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文起状若颠狂,用力的晃动着那位修士的双臂,对方是一个小宗门的弟子,修为本就不高,他只感到刘文起的双手如同一双铁钳,将自己牢牢箍紧,那巨大的力量竟然难以挣脱,身子也随着刘文起的动作在剧烈摇晃。
众人见状登时醒悟,‘通天殿’三字在玄真界中的分量可谓重若千钧,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那通天殿的殿主‘玉林尊者’戏叱雨的修为深不可测,身具无上神通,作为界神默无业在玄真界的代言人,其地位更是崇高无比。
至于‘通天峰’的尽头便是神界的说法由来已久,不过往往被人当做传说而已,毕竟那种虚无缥缈东西谁都没有见过,却是无从证实了。
刘文起的言语让斗彩阁内顿时陷入了疯狂之中,众人顿时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那绝对是神迹显灵啊!当即哗啦啦跪倒了一地。
人往往有从众心理,当先跪下的那些人大多是一直对界神十分敬仰之辈,大约有数千人,他们见到如此神迹,无不拜服,有的不断磕头、有的闭目祈福、有的嚎啕大哭、还有许多人互相搂抱在一起,胡乱叫嚷着。
余下的大多数人皆是道龄尚浅之辈,他们自修道以来便被长辈们教导着宗门为尊的思想,对于曾经辉煌的神恩会自是不会大肆宣扬,而界神虽然伟大,却已有数十万年未曾绽露神迹,其影响力早已大不如前。
玄真界的修士们早已养成了以力为尊的行事准则,他们修道的终极目标便是白日飞升,离开玄真界,去往更高等的界位。
这些年轻的修士们看着那些形若癫狂的同门或者道友们,心中登时笃定了念想,刚才原来是界神降下了神迹,不过却不知这预示着什么。
稍稍犹豫之后,又有更多的人跪拜在地,他们也渴望那个冥冥中守护着玄真界的真神能听到自己内心的乞求,降下一些福泽来。
不过短短十余息,大厅之内已经再没有一个站着的人,数万人齐齐跪伏在地,大多在闭目凝神,他们将一段段祈福的神念向着四面八方传荡开去,希冀着真神的赐福。
韩夜的位置最为特殊,他可不愿跪什么从未谋过面的真神,他只拜对自己有恩之人,便是天地他也不跪伏。
韩夜拉着汝嫣灵儿悄然蹲伏下去,正好躲在楼梯侧面的扶挡里面,无人能看到详细。
一番膜拜足足持续了数十息,人们纷纷起身,不过脑海中依旧不断闪现着刚才的画面。
而那个神恩会的刘文起则是太过亢奋激动,依旧跪着不起,他忽而想到某事,猛地站起身来,高声喊道:“韩兄弟!刚才你所述之言解开了界神大人的良苦用意,定然这番言辞感动了界神,这才降下神迹来!”
韩夜站在高处连连摆手,说道:“道友可莫要胡乱猜测,方才界神大人之所以绽露神迹必然有其用意,在下无德无能,可万万担不起你这般谬赞。”
刘文起的言语让韩夜颇为尴尬,他虽然也怀疑刚才那个诡异笑声的主人与众人看到的幻境有着某种联系,不过他绝不会傻到出这种事情的风头,让自己成为众矢之的。
韩夜不等刘文起答话,当即岔开了话题,他向柴亮说道:“经过此番变故,不知柴道友可明白界神的大人的良苦用心了?”
柴亮此时是有苦说不出,刚才发生的神迹让场内所有人都对韩夜说的话笃信不已,他又如何敢犯众怒,当即陪个笑脸,说道:“韩道友所言极是,都是我孤陋寡闻,未能了解界神大人的真意,好生惭愧,还望道友多多原谅。”
韩夜见状心中暗暗发笑‘嘿嘿,这就服软了,好个没骨气的孬种。’他的眼珠伶然一转,又道:“咱们今日只是寻常辩论而已,什么怪罪谅解的,道友何出此言啊。”
韩夜的语调颇为古怪,其中含义不言自明。
经次变故,柴亮已无心思与韩夜辩斗,便要顺水推舟,服个软赶紧走人“韩道友果然豪爽,柴某佩服,不如今日”
韩夜见他要溜,哪里肯饶,当即做出一副恍然之状,出言打断了他的话语“之前柴道友曾言,我一个外人无权干预九阴派和星熠派之事,但依据界神大人的意愿,他老人家希望玄真界各派和睦相处,不分彼此,便如上古时那数千载安宁岁月一般,如今虽然时过境迁,再也无法回到那种时代。我作为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小小修士,只想尽我所能维护界神大人的意志”
随着韩夜的话语,柴亮身上的冷汗不断滴落,他已然嗅到了对方话中暗藏玄机,他甚至能想象到,接下来的每个字都将锋锐如刀,难以招架,他有心反击,脑海中却是一片空白,界神这座玄真界无人敢忤逆的巨大山峰,他可万万不敢出言相悖,更不敢打断韩夜的话语,只能静静聆听。
韩夜话锋一转“今日我见到柴道友与星熠派的几位道友做口舌之辩,我本想从旁疏导一番,大家小事化了,岂不美哉,不想柴道友却处处与我们针锋相对,毫不相饶。”说到此处,韩夜悄然向星熠派的甘飞鹏传音道:‘道友,诸事我已帮你准备停当,你尽可出一出在心中怒气。’
甘飞鹏心领神会,答道:‘大恩不言谢,容后必报,不过我口舌拙笨,还望韩道友教我。’
韩夜笑道:‘有甚难处,我说你学还不是简单方便。’
甘飞鹏应了,他借着韩夜说话的间隙,忽而插嘴道:“柴亮,之前你咄咄逼人也就罢了,居然还敢当众忤逆质疑界神大人的意志,你到底是何居心?莫非你竟不将界神大人放在眼中?”
说出此言,甘飞鹏顿感心中畅快无比,之前的滞堵郁闷一扫而空。
柴亮闻言登时吓得心惊肉跳,那忤逆界神的罪名他怎么敢担当,正待出言答对。
忽然,一个响亮的声音爆喝而起“柴亮,你是什么东西,竟敢亵渎真神!莫非要与我全天下的真神信徒为敌不成!速速跪下乞求真神饶恕,否则今日老夫我便是拼上这条贱命也要与你决个你死我活!”出言之人正是那个将界神奉若生命的刘文起,他睚眦欲裂,目露凶光,一张老脸憋得通红,胸口剧烈起伏间将下巴上斑白的山羊胡牵得四下乱摆,活脱脱一幅要与人拼命的模样。
若是单论修为,刘文起的实力尚未踏入‘雷霆镜’,与柴亮这个‘雷霆境’初期的修士相比差了太多,不过此时可不是什么两人对决。
柴亮望着周围射来的道道凶狠目光,立时便怕了,他急忙向师兄‘多情子’魏昕求救‘师兄你快帮师弟我说说话呀,甘飞鹏和这个老家伙咄咄逼人,这是要将我逼死啊。’
魏昕闻言心道:‘哼,谁让你自作聪明,居然惹上了界神,这等事情谁能救你,还是自求多福吧。’他将心一横,干脆装作没听到,双脚不住的微微错动,身子以一种极慢的速度向后方退去。
刘文起一声怒吼之下,九阴派这二十来人赫然成为了整个斗彩阁的焦点,而重中之重自然是便是柴亮。
数万修士刚刚经过了神迹的洗礼,思维念头正处于亢奋之中,界神大人的伟大卓越再次唤醒了他们心底对于这位玄真界唯一真神的膜拜。
这些人仿佛是一群刚刚被洗脑过的宗教信徒一般,受不得自己的崇高的真神受到一丝一毫的亵渎。
韩夜出言刁钻毒辣,他正是利用了人们对界神的崇拜,短短几句话就将柴亮置于数万人的对立面,手段颇为隐晦高明。
“好个胆大妄为的柴亮,竟然敢质疑界神的大人的意志和愿望,你给我滚出来,道爷我今日与你不死不休!”人群中一个穿了灰白色道袍的修士高声喝道,此人乃是南岭业州‘玉鼎宫’的‘白辰子’幸儒风。
那玉鼎宫在南岭业州乃是一流道门,这个势力在玄真界中地位十分特殊,皆因这个门派从上到下,无论辈分高低、修为强弱,所有人都是‘炼丹师’。
玉鼎宫甄选弟子十分严格,他们有专门的法宝和特殊的宗门秘术来辨别一个人在炼丹方面的潜质,宗门有一项非常严厉的门规,便是对叛徒和泄露了宗门秘密的弟子,玉鼎宫将竭尽全力诛灭其九族,而对敢于收留玉鼎宫叛徒的势力,他们也会想方设法将其从玄真界抹除。
玉鼎宫立派十余万载,曾培养出无数的优秀炼丹师,玄真界最为著名的炼丹师,仅玉鼎宫便占了足足六成之多,可见其在炼丹一道上确有独到之处。
玉鼎宫救治天下修士,无论正邪,只要不违背其宗门的原则和规定便可受到救治,而他们的炼丹师无论炼丹术还是医术都极为精湛,便在玄真界中广结善缘,许多强大的势力都欠了他们天大的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