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旭面色不变,淡然道:“此丹得来不易,乃是我门中至宝,不过药效也极为神奇,正可治疗令郎之病,这服丹的方法你需记牢,需明日正午时分,取雄鸡之血,丹药需借九个十岁之内的幼女之手传递之后,方可喂食,在听到钟楼鸣响之时血药同饮,不可迟误懈怠分毫,否则药效难以全部发挥,恐误了大事!”
齐文悦见关旭说得认真谨慎,不疑有他,便将要点牢记心间,即刻遣人去准备
第二日,齐文悦依关旭所言寻来九个幼女,在正午临近之前便传递好了鸡血和丹药,静待正午来临。
就在钟楼鸣响之际,最后一个幼女用处子之手亲自将丹药和着鸡血给齐问喂下。
仪式般的喂药过程完成后,众人皆好奇的着齐问的情况,不过数息,齐问便从深度昏迷中缓缓睁开了眼睛,他开口第一句话便是“娘,我好饿,快取些吃食给我。”
二老见状皆大欢喜,忙让仆人取来熬得香甜烂软的燕窝粥,翟莹玉一勺勺亲自喂齐问喝下,一连喝了三碗,又陪着二老说了好一会儿话,方又沉沉睡去。
齐文悦和翟莹玉见儿子的病情恢复神速,对关旭之前所言更是深信不疑。
当夜齐家便摆下盛大的宴席,隆重招待关旭、关阳两个兄弟,翟莹玉一个妇道人家,在开席不久敬过恩公几杯便回房歇息。
关阳被齐文悦的夸赞捧得飘然若仙,不多时便喝得烂醉被下人们侍候着休息去了。
齐文悦在关旭示意下遣退众人,这时关旭低声道:“我家观主虽然答应救助令郎,却提了一个条件。”
“这次贵观救了犬子性命,别说一个条件,便是千个百个,我齐某也绝不稍辞,仙长请吩咐便是。”
关旭面露难色,犹豫片刻方才说道:“观主大人近日要炼制一炉灵丹,需九十九位十岁以内的幼童摆阵护炉,方可成丹,只需人在我观中盘恒两三日即刻,齐家主人脉广络,不知可否便宜行事?”
齐文悦一听这般事情,也颇感难办,微微思量,答道:“这‘春阳镇’不过数千户人家,附和条件的幼童想必很难凑够九十九之数,不过我在别处村镇也有些关系,若以我信誉做担保,再多花些银钱,想必将人数凑齐不是难事,却不知仙长何时需要。”
关旭想到自身蛊毒不过五日便要发作,如今已是第二日,当下急道:“两日之内无论如何必须凑齐,还有余下时间赶路。”
齐文悦道:“敢问贵观仙山离此有多少距离?”
关旭答道:“从此处往西北方向约八百里,就在青龙山上。”
齐文悦眉头紧锁,暗忖‘即便现在凑齐了人,短短四日也难以赶到青龙山,这该如何是好。’
关旭问道:“齐家主可是有难处?”
“若是单人快马,不停换乘,一日便可赶路六七百里,但那幼童只座得马车,一日至多只能走个一百余里,恐怕时间来不及。”齐文悦解释道。
关旭闻言心中大急,他以自己遁术奔袭八百里只需一个多时辰,却忘了这凡人坐车可要慢了许多,若是误了许丰的大事,自己必然是毒发身亡的下场。
齐文悦忽而道:“是了,从此往西北偏南方向五百里,有一个大镇,名曰‘武安镇’,有数万人口,我与那镇长素有往来,我这便遣人快马加鞭去那里寻找所需之人,待凑齐之后即可送往青龙山,如果一切顺利,不到三日必可送达,误不了恩公的大事。
关旭闻言一颗悬下的心终于落了地,暗忖‘幸亏找了齐家帮忙,若是自己来做,便是依靠身手掳获了足够幼童,也来不及送回青龙山,有这位熟悉地形又颇有威望的齐家主出面,看来此事可水到渠成了。’
关旭微微拱手,微笑道:“如此甚好,我便替观主大人谢过齐家主了。”
齐文悦急于办成此事,以报关旭之恩,便道:“哎呀,恩公哪里话,咱们这穷上僻壤之地,人命本就贫贱,那些泥腿子每日过得猪狗一样的生活,一个个恨不得将家里孩子都拿去换吃食,别说花上些银子租他们几天,便是全买了下来又有何难,区区小事不值一提,恩公千万不要介怀,我这就亲自找人去办此事,稍后便回,恩公有什么事尽管吩咐下人唤我就是。”
关旭望着齐文悦离去的背影,心中微感愧疚,忖道‘齐文悦,我替你儿子续命一月,你替我办成此事,咱们两不相欠’
齐文悦不亏是经营商道多年的巨商,财力、人脉、声望在附近数千里的村镇和城市都有不小的影响力,短短一刻钟,他已派出三名心腹家奴带了大量银票和他的亲笔信去往‘武安镇’安排收罗幼童之事,另有十名功夫高强的武师跟随保护。
一切安排停当,齐文悦又回到席间,将诸般事情交待一番,听得关旭心花怒放,不由暗赞这齐文悦办事果然得力。
两人心情皆佳,又对饮了一阵,便各自回房休息,约定好了清晨一同出发赶往‘武安镇’督办诸项事宜。
卯时刚过,关旭和齐文悦二人便起身,早有奴仆备好了出行杂物,两人便各乘快马出发赶路。
两骑快马加鞭,中间只歇了一刻钟,戊时已赶到了‘武安镇’,联系了三位家奴,方知他们用重金打点了官府上下,那镇长竟然拍出一队兵卫,以官府征用为名帮助他们搜罗幼童,原本订好的每人一日五十两纹银的租金,经过层层克扣,到那些幼童家人手里居然只剩下区区五两!
兵卫们极为奸猾,他们寻找目标避开镇子繁华之处,尽找些偏僻的落魄村子去办此事。
贫穷可以让人泯灭人性,许多无良父母就为了区区十几两银子便主动将自家亲子交给兵卫们处置。
事情进展得十分顺利,关旭两人在镇中等了区区半日,一个载满幼童的车队已准备停当。
关旭毫不犹豫,当即催促车队进发,后面的事倒勿需齐文悦操心,只是花银钱雇佣了一队数十人的押镖队伍保护车队,两人便在武安镇分手。
此时已是第三日,时间紧迫,关旭一路上不许车夫休息,众人连夜兼程,终于在第五日上午赶到了青龙山脚下。
关旭依照许丰当日所述,来到后山一处隐秘之所,便遣退了一干车夫和镖师。
他找到机关,打开隐藏于暗处的密室,将幼童们像赶猪猡一般哄了进去,来到密室中,发现里面空间极大,约有数千见方,一股混杂着血腥的浓郁霉味四处飘荡,中人欲呕。
地面上血迹斑斑,房顶上挂着一个个筛盅状的囚笼,仔细瞧看,发现笼中居然是一具具身形玲珑的骸骨。
孩子们见状皆吓得哇哇大哭,蜂拥向入口石门处,关旭哪里能让他们走脱,三拳两脚打翻几个,余人再不敢反抗,被关旭押回厅中。
关旭见此情景当即明白了许丰之意,他必然是用这些幼童修炼什么邪法,不过自己乃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当下将心一横,把这些无辜可怜的幼童丢弃在密室中,自顾回山门去了。
关旭寻到许丰,发现他面貌已恢复如常,颇感惊讶,两人寻个安稳处,关旭将诸般详细尽数告知。
许丰大喜,连连夸赞关旭,当即便赐下一枚蛊毒解药,可护他一月之安。
关旭心中愤恨,却无可奈何,只好暂且隐忍,以待脱身之机。
许丰又吩咐关旭回去齐家杀人灭口,断绝一切泄露消息的可能,另赐下毒粉一袋,方便他便宜行事。
关旭领命而去,一路上亦是思绪辗转,他自关上石室大门那一刻起便知道那些幼童的命运必然是有去无回、凄惨无比,但他却没有反抗的勇气,他不想也不敢去死,那日夜里,那种生不如死的感觉他再也不想经历,已经完全屈服在许丰的淫威之下。
关旭回到齐家,齐问早已醒来,此时他身轻体盈,周身无处不爽,除了时有饥饿之感,饭量大增之外,一切都与常人无异。
一家三口对关旭盛情款待,却不知自己已经大祸临头。
关旭以查看齐问病情之名在齐家住下,他在寻找合适的机会,将这齐家上下尽数诛绝!
经过几日的心念煎熬,关旭终于在第三日下手了,他在晚宴上以隐秘的手法悄然将毒粉混入酒菜之中,齐文悦和廖莹心当即中毒身亡,只有齐问服毒之后尚未马上断气,他七窍流血,浑身溃烂,眼见不活。
关旭料定其必然无幸,也不理他,当即蒙了面貌将齐家上下里外一共千余口尽数杀了个干干净净。
关旭自下毒开始,就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回头之路,随着对凡人的杀戮,他心中竟然升起一种变态的兴奋之感,他却不知,自己性情大变这乃是体内蛊虫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