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钱请媒人?
摊上这么一个老爹,我能说什么?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啊!
草草吃完饭,高进拉上吕绮玲,不顾大黑马抗议,出了南门往东直奔下邳而去。
“臭高进,你爹什么意思,怎会连请媒人的钱都没有。”
“你以为是笔小钱啊,你爹要依诸侯之例把你风风光光嫁到我们高家,媒人岂是那么好请的?”
做媒说是义务劳动,但请人说媒怎能少了礼仪。吕布要以诸侯之例嫁女,高家怎么都得请个颇具声誉的名仕做中间人。
而名仕岂是好请的?没钱,连门房那关都过不了。
听说便宜老丈人要搞面子工程,知晓老爹为人耿直的高进理解难处,心下怨气顿消,只是有点发愁该找谁去做媒。
思来想去,最合适的人选非陈宫莫属。但一想到陈宫与自家老爹相看两厌,高进又有点为难。
“花什么钱,不会请军师替你家做媒啊。”
你这笨蛋小财奴,听到钱这一字倒是脑筋转得飞快,竟跟聪明的我想到一块去了。
“不行吗?”
“……到了下邳,我去试试。”
倒不是钱不钱的问题,高进觉得有必要化解老爹跟陈宫之间的彼此仇视。
便宜老丈人手下本就人才稀缺,再来个将相不和,内耗实在太严重了。日后跨海征辽,来去一趟至少要大半年功夫,大本营若是不能稳如泰山,如何能够安心远征?
一念及此,高进定下回到下邳就去拜访陈宫的行程,至于开导老爹的艰巨任务,便交给曹性了。
下邳,吕府。
吕布很焦躁。
尤其是听李氏又来告密,说那陈氏之女又放低身段去帮颜氏处理家务时,吕布恼怒得恨不能将那高家小贼吊起来抽。
“夫君,实在不行的话,去跟颜氏说下,让她请个寻常媒人过来提亲得了。”从开始的看不上眼,到现在的患得患失,高进不知晓,一个月不到的时间,未来丈母娘对自己的态度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不行!要是如此,我吕布的面子往哪搁!该死的陈珪老贼!竟敢这般算计于我!”在厅内来回踱步,吕布越想越气。
十月以来,下邳城内流言四起,陈吕二女争夫的戏码越演越烈,俨然成了吃瓜众们每日保留的必听曲目。
尤其是半个月前,传闻被骗了嫁妆的陈氏之女不顾名门嫡女身份,躬身住进西城贫民区,与高进之母颜氏择邻而居后,每天都有一个“吕奉先仗势夺婿”、“高郎无情、陈女有义”的船新版本流传开来。
一开始,因为不知高郎是为何人,众人还觉得莫名其妙。
但等高进百骑劫营、孤身进曹营与曹公笑论天下英雄、智勇退曹军的壮举在有心人传播下渐渐被人熟知,少年英雄与名门闺秀、将门虎女的三角恋情便成了下邳民间热议的话题。
紧接着,在幕后黑手推动下,陈幼仪和吕绮玲孰优孰劣,二女谁更适合成为高家儿媳的争论迅速蔓延开来。
呃,说是争论其实不大准确,在舆论上,悍然争夫的玲儿妹妹处于极端劣势。
得知宝贝女儿被陈氏联合其他豪强编排得一无是处,吕布暴跳如雷却又无可奈何。
舆论战,出道不久便被冠上“三姓家奴”的吕奉先本来就不擅长。
接连承受多日言语上的软刀子后,当“吕布之女秉性粗野,比之乡野农妇更为不堪”传入耳中,本只打算将女儿顺顺利利嫁到高家的吕布发了狠,跟严氏一商量,竟舍得掏出大半家产给吕绮玲当嫁妆,要以诸侯嫁女为例让女儿风光出嫁,好打那些世家豪强和无知愚民的脸。
不想如此一来,为难了高顺的同时,也中了陈珪的诡计。
在吕布扬言要高调嫁女的时候,陈珪却公然宣称只爱高进之才,不会嫌弃其人家境贫穷,支持女儿跟高进同甘共苦等等。
结合陈幼仪住进西城,对颜氏恭敬有加、早晚嘘寒问暖的实际举动,民间皆赞陈氏一族教女有方,而边鄙出身的吕家不过是个暴发户,只会焚琴煮鹤、仗势欺人。
在陈家的推波助澜下,将自己架到半空中的吕布已经下不来台。
现在吕家说要嫁女,高家却迟迟未请媒人上门提亲,两家的婚姻之事一时成了笑话。
“那要怎么办,前日我跟颜氏隐约提及等高进和玲儿回来,便一齐过来府上一趟,她答话却有些吞吐,似乎别有心意。”
“什么?”吕布双眼瞪得滚圆。
“我瞧过那陈家女一面。”自家女儿当然宝贝得紧,但见过清心玉映的陈幼仪后,严氏却不得不承认对方更适合作为娶进门的儿媳妇,“哎,要我是惜萍,我也会心动。”
“岂有此理!已经说好的事,怎能反悔?不行,我到小沛找循义去!”
“夫君小点声,想让外人笑话不成!”
“……混账东西!都是高进那小崽子惹出来的事,救个人这般磨磨蹭蹭!”
“这怎能怪到进儿身上?”
“!”
蓦然感到自己家庭地位骤降一档的吕布有点慌。
“爹爹!娘亲!我回来啦!”正当此时,厅外传来吕绮玲那娇憨而又清亮的独特嗓音。
“是玲儿回来啦!”吕布和严氏大喜,齐齐弃了心结疾步走向门口。
“爹爹,娘亲。”许久未见,吕绮玲对父母想念得紧。
“我的玲儿!怎么几日不见瘦成这样了?”
慈眉善目的看了女儿一会,等妻子絮絮叨叨关心过后,吕布语气不善的问道,“高进那小子呢?怎么没跟你一起过来?”
“哼,他怕父亲教训,先溜回家了。”
“回家了?”吕布双眉一挑。
“嗯,他送到门外,放下我就跑了,说见过婶子后要急着去找军师。哼,我看他就是怕被爹爹喊住考教武艺。”
“找公台?”吕布好奇,“那小子找陈宫有何要事?”
“嗯。”吕绮玲难得忸怩了一下,“进哥哥说要去跟军师商量,看能不能给他当媒人。”
吕布和严氏相视一眼,悬着的心总算安放了下来。
一齐进了厅,听吕绮玲讲述河内一行见闻。
得知张杨不幸遇害,吕布既怒且哀,再听张元即将来投,喜不自胜,又听到高进仅凭二十骑便擒了刘豹,眼中精光一闪,暗暗有点得意。显然,吕布认为高进有如此长进,大半要归功善于调教的自己。
另一边,严氏却是听得心惊肉跳,缓了半响才一再叮嘱以后不得如此冒险。末了,方才还嗔怪高进胆大妄为的严氏拉过女儿的手,“你和高进入了城是直接回家,还是去过西城?”
“直接回家啊,怎么了?”
严氏轻轻拍了拍吕绮玲手背,告知陈幼仪搬到高家临近住下,并嘱咐接下来行事不得再像之前一样大大咧咧,说话要轻声细语云云。
得知情敌竟敢杀上门来,吕绮玲哪还听得进严氏的话,蹦的一下跳将起来,一脸怒容的抓了铁枪直冲门外而去,其势迅雷不及掩耳,只留下吕布和严氏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