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嘴角翘起,带着讥讽,过去狠狠揪住她的头发,呼吸浊重地连声音都好似颤抖:“别巴望着有人来救你!我告诉你乔轶卿,从你父亲死咬着我不放的那一刻起,我就决定让你们一家生不如死!”
乔轶卿眼睛冷静地与男人对视,干涸出血的嘴唇微微蠕动,平静地说:“你不是蝎子。”
“呵,还真喜欢自以为是?真是个恶心的女人,从骨头里的恶心!”男人直接将她肩头的匕首猛地拔开,鲜血淋漓地流下去。乔轶卿倒吸一口冷气,只觉得脑部如同抽开很重要的东西似的,有股钻心地疼痛直冲入神经,精神更加分裂,无法集中思考每件事。
脸色都已经变得煞白,冷汗直下,嘴巴哆嗦地不成一形:“你不是蝎子。你和我对视的时间,不超过两秒即刻移开视线,蝎子不是这种躲避和女人对视的男人,你有轻微的恐女症,只会用利器折磨女人,用言语羞辱。”
仇鑫眼睛闪过某种复杂,脸色更加阴沉,眼布满血丝,拽着头发的手紧紧地颤抖地握紧,嘴巴里紧紧地蹦出几个字:“你怎么知道我没本事和你对视了,你又是怎么知道我有恐女症,这凡事如果都是猜的,我特么早就不用在这破地方了!”他瞬逝踢掉了旁边的椅子发泄。
乔轶卿在他不起眼的角度,慢慢挑起嘴角接着再也没有说话。
这种男人大多外表强势实则心理自卑不堪,刚才只是稍微挑衅一句,就暴露本性,根本经不起言语刺激,与蝎子是全然相反的性子。这么说来蝎子现在会在哪儿,让手下绑架自己,却没见着他本人出现,是有别的目的么。
乔轶卿已经顾不得多想了,光是说话都已经耗费力气,她垂头,脑子里一点点窜出老穆的脸,这让她紧紧咬着牙,他会找过来的,会找过来的。
这种想法一直在她心底里回响,支撑着快要昏瘫下去的身体,过了会儿,她慢慢睁开眼睛,清醒了些,目光有些冷冽。
仇鑫冷着声音:“你别想着逃出去,这房子我都装了炸弹,你以为你能逃走么,要么你死,要么同归于尽。”
“还有别的选择么。”她紊合着嘴巴,嘲讽地勾勾嘴角,颤抖的双手紧紧握成拳:“你们就想我死么。”
“乔桩那人死追着我们集团,像条疯狗一样,先前我那些哥们,就是被那群白痴给抓进去的!有人说父债子偿等那些警察过来。”男人狂妄地笑了笑:“为你陪葬成么?”
“随你。”
在经过两小时的等待,山里气候渐渐低冷,室内没什么风,沉腻腻地空气还带着腥味,那男人去了地下室,也不知道要干什么,自己试着动了动僵硬的手臂,因为男人没绑着她,很容易离开这里,但四肢太软散,他给乔轶卿打了药水,没力气跑。她靠着墙壁喘气,透过窗户看见外面,果然是在山里,已经是凌晨了,黑漆漆地只看得见远处下河流和小部分村庄,她咬咬嘴,大概已经过了五小时。
视线已经很模糊了,踩着黑漆漆的楼梯,下去的时候,总感觉后面有人冲下来勒紧她的脖子,往往这种时候都是孤零绝望的,谁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突然死掉,所以每个人面对死亡,包括乔轶卿,精神面都会随时瘫下去,她现在只想回去,双手已经在停不住地颤抖,连带着舌根,在哆嗦,脑子里一片空白,直到后面传来走动的声音,立马回神,手里紧紧地抓着匕首,吞吞口水。
“死娘们!给我出来!”咆哮随着各个房间门打开的声音传入她耳朵里,接着是下楼脚步声,她就躲在很不起眼的角落里,蓄势待发。
客厅忽然安静了下来,仇鑫猛地啐了口:“我靠!怎么这么快!居然出卖我!”随后乔轶卿听到他急乱的呼吸声,然后紧接着是门猛地被撞开的声音,突入:“不许动!警察!”
有很多人冲进别墅,各支枪支上膛,举着枪对准客厅僵立的仇鑫,他开始举起双手,手里边却露出个微型遥控器,仇鑫红着眼说:“这周围都是炸弹!你们都来啊!全都给我陪葬去!”
乔轶卿揪眉,准备从仇鑫身后偷袭,却看见老穆忽然从另一旁的窗口突入,极快的速度上前擒住仇鑫的手腕用力一掰,只听得见咯吱脆响,他立马从仇鑫手里夺走了炸弹控制器,一手押住仇鑫,一手拿枪头对准他脑袋,脸色铁青阴沉地:“你被捕了。”
局势被警方控制,乔轶卿走出来后,忽然撞进穆以深漆黑到底的眼睛,她心底里忽然涌出某种酸涩,接着没顾得上是工作时间,老穆冲上前去将她轻轻抱住,因为看到她肩头上的血窟窿,眼底的怒意愈盛,衬得他脸颊冷峻刚毅,声线暗哑低沉:“对不起”
乔轶卿紧紧拽着他衣袖,已经疲累地无法说话,眼睛睁也睁不开,直接在他怀里睡过去。徐晟走过来说:“穆队,救护车已经来了,赶紧送嫂子去医院吧。”
他点头,将乔轶卿抱起来往门外走去,放在救护车里后,认真地看了她几分钟,这时间很短很短,因为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穆以深默了会儿,在她额头静静亲了几秒,最后下车招呼了小沈一声。
有小沈他们坐着救护车先行去了医院,老穆在这儿耽搁了会儿,说:“这儿有间地下室,我们过去看看。”
徐晟看见地下室里储存的这些箱子:“穆队,这些都是毒品。”
穆以深打开小箱子从里面抓了包□□出来掂量掂量,看会儿又放了回去,准备和徐晟上去汇报情况,但他也不知听到了什么细微的响声,脚步突然停止,转眼看了眼周围封闭的地下室,顺着声音走进去,翻开最里面的箱子,瞳孔才猛然缩紧。
炸弹内部构造极其复杂,滴答滴答的红蓝灯闪烁,显示屏剩余秒数27秒,26秒,25秒,24秒老穆立马拽着徐晟后襟向外边人员大吼:“炸弹!快撤退!”
最后这栋别墅被炸得粉碎,黑烟直直向昏白的天空冲去,火光开始泛滥周围树林,即刻叫来消防队。这种炸弹破坏力强,房子内部火焰太盛,一时之间进去难以抢救人,当时死伤人数难以估测,新闻直播报道,外界反响愈加热烈。
乔轶卿入住医院当天,很多人来看过她,就是没看见过老穆,想着应该是追踪蝎子,没时间来看吧,这么想想,又躺在床上无聊过了半天。
下午医生说孩子没事,也准许她可以下床多走动,许致陪着她在医院花园转了几圈,乔轶卿忽然问:“今天老穆他们也很忙么?”
许致脑袋卡了半秒:“很忙。”
“咦,原来是许先生啊。”身后来了个女病人,蛮漂亮的女孩子,头发挺长,就是有点高,比乔轶卿还要高些半个头。
许致和乔乔解释:“徐晟说这就是被蝎子绑架的女孩,叫吴孜谢。”
吴孜谢的左手腕全被纱布围了个结实,她还打趣地说:“是不是很像个粽子。”
后来相互间随意又问候了几句,吴孜谢说:“其实我到现在还是有些害怕,晚上的时候会做噩梦,他们那些人原本想把我们卖到老挝去的。”女孩的眼睛瞬间红了起来,声音呜咽起来:“那栋别墅里,还有很多女孩子的,但都被带走了。”
“带到哪里去了?”
“很多地方我还听说那别墅有□□,说什么等那些警察闯进来炸死他们什么的”吴孜谢迟疑地瞧着乔轶卿,嘴角忽然微微翘起,似是关切地问了句:“去救你的那些警官他们还好吗?”
乔轶卿脑袋紊紊直响。
进入病房的瞬间,视线就开始恍惚,随后胸闷,眼前一黑,昏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五点多,看见许致还坐在这里,眼睛通红着,乔轶卿忽然觉得喉咙疼,钻心的疼。
她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你说他们忙,我信你,但是你骗了我。”
“乔乔。”许致声音有些哽咽:“我们会找到他的,他一向运气都好,我们会找到他。”
握紧拳头,指甲紧紧地嵌入血肉里一切痛觉都像屏蔽了一样,忽然回想起那时候老穆自责的样子,却来得及和他好好说过一句话,一句话都没有,比如说,你还好吗,你怎么样了,你是不是很想我啊这些话她一句都未曾说出来,老穆却和她说对不起。
他何止一次说过对不起,乔轶卿是知道的,老穆把她的每件事情都看得太重,他原本想捧在手心里呵护的女孩子,女孩子却渐渐成长,再也没了青涩感,她想要自立自强,他准许她自立自强,却总是会在某个不起眼的角落寻到穆以深关注的目光,老穆曾和许致说起过:“她这童年过的太苦,我想让她过的好一点,至少能远离那些危险也好,本来想着她做点感兴趣的轻松事儿,她却和我说说了什么,我忘了。”
他哪里会忘,乔轶卿说:我现在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查案,最爱的人是乔木,还有你。
许致至今还记得他说完后那时候的表情,半开玩笑地却是幸福,穆以深现在确实是幸福的,许致这么想,但是老天给他们的考验太多太多,好的没有来,偏偏坏事一大堆。
乔轶卿说:“我想睡了,你回去吧,我没事。”
许致就走了。
那个时间点护士正忙,没空理她,借着空隙穿好衣服后就偷溜出了医院,打车去了原先的那栋别墅山口,下车时还能闻见黑烟的味道,滞了会儿,才听见司机师傅说付钱先。
她就掏掏口袋,发现自己根本没带钱,于是打给徐晟电话,说她就在这里,过来付个出租钱。
徐晟就过来付钱了,他神情有些难过:“嫂子,还是没找到穆队。”
这句话好比尖锐的刀刺,结实地扎入她的心脏。
乔轶卿觉得脚下有些软,讷讷地说了句:“接着找,我也去找他。”
距离事发已经快过了一天,现场一片狼藉,巨大的别墅被烧毁,气温渐渐冷却下来,徐晟找人拿了件厚实的衣服给了嫂子。
直到现在,昏沉僵硬的空气中,从远处忽然传出一阵骚动,徐晟跑过来喘着气说话,是她翘首以盼的回答:“穆队回来了!都没事!”
因为之前炸弹的冲击,见到有位警员快被火灾冲下河流,穆以深决定去救人的时候,身后冲流也直逼向他,不过索性摔下去没有骨折什么。那名警官也没事,只不过腿折了,不好走路,两人身上也没有联络的对讲机,老穆帮着人走了很长的路口,加上这岔路很多,很容易迷路,花了大半天的时间才寻到别墅这儿。
天色已经很暗了,夕阳扎在山口荒芜的草木都显得虚无,因为穆队和那位警官安全无事,很多人高兴喝彩,乔轶卿跑过去的时候,跌跌撞撞地,差点跌下去几次,也差点急得大哭,以为这是场梦,直到看见穆以深坐在救护车里,他正在换衣服,独独影子映在白布,看不清车内,挡住他全部身躯。
乔轶卿喉底涌出一股腥味,上车进去,身后连带风吹着车门慢慢紧闭,里面顿时暖了起来,乔轶卿还保持着刚才站立的姿势,呆呆看着他湿漉漉的发丝,往下移,再看见了他再次被火舔尽的结实背脊,因为没来得及救治,现在皮肤黑乎乎的,血肉模糊,心疼得不忍直视。
她紧紧捂住嘴巴,眼眶里泪水在打转,尖利的东西还是在戳她的喉咙,没办法出声,她真的没办法出声。
老穆以为是医护人员,随后他将衣服扔在担架上,语气淡淡地透着倦意:“随便弄弄好了。”他想着还得去医院里看乔乔。
因为没有任何动静,老穆才微微转过脸,乔轶卿僵滞的脸直接映入他的眼帘,他张张嘴,也没说话。手却过去拽住她的细腕,将她拉过来,双臂紧紧环住她的脑袋,缠上她的腰背,嘴里呢喃的卿卿,紧后索|吻着她,细密地进入每寸呼吸。
“等等,你的背”乔轶卿这样小声说话。
“别管它。”老穆又凑过去亲|咬她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