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我早已大限将至,此番能遇到你,总算让我的毕生心血不至蒙尘。”风默每说几字便剧烈咳嗽一阵,嗓音如破损的风箱。
韩夜闻言心神巨震,一腔热血登时上涌“前辈,我既承你厚赐,自当以命相报,不知前辈的伤势是否还有转圜余地,在下愿倾力相助?”
“我早在数万年前就该死了,心愿未了,便一直用本命魂血勉强吊着,此刻,魂魄早已灯枯油尽,便是上古帝尊来此,也难救我,你也不用多想,我传授你九宫黄庭阵,乃是怀了私心,你需”风默的声音愈发虚弱,说道后面竟听不清楚。
“前辈!前辈!”韩夜本是知恩图报之人,虽与风默初次相见,却承他传授无上神通,此刻见他即将陨落,心焦如焚,大声喝道:“前辈!我体内有一颗宝珠,可滋养神魂,你可入我命魂之中,或许有救!”
风默面色灰糜,死意沉沉,已经无法做出任何表示和动作,身下的土层开始大面积的崩塌碎裂,韩夜急忙高声喊道:“前辈,勿再迟疑,速速弃了肉身,迟恐不及!”
大地一阵剧烈摇晃,韩夜辗转跳跃,不断躲避着正持续裂开的地缝,四下里巨响轰鸣,如地震一般,不知为何突然发生这种变故。
风默忽而从高空中倒栽而下,双眼一片朦胧,沿颊滚下两行热泪,他嘴角儿挂着一抹凄然笑意,自言自语道:“公公子,我我好想再为你舞舞一次剑”风默的声音中透出深深的不甘和渴望,终于戛然而止。
韩夜见状不知为何心中突然涌起一团烈火似的悸动,双脚猛蹬,身子冲天飙起,瞬而来到风默身旁,双手一拢,登时将他架抱在怀,纵身落地,再次跳冲而去,向着来时的方向快速飞掠。
韩夜行进中撒眼一瞟,但见风默面若死灰,已然停止了呼吸,身体触感冰凉,竟如早已死去。
韩夜暗道不妙,抱紧风默的身体疾速奔驰,神识探入他体内,毫无阻拦便进入其中,但见脏器腐朽、经脉断绝,一片凋零,沿着七处魂脉接连探寻,并无半分魂气波动,尽皆枯萎干涸。
韩夜心下一黯,正待撤回神识,忽而发现一丝乳色光流正向着顶门飘荡而去,正是风默的命魂!
韩夜大喜,用神识将命魂一卷,瞬而送入自己的本源魂气中,刚刚进入,本源魂气风云突变,其间魂气奔流肆肆,状若疯魔,纷纷朝着风默的命魂扑袭而去,竟要将其吞噬。
韩夜神念一动,本源魂气倏而停止了动作,变得和缓安宁,须臾,又恢复了往常之态,运行于七个魂脉之间,不断吸收着魂脉中再生出的魂气,缓缓壮大自身。
吸入的魂气大部分被本源魂气占有,另分出一丝缓缓注入了风默的命魂之中,随着魂气流入,其内白芒隐闪,顿时停住了溃散之势,只是恢复速度极慢,若要复原如初却不知要到何年何月了。
‘但愿前辈福大命大,能熬过此劫吧。’韩夜思量间已然来到入口处,门周围的墙壁业已崩塌,破开一个巨大的裂缝,他一掠而过,又回到绝灵殿内。
只见,整个绝灵殿都在剧烈晃动,砖崩瓦碎,一道道细丝般的石末儿从殿顶各处撒落而下,脚下左摇右晃,韩夜眼见不妙,夺路而逃,几个跨步来到门前,一闪而出,头也不回,拔腿疾奔,只闻身后轰响不绝,一股烟尘风暴扑卷而来。韩夜点脚用力一跳,身形飞纵,直接蹿出四十余丈,落下身来,回头望去。
但见,绝灵殿已然化为一堆瓦砾废墟,周遭震响如雷,大地极速崩塌,路面上到处都是裂缝沟壑,如末日降临。
忽闻“轰隆!”一声惊天巨响,整个绝灵殿轰然崩碎,眨眼间化为一个巨大的黑色坑洞!
气浪肆肆飙涌,烈风吹舞如狂,风浪卷裹着石末瓦砾漫天旋舞,韩夜心念一闪,冰雪结界骤然降临,一团蓝色的寒风冻气刹那卷起,形成疾速旋动的风壁,护持身畔。
韩夜拔腿疾奔,却已然晚了,风浪荡散四方,将他的身子瞬而淹没,凶猛的冲击波刹那将他掀飞而起,随着乱流四处飞荡。
幸得有冰雪结界护住周身,风壁将一干冲击尽数挡住,虽然狼狈却未伤到本身。
韩夜一下被卷出百余丈远,方才稳住身形,撒眼回望,但见四下里烟尘弥漫,难以辨认详细。
只听“咔嚓咔嚓!”一阵脆响,脚下的路面倏而出现无数细碎的裂痕,快速蔓延开去。
韩夜心下一惊,暗忖‘莫非这城堡要彻底毁灭不成?好一个绝死之地。’
心中念想,脚下不停,向着来路疾速狂奔,双脚交错纵跃,避开碎裂的沟壑,每一脚都点踩在裂缝交临中的平坦之处。
韩夜驰骋间,脚下舞动玄奥无比,每一次错步,都引得身形一阵模糊,但见,道道黑色虚影凌空幻闪,每道虚影悬停足足两息方才离散消失,正组成他前行的轨迹。
蜿蜒曲折的回廊已然变作了一地残骸被韩夜踩在脚下,眨眼间又崩碎分离,陷落地底,变为一个个幽深的裂隙。
韩夜突然生出一种错觉,这崩溃的轨迹正在追逐自己,将自己又赶回了这里,他的心底泛起一丝忐忑不安,似有哪里不对,别扭之极,却又想不透关键要害。
韩夜正待穿过回廊,回到前厅,耳畔突然钻入一个阴毒黯哑的声音“桀桀桀!小子,你是舍不得我吗?怎么又回来啦?”
韩夜一听便知这声音的主人必定是个邪魔,不愿招惹于他,转身欲走,脚下忽而一空,周遭轰响如雷,四面八方的一切都在崩塌陷落,眼前一黑,竟已跌落地底。
极速下坠中,韩夜借着结界发出的蓝芒四下望去,并无发现危险,他下落不过十余米,便已落地。
韩夜一个蹲身便缓去了下坠冲力,环顾四周,已然身处一个阴暗潮湿的洞穴,但见周遭的石壁坑洼嶙峋,脚下的石路亦是凹凸不平,极为硌脚,一些骨骸胡乱地散落地上,阴森恐怖。
洞内的隧道通路极多,四通八达,偶有一盏小灯嵌挂石壁之上,那灯为铁质,茶碗形状,其内有一团青色火光在幽幽幻动,也不知是什么东西在燃烧,方才在外面见到的青色光晕,便是这小铁灯透出的光华。
韩夜见得洞穴甬道狭窄,便收了冰雪结界,又见得前方路况复杂,就从百宝囊中取了根炭棒,在周围石壁上寻了几处明显地方,画了数个大大的圆圈,这才选了条路,信步走去。
洞顶不断有水珠儿滴落,每走几步地下便是一个浅浅的水坑,一股又腥又臭的霉味在空气中传荡着,极为难闻,这坑洞简直就像是一个地牢。
韩夜行走其间,脚下不断传来“啪嗒,啪嗒”的踩水声,他一边做着记号,一边凝神探查四周的情况。
行路间,忽闻一串“吱吱”锐响,扭低头一瞧,但见不远处阴暗的角落中突然爬出一片蜘蛛来。
这蜘蛛名曰‘碧血蛛’核桃大小,通体青绿,浑身覆了一层细密的短毛,三对腹足交替摆动,行进很快,眨眼间已来到韩夜身前。
百余蜘蛛同时张嘴,喷出一道道绿色汁液,来势如箭,汁液散发出浓烈的恶臭,飞射中不断逸散出丝丝白烟,显然含有剧毒。
韩夜右臂一抬,手掌中蓝芒耀舞,一股冰流喷射而出,登时将百余道毒汁尽数冰结,冰流余势不减,正撞入蛛群之中,冰轰雪爆、冻气如狂,寒风瞬而荡散四方,眨眼功夫,百余碧血蛛尽数化为冰塑。
韩夜正欲前行,忽而感到一股危机袭来,但闻四面八方纷纷传来尖锐刺耳的叫声,环视一圈,只见洞穴甬道的各个阴暗之处,有无数幽绿的光点儿熠熠忽闪,正是碧血蛛!
无数碧血蛛将韩夜团团包围,嘴中不断逸散出丝丝毒烟,撒眼看去,密密麻麻,数之不尽。
韩夜展开双臂,心念一动,两掌间同时绽出亿万蓝芒,两团耀目的冰流一前一后,激射而出,向着蛛群喷涌爆发。
冰芒炸舞、寒风如狂,数以万计的碧血蛛还未来得及反应,已尽数化为坚冰,这冻气极为狂肆凛冽,无孔不入,便是躲入缝隙间的碧血蛛也未能幸免,被极度低温冻结了躯体,夺走了生命。
两番出手,周遭已然化作了冰雪世界,狭窄的甬道间,到处都是晶莹透彻的寒冰,其内禁锢着一只只外形狰狞的碧血蛛,显得妖冶诡异。
韩夜沿道而行,一路上不断用炭棒记录走过的路径,他转过一个个岔道,行有盏茶功夫,视线豁然开朗,眼前倏而出现一个宽阔空旷的大溶洞,高有百多丈,宽有千余丈,洞顶生有无数各型各色的石乳,细长尖锐,不断有水滴顺着石乳尖端滴落而下。
洞壁上有许多不规则的大型坑洞,不知通往何处,韩夜正四下打量,寻找出路,倏然听到一种极为怪异的厉叫,“咚!咚!”声声巨响震彻四方,溶洞也随着震响微微颤动。
“轰隆!”远方一处洞壁陡然炸裂,石屑崩飞、烟尘弥散,一个巨大的身影从中缓缓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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