅哪还再跟他纠结这个,索性道:“祝兄,之前是我沈家不察,听信了奸人挑唆,上门退婚,冒犯了祝兄和二位小姐。沈名修给祝兄和二位小姐道歉,给祝家道歉,另带来些薄礼,聊以补偿,望祝兄原谅。”
说罢深鞠一躬不起,沈家上下随之齐齐鞠躬。
祝士友扫了一眼沈家带来的几个大箱子,知道沈名修拿出手的东西绝对不会差了。
里子面子都有了,也就不必再纠缠下去,不然撕破脸谁也不好看。
祝士友起身道,义正辞严道:“沈兄严重了,你我数十年兄弟,谈什么道歉不就远了。”
沈太傅暗暗咬牙,十几年兄弟也没见你干过什么好事!
祝士友亲手去扶沈太傅:“沈兄快快请起。”
沈太傅缓缓起身。众人才随之而起。
祝士友看向众人道:“沈家诸位兄弟、夫人,祝某已备下宴席,请诸位移步偏殿,尽情享受。”
众人纷纷起身离开,只有沈二叔还站在原地不动,祝芊一见,过去略施一礼,眼睛眯成了月牙:“沈伯父,好久不见。”
沈二叔见到祝芊如同见鬼,二话不说扭头就走。
“沈伯父,咱们还打赌吗?”祝芊欠欠地喊了一声。
沈二叔浑身一颤,头也不回,一步比一步快,最后几乎跑起来了,逃似的避开这个小瘟神。
祝芊扫了一眼,屋里只剩沈太傅、祝士友及其夫人,还有几个丫头小厮。
祝芊知道,之前都是闹剧,这才是要开始说正事了。
祝芊面露笑意,走出了屋子。
进了宴会厅,就听戏台上传来悠扬婉转的戏腔,不知识谁点的《西厢记》。
祝芊调皮,点了出《将相和》。啧啧,负荆请罪呦。
沈祝两家围坐在十张大桌旁,席间觥筹交错,三五个相熟的在一起说话,也不时有人走动。
祝萋一身青衣坐在一边,也不饮酒,随意地夹几口清淡的小菜。姿态优雅自然,举手投足间尽是淡雅风致。
不一会就见沈弘远踱过去。
沈弘远今日显然是着意打扮过了,一身白衣纤尘不染,恰到好处的蓝色微波花纹衬的整个人风神俊逸。一只白玉簪束发,虽然素净倒也不失风采。
沈弘远见到祝萋又是行礼又是赔笑,哪还有什么才子风度,躬身说了半天话,见祝萋脸色稍霁,才坐到旁边的位置上嘘寒问暖。
祝芊正燃烧着八卦之火,一阵浓浓的酒气袭来,祝芊厌恶地扇了扇风。
“呦,好个漂亮的小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