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中年大叔真的是专业的吧,仅仅是过了十分钟,古风就将禅杖收好然后出了房间,朝着也不知道是哪个地方的方向,脚步庸惰地走了。
直到古风的身影已经从这边走廊的拐角处消失,中年大叔才从房间慢腾腾地走出来,靠在门框上往古风消失的方向瞥了一眼。
“就是那个小子吗?总感觉和预想有着各种意义上的差距啊。”
“总藤,你是不是找错人了啊。”
“明知故问。”
成熟而稳重的那个声音由房间内传出,安倍总藤缓步从房内行出,在距离中年人大概两米的距离停了下来。
俗话说,货比货要扔,人比人要死。古风这种吊儿郎当的家伙怎样都好,这两个中年大叔一站在一起,很多让人无语的感觉就随之而来了。
与只是随意地穿着的“武器管理员”不同,总藤大叔自然是一身正装,西装革履,一表人才,看起来俨然一副事业有成、有学识的儒雅之士。反观另一边,虽然年龄可能差不多,但外表的差距可不是会因为年龄方面的优势就有所缩短。毕竟这货看起来的形象,就是按照古风的生活方式生活到三十五岁的普通大叔而已……
“好吧,我也只是抱怨一下而已,也不是真的怀疑那家伙。”中年大叔摊了摊手。
“我对他的第一印象倒是挺符合他的身份的……”总藤大叔若有所思地道。
“嗯,你这种说法倒是挺有意思的,就像是在说,他给你的第二第三印象就不符合他的身份一样。”
“这样说倒也没错,但真正让我感到吃惊的倒不是他那……略显怪异的举动,而是,他的生活态度貌似和你有点像啊,弥生。”
诶……这个邋遢的大叔原来是叫这个名字啊,形象和名字给人的感觉未免也相差太远了吧。
“不可能,怎么可能,我可不想被和这种家伙相提并论啊,我的生活态度还是很积极向上的。”安倍弥生不满道,语气不容置喙。
“不,所以我说的只是像而已,毕竟和那个小子比起来,你的生活态度确实已经算是比较积极了的。”总藤则是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
“呃……虽然似乎是我说的话被赞同了,但……”安倍弥生摸了摸胡子没有刮干净的下巴,“为什么我有一种在某方面已经输给那个小子的感觉呢?”
“不过话说回来,真亏那个小子会相信我在这里睡觉这种话呢。”弥生摆了摆头,疑惑道。
“不,凭借我对他比较肤浅的了解,我觉得这种情况可能会有两种解释……”
“第一种,他根本就没有相信你所说的话,纯粹地顺势而为罢了。”
“第二种,因为他感觉你和他是同类,所以由此生出了信赖感,再者,你说的理由大概比较符合他自己的风格,所以也不能排除他真的信了的可能性。”
安倍弥生表情微妙地看着安倍总藤,在总藤说完之后,弥生沉默了两秒钟。
“为什么我感觉第一种比较靠谱,但你的表情确实明显地倾向着第二种类似于恶意吐槽的说法呢。”
“我觉得人类的表情并不具有那种程度的表达能力……”安倍总藤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这么想地回道。
“重点是那里,而且没有否认吗?那个小子到底是做了多奇怪的事情啊……”安倍弥生在心里吐槽着。
“说起来那种程度的事情应该直接让你代为处理就可以了吧,那小子为此特地到处乱跑的意义何在啊?”安倍弥生貌似想到了一个挺重要的问题。
“不,我觉得他只是单纯的没有想起来这种事情,又或者只是突然想起来了而为此乱跑而已,至少至今为止我还没有弄清楚过他各种行为背后存在什么意义,还是说……他只是什么都没有想或是只是想到了才会做出某些事情……”安倍总藤目光深邃地……大概是感叹着,又似乎是想起了某些不好的回忆。
“不……那个,其实你没有必要追究这么深的……不如简单直接点,把这些都当成是他性格奇葩导致的吧。”看到自己同行这副纠结无比的模样,安倍弥生也有点莫名感慨。
“嗯,我知道,所以最近我已经不会想这家伙为什么会这么做了。”安倍总藤移开了他那哀莫大于心死的眼神,放弃一般的看向了房间的角落。
不……我只是随口说一下而已啊总藤!不要当真啊总藤!不要迷失自己啊总藤!话说你这么大年纪了还有这种想法真的是很羞耻的事情你知道吗总藤!话说我都开始觉得尴尬了啊总藤!给我振作点啊魂淡!
安倍弥生目瞪口呆地心中怒吼着,这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了。
“呃……话说你为什么会跟着那个小子过来啊?”也不知道是顾及总藤大叔的感受还是心血来潮,安倍弥生不留痕迹地转移了话题。
“该不会是怕我对他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吧?还是说你负责监视那个小子?”
还开了个……不太有意思的玩笑。
“你说的不完全对。”出乎安倍弥生的意料,总藤大叔居然很严肃地开始了分析。
不,我就开个玩笑而已,你不笑也就算了,一本正经地解释是几个意思啊?不完全对,也就是说我的话里有正确的对吧?无论是哪一个都很严重啊喂!
“毕竟他是纾小姐的婚约者,监视什么的可不是我这种人能够做的,或者说阴阳塾中根本就没有具备这种资格的吧。”
不,所以说我就是开个玩笑而已,那种事情我姑且还是知道的。
“至于剩下的……”
喂!你这家伙突然停顿一下是什么意思啊!说到剩下的就只是我会不会宰了他这部分而已吧?你觉得这有可能吗?
“毕竟是古风先生,难保不会做出一些常理无法接受的事情,而且你又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家伙,万一你不知道他的身份,在这个前提之下,若是古风先生因此出了什么事情,那责任就不是我们任何一个人可以担当得起的了。”
其他的暂且不说,纾小姐的婚约者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你觉得我会不知道啊,再说了,我又不是嗜杀成性格的怪人,能对他做出什么事情啊!而且你前面那一句话为什么突然就换上了敬语啊,这是在委婉地表明这家伙干了不少人神共愤的破事的意思吗?!话说你在担心我之前还是担心一下自己会不会有一天突然忍不住宰了那小子吧!
“呼……”
似乎觉得自己也觉得说的话有点怪异了,安倍总藤叹了口气,“好吧,我只是在路上看到古风先生貌似有了明确的目标一样朝着这里小跑着过来,怕他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所以跟着过来了而已。”
“不,你对他的印象到底是有多差啊,稍微信任一下人家如何?”这次安倍弥生直接脱口而出了。
“如果你和我有一样的经历的话就不会这么说了……”
“谁理你啊!话说他特地把禅杖的刃磨平是为了什么啊?”
“你问我我问谁去啊。”
总不见得真的是怕把人弄死才这么做的吧。
“让我在禅杖设下结界作为加持也不是可以理解的事情吧?话说有哪个阴阳师需要这么做的,阴阳师的武器本来就有同样的加持效果持续存在的啊。”
安倍弥生继续抱怨着,听到这话的总藤却是一副好像明白了什么的模样。
“虽然你说你知道古风先生是谁,但也仅止于此了吧,他已经失去灵能力这件事情可是人尽皆知了啊。”
“啊?”
“虽然有恢复灵能力的方法,但也仅仅能够让他使用两次,从他的举动来看,他应该是打算把两次机会留到最后的两轮比赛,而在第一轮的混战中仅仅是靠体术和被施加结界加持的武器撑过去吧。”
安倍总藤有点惊讶地说道,就连安倍弥生也是煞有其事的样子。
“原来如此,怪不得他刚才也是没有发现你的样子,而且仅仅是对武器施加普通的结界也不会违反规则……嗯?等一下,你说他失去灵能力了!?”突然惊觉总藤话语中的一个成分。
“对啊。”
“真的?”
“真的。”
“千真万确?”
“千真万确。”
“具体怎么回事?”安倍弥生还是一副吃惊得要死的表情,因为他还没有见过失去灵能力的阴阳师,虽然先前没有从古风身上感知到灵力,但他只是把此归结为古风刻意地隐藏起来了。相对于拥有能力把自己的灵力完全隐藏起来的阴阳师,失去灵能力的阴阳师更让安倍弥生感到吃惊。
“具体原因我也并不清楚……”
“要你何用?!”
“喂!”
总藤大叔不开心地回应道,虽然安倍弥生并不是一副在乎的表情。
“原来如此,中策对上策,上策对中策,上策对上策吗?在失去灵能力的现状,这确实是最合理的判断了。”
“那个无论什么时候,看起来都是什么都没有想的古风先生居然想到了这种程度吗?”总藤大叔至今为止第一次对古风感叹的理由不是因为古风的奇怪行为,而是因为古风看起来貌似动了脑子。
“说起来,你三更半夜不睡觉在这里干什么啊,可不要说是因为尽职什么的,我可不相信你这个几乎没有上过课的阴阳塾讲师会说出这样的话啊。”感叹完之后,总藤大叔又想到一个算不上重要的问题。
“不,所以我不是已经说过了吗?我是来这睡觉的。”看似被断了后路的安倍弥生却是很淡定地用回答古风的话回答了总藤大叔的问题。
“原来那是认真的啊,话说要睡觉就给我回房间去睡啊你这怠惰讲师!”
“那种事情怎样都好,比起那个,这东西怎么办才好啊?毕竟是纾小姐特地让我去找回来的,该怎么向纾小姐交差啊?”安倍弥生面带愁容地向总藤大叔问道,而“这个东西”显然指的是古风没有收下的那两柄军刺。
“谁理你啊,实话实说不就行了。”总藤大叔则是直接盗用了弥生大叔的话,不过姑且还是说了一个看起来比较现实的方案,但是……
“话说要我这样的人去那位大人那里真的好吗?你这家伙是想让我羞愧而死啊……”弥生大叔毫不犹豫地打断了这个有建设性的建议。
“我就是这个意思。”面对着挚友的总藤大叔“直言不违”地表明了自己的内心想法。
“宰了你……”
“这是我该说的。”
好吧,这两个大叔大(da)打(qing)出(ma)手(qiao)的无聊场景就算直接跳过也不会对这个世界有什么实质上的影响,那就直接忽略掉吧。
至于弥生大叔所说的“羞愧而死”倒也不完全是瞎话,不过也并不是安倍纾会做什么的意思,只是……
无论是在同性还是异性眼中,纾都是神圣无瑕的、完美的代名词,那是连远观都无法做到的存在,因为实在太过耀眼。无论是出尘的容颜,还是那温婉的谈吐气质,都令人为之折腰。
若是“仅仅是进入她的视线之中就足够让人自惭形愧”这一语真的存在确切的对象,那就是她了。
那是甚至能够让古风动容的异性,其中蕴含着的意义,并不是三言两语就能阐述的事实。
至于古风这个从来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家伙,自然是在一段小跑之后很是淡定地回到了自己的小房间,继续阐释着“高枕无忧”这个词的现实意义。
关于总藤大叔对古风“无论什么时候,看起来都是什么都没有想的”的看法,从实际意义来考虑,不礼貌地说也就是片面之见而已。
并不是“看起来什么都没有想”,而是这家伙真的什么都没有想,因为对古风来说这并不是必要的——通常情况下他遇到的问题都不是需要考虑对策的,无论哪一件对于他来说都易如反掌,所以才会给人“这家伙什么都没有想的错觉”。
说他无自觉或是自大也行,失去灵能力这种对于所有阴阳师来说无异于天塌地陷的事情,对于他来说,也只是为他的行动添加了一个“需要进行更多考虑”的前提而已。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忘却了遇事慌乱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对于自己有能力解决的事情,他总是会用最有效率的方式来完成,也许正因为处事不惊是应对世事最有效率方式,也必须如此才能应对,所以古风绝对不会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