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吃着早饭,莫名其妙就是一阵大吐特吐;走在校园中,有时候边上路过的人手中抓个手抓饼,那飘香的味道也能引起她的剧烈反应;上课只敢坐在最后一排,因为冷不丁就要冲向洗手间;更担心的是,自己这样频繁的举动,会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吃了吐,却还得填鸭式的给自己吃,不吃怕营养不够。有古话说身体越好的人,孕吐的反应就越强烈,时郁佳现在深深的觉得这非常有道理。可是,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熬吧,熬过十六周……时郁佳悲催的安慰着自己,然后又是急冲向厕所——这两日休息天,她终于可以在出租屋里吐得舒畅了。
思婕无言的跟着时郁佳身边,手里拿着dv,一路跟拍——二哥没能参与这三个月,一定会觉得非常遗憾的吧,她就把这三个月的生活记录下来。更重要的是,她怕二哥回来会对时时的隐瞒生气,让二哥看看时时这可怜的受苦模样,二哥应该就能心软了吧。
时郁佳毫无形象的坐在坐便器旁,地上铺着一个厚厚的垫子,可以让她比较舒适。三居两卫的房子唯一的好处,是可以空出一个卫生间来专门给她吐。
擦嘴角,盖上,冲水,起身,漱口。时郁佳憔悴的对着镜头比了一个剪刀手:“吐啊吐啊就习惯了哈……生命不息,革命不止,吐完继续去吃……”
到五月份了,肚子里的宝宝已经有三个月了,按照医生的说法,是该到医院产科去建档做检查了。
医院里的消毒水味道同样让时郁佳非常不适应,她本来还指望着自立更生做一个健步如飞的孕妇呢,这下子看来是完全没戏。思婕作为小姑子依旧陪在身旁,而张鹏亮也坚持一定要来做护花使者,忙前忙后去挂号——他欺瞒师父师母已经很过意不去,一定要把时郁佳照顾好了,愧疚感才能少一点。
“时时,你要不要紧?”思婕一边拍着蠢蠢欲吐的时郁佳,一边担心的问。
“没事儿,撑得住,好多了……”时郁佳用手帕捂着鼻子,一溜烟望过去,全是各类孕妇排排坐,年龄大小不一,肚子大小不一,而她和思婕,无疑是其中最小的两个——还好,今天两人刻意往成熟了装扮,不像之前时郁佳一身学生打扮,所以异样的目光少了一些,当然,杜绝不了。
不一会儿,张鹏亮尴尬着一张脸过来了。少年妈妈有和少年爸爸的组合在一起,又是这么的极品俊男靓女,被关注度立马提高。三个人中,也就时郁佳脸皮厚厚可以全程不在意。
“还有二十几个,我们要不要一起出去透透气?”时郁佳提议两人,她一向不太喜欢麻烦别人,现在让他们这么尴尬,更加过意不去。
“你们去吧,我在这里看着号,快到了打电话给你们。前面有个广场不错,人少空气好,边上有便利店和厕所。”张鹏亮不复小酷哥形象,有点事无巨细的唠唠叨叨。
“呃……”时郁佳本来是想让他和思婕去的,小亮子脸皮薄啊,怎么能禁得住这么一群大姐大妈如狼似虎的目光。
“我们一起去吧。开了四个门诊,平均十二分钟一个,还有二十六个号,轮到我们估计还有一小时十分钟,我们提前一刻钟回来就差不多了。”思婕以概率学统计。
三个人一起出了医院大门,张鹏亮和思婕一左一右将时郁佳护在中间。
唉……什么时候,她时女侠沦落到需要人家保护的地步了?……她现在不自觉的就感觉到自己不敢用力,不敢快步,母性天生使然,但是基本上,她还没有失去自我照顾的能力啊。
“时时,要不还是回去吧?回去的医护条件好一点。”思婕提议,她以前也不太愿意使用特权,但现在轮到时时和宝宝,再联系中国这病满为患的医疗条件,还是觉得回zj比较好。
“没事儿,我查过了,三个月建档之后,基本是两个月查一次,到后期才慢慢变成一个月,半个月,一周。我们这次查好了,下一次就可以回去了。”时郁佳老神在在。孕妇不能思考太复杂的问题,所以对于已经做好的决定,她不会再三心二意,只会一以贯之执行到底。
“在这儿坐一会儿吧。”张鹏亮从背包中拿出一个软软薄薄的坐垫,又掏出一个保温杯:“喝点热水。”
时郁佳默……她的肚子只是稍微隆起了那么一咩咩,比起微胖界都还有点距离:“不要紧啦,不用这么讲究……”
张鹏亮同样默,默默做。
时郁佳无奈又小感动:“小亮子!以后等你媳妇儿怀孕了,就全包给我,专属营养师加贴身保镖,你就放心吧!”
张鹏亮无语的看了她一眼,这是做什么都必须要有回报的意思么,单纯的对人好就不行么?她就是这样的人不愿承受别人一点恩情——而他,恰恰也是。
小太阳,小微风,大好的时光不能浪费。时郁佳眯着眼睛,百无聊赖的看着张鹏亮的背包,笑得贼兮兮:“小亮子,带牌没有?”
“对胎教不好。”思婕刚好把刚才那段也拍了进去——本来只是想拍那围着时时的蝴蝶而已,那画面很安详很美丽,却被某人一句话破了和谐。
……时郁佳默……最近思婕已经开始放钢琴曲给她听了,她一般都当成催眠曲用。
“对了,师父问我们怎么一个多月没回去了。”张鹏亮说话转移时郁佳注意力:“要不下个星期我回去一趟,然后说你在实习?”
“你行不行?你说谎会脸红的。”时郁佳着实担心。小亮子也是一个实诚人啊,特别是对自家人,正直的一沓。
“……我顺便回去看看奶奶……”张鹏亮犹豫了一下:“都不回去,说不定师父师母就来看我们了。”
思婕保持着每个月回家一次的频率,无需烦恼担心:“好了,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回医院吧。”
事实证明,数学好在生活中果然很有用。回到医院坐了不到十分钟,就轮到了时郁佳。男士免进,思婕陪着她一起进去。
老大妈一样的专家医生,慈祥的目光看着时郁佳,又翻看着病例,语气不无关爱:“呀,小姑娘才十九啊。”
时郁佳呵呵笑,好吧,这好歹比上次那个冷面阿姨强多了:“呃,对,三个多月了。”
“你不是本地人,不能在我们医院建卡的。”
“没事,我就例行检查就好,生孩子我会回zj的。”时郁佳打断她的话。这里是j最好的妇产科医院,排队建卡都是需要找关系的,她已经在网上看到过攻略了。
“哦哦,那就好,来,先做一些例行检查,然后做个b超……”
一些简单的基本检查,例如准妈妈的发育情况、身高、体重、营养储备、精神状态等,时郁佳自信都是极好的。填表格的时候,还有父亲一栏,时郁佳傻笑了两秒钟,然后郑重的写下了烨涵两个字。
父亲,母亲,烨涵,时郁佳……他们的名字,第一次很正式的出现在一起。
产科检查还包括骨盆测量、血常规、尿液检查、胎心多普勒检查等等。思婕将dv凑近了检查仪器,尽量能记录下孩子急促的心跳。
时郁佳躺在床上,第一次这么清晰的感知着肚中的小生命。那神奇的感受,无法用言语来表明。原本好像只存在在想象中的宝贝,第一次这么清晰的出现在自己的生命里,时郁佳的母爱又爆棚了。
“医生,为什么孩子的心跳好像有回声啊?”思婕却在旁边提出了疑问。正常孩子的心跳略快,但是时时这,好像还有合奏啊。
时郁佳也一惊,从美好的幻想中醒来,紧张的看着医生。若说怀孕最大的苦恼是什么,那就是会时时刻刻的处在各种担心之中,害怕孩子有一丁点儿的不好。
“哦?”医生过来倾听了一下,然后调试了一下胎心监护的位置,砰砰的声音忽弱忽强,最终停留在另一处,也是坚强有力的心跳:“你做过b超没有?你这好像是双胞胎……”
双胞胎?时郁佳和思婕相视,如果怀孕是一个惊喜,那这消息,无疑是第二个惊喜。
“胎心都不错,你们最好是做个b超看看情况。”医生建议道。
“哦,哦,我们马上就去……”时郁佳开心的有点语无伦次,刚才就是因为做b超的人排队,所以才先来这里。
时郁佳屁颠屁颠乐歪了嘴……这就好像吃饭拿发票,一不小心就刮中了最大奖,乐呵乐呵以为完事儿了,结果二次抽奖,得,又中了!
时郁佳瞬时就觉得自己的肚子好像更大了……不是一个小生命,是两个啊!自己肚子这么小,两个娃娃在一起会不会太挤了?呃,应该不会吧,赫连阿姨个子比自己还小呢,还不生了俩高大小伙子……
一直到躺在b超室,时郁佳的笑容都停不下来;而看到屏幕中两个隐约可辨的小人儿的时候,这种母爱的喜悦达到了巅峰。
“让我看看……让我看看……”时郁佳很想从床上爬起来,但被医生很严肃的摁了回去。
“我来拍,你躺着。”思婕急忙安抚她,然后拿着镜头对着屏幕。医生本来还不准的,架不住两个人一个赖皮一个恳求,又听说是拍给远在国外的孩子他爹看的,也就心软了。
得到了胎儿发育一切正常的消息,捏着那张自己根本就看不太懂只能看到两个小包子一样的单子,两个人回到了老大妈医生处。双胞胎现在虽然通过技术手段已经变得不那么少,但听到是自然怀孕的,医生还是恭喜了一番,然后交代了很多注意事项。
一个已经够辛苦,两个自然更加累。只是时郁佳此刻还沉浸在双胞胎降临的喜悦中,一时也顾不上。
走出产科,张鹏亮早就在外面等候,急忙上前询问结果,外人看上去,他这个舅舅倒也像个小爸爸的模样。一听是双胞胎,他的脸上也难得的展现了一丝笑容。
事情出乎了大家的意料,各种准备和知识自然又是需要一番恶补。双胞胎虽然是大喜事,但是怀孕的辛苦和风险也会成倍的增加。孕吐的反应一如既往的严重,可哪怕刚吐完,时郁佳也顽强的继续往自己肚子里塞东西——一切为了孩子,能多吸收一点营养也好。这个过程一点都不美好,让身为吃货的时郁佳,第一次觉得吃饭是如此的痛苦。
周末,例行的视频聊天也成了一段幸福而难熬的时光。要能够在电脑前保持自如轻松的状态,时郁佳必须保证三个小时之内没有吃东西,并且房间中没有任何一点异味——小浩子说孕吐反应要到十六周呢,她快要熬出头了吧?
准九点,屏幕中出现烨涵帅气的脸。这段时间,他要补上自己的课,准备自己和烨烁的论文,也非常辛苦,本就瘦削的面容,好像更加清减了一分。
“烨涵哥哥,你好像又瘦了啊……”时郁佳要保证肚子离电脑远,又要保证视频中面容清晰,姿势就有点儿累有点儿别扭。
“你好像胖了?”烨涵看着她略有点小嘟嘟的脸颊,甚是欣慰的点了点头:“还可以再长一点。”
“长多了我怕你嫌弃我……”时郁佳故意哀怨。
“你能长起来再说。”烨涵想想她的运动量,就觉得胖是不太可能的事儿——男人好像都天生希望自己的女人稍微有点儿肉肉的感觉。
“哈哈,那我长成大胖子,你可不能朝我发火哟。”时郁佳笑嘻嘻,语气好像开玩笑——嘿嘿,等我长成一个带球的大胖子,你也得信守诺言。
“我没那么无聊。”看着巧笑倩兮的时郁佳,烨涵好想伸手摸摸她,不过分别不到两个月,他怎么如此的想念她?所幸,分别的时间已经过了一半。
“论文忙的怎么样了?有没有信心?嘿嘿,我跟……思婕是你坚强的后盾哦!”时郁佳差点就要得瑟的说出宝宝了。心中其实无比想把这个好消息与他分析,理智却要死死的压抑住,哦,好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