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客提着菜篮子站在收银台外,“结账”
冯婧正在理货,听到喊声,匆匆跑进收银台,扫码,“一共五块钱”
“五块钱?”,顾客狐疑,看了眼价码条,“馒头不是两块钱一袋吗?”
“馒头两块钱一袋,花卷三块钱一袋,加起来五块钱——都是市场统一价”,冯婧陪笑。
顾客不情愿地掏出十块钱,“这物价涨的,以后连馒头都吃不起了”
“找您五块,请收好”,冯婧服务态度良好,一直保持微笑。
顾客把馒头花卷放进菜篮扭头走了。
冯婧缓缓收起笑容,按摩笑僵的嘴角,坐下,伸直腿,捶了捶,冲着门口吐槽,“什么?吃不起馒头,吸风饮露修仙去呗,那不花钱!买馒头还嫌贵,你咋不上天呢!”
到了饭点,顾客渐渐稀少,冯婧从柜台下拿出一桶泡面,用电热水壶烧水泡方便面吃。
像她这种全天候看店的,吃饭是个大难题,刚开店不久时,婆婆还给她送饭表示表示,慢慢的就让她在外面吃。为了尽量不关店门,她都是在路边随便吃点,什么杂粮煎饼、炒冷面、麻辣烫,翻来覆去老三样,胃口都搞坏了。
空气中充斥着酱料包的味儿,冯婧吸吸鼻子,“挺香”,她顺手拿了一个乡巴佬卤蛋,撕开包装袋,咬了口鸡蛋,凑合吃吧。
忽然门口有动静,她赶紧抬头,招呼客人。
很快她放松下来,是赵建平拎着保温桶走进来。
“别吃泡面了,我给你从饭店带了好吃的!”
赵建平一副文弱书生相,他绕进收银台,坐在空闲的板凳上,打开保温桶,一股肉香味飘来。
冯婧凑近看,“哟,板栗红烧肉、三杯鸡,蚂蚁上树……我都三月不知肉味了!口水要流出来了!”
她问赵建平,“你吃过了吗?”
赵建平拿过她刚泡好的方便面,“我吃这个”
冯婧劈手夺过来,扔进垃圾桶,“吃什么吃!一块吃肉!”
看着妻子消瘦的脸颊,他感到一阵心酸,嫁给他之前,冯婧有一张红扑扑的苹果脸,闹着玩时,他最爱掐她脸上的肉,嘲笑她胖嘟嘟,每每这时,冯婧就说自己不是胖,是丰满,说他不懂得欣赏。
吃了几口,冯婧放下筷子,“你给妈和小妹带了吗?”
赵建平摇头,“她俩天天在家改善,不缺这一口,你快吃吧,油大,凉了吃不好”
“那你可千万别被她们知道,否则又要抱怨咱俩吃独食了!”
“知道”
手机的微信有消息通知,冯婧点开,愕然地张大嘴巴,“建平,遥遥要结婚了!”
舟遥遥在群里发布了消息,全然不管朋友们看了有何感想。
“你说咱们包多少红包合适啊?”,冯婧苦恼。
“按咱们的水平来,再要不问问陆琛和宋碧灵,看她俩包多少,咱也包多少!”,赵建平替妻子出主意。
“也对……赶紧吃”
如同世间的平凡夫妻,住在同一屋檐下,一箪食,一瓢饮,虽简陋,却别有温情。
陆琛跟着“摘心圣手”查完房,抽空回舟遥遥的电话。
“找我有事?”
“陆琛,我要结婚了,你给我做伴娘吧!”
“喂,等等——”,陆琛有点赶不上趟,“结婚?跟孩子爹?”
“嗯,我这边本来快搞定了,他那边却走漏风声,被他奶奶爸妈知道了,双方父母一合计,让我俩火速结婚,现在我和孩子爹的意见不重要,重要的是孩子!”,舟遥遥话中透着浓浓的懊恼。
“真荒唐,你俩互相了解吗?顶多也就路人甲的程度,居然要结婚,我也是佩服你!”
“哎呀,你以为我愿意呢”,舟遥遥叹气,“我肚子里的宝宝就是一面道德大旗,我还不能不扛,否则就是不为孩子未来着想的坏妈妈,我能怎么办,只能扛起这面旗,让我的孩子做合法的婚生子!”
“好吧,哪怕请假,我也去给你做伴娘”,陆琛终于松口。
于太太又把儿媳召来做柴可夫司机,宋碧灵替婆婆和她的朋友提购物的袋子,衣服、鞋,足足有五六包。
她把东西放进后备箱,打开后车门,请婆婆和她的两位朋友上车。
车门关好,三人立即开聊闲话。
甲太太问:“今天的读诗会怎么没见金女士来呀?”
乙太太捂嘴笑,“金女士病倒了,哪儿来的了!”
瞧她样子神神秘秘的,于太太不禁问:“她三天两头装病,把自己当林黛玉,这回又是什么由头?”
“哎哟,这回是真病倒了,她家出事了,大事!”,乙太太吃吃地笑,“她儿子搞大了小姑娘的肚子,这不,他家正张罗婚事呢!”
甲太太大吃一惊,“金女士平时把儿子夸的天上人有地上无,我拿她儿子当模范敲打我家二小子,让他跟着学学”,接着嘲讽地撇撇嘴角,“原来也不过如此嘛!”
于太太冷哼,“所以我常说,男人们爱偷嘴,在外面逢场作戏,玩玩可以,千万不能带回家,现在的小姑娘一个个脸皮厚得赛城墙,以为肚子里有了货就能攀高结贵,愚蠢!我们这样的人家缺那点打胎钱吗?”
甲乙两位太太纷纷附和,表示回家给儿子们上上课。
宋碧灵看到后视镜中婆婆阴沉的眼神,手不自觉地握紧方向盘。
“看什么看,开车!”,于太太怒斥儿媳。
甲乙两位太太目睹不免尴尬,不过也理解,宋碧灵出身太差了,娘家人全靠于太太儿子养活,跟吸血鬼似的,换成自己儿子娶了这样的媳妇,自己也高兴不到哪儿去!
以后可得盯紧儿子,免得自己步于太太和金女士的后尘。
金玲子躺在床上唉声叹气,和舟遥遥父母见过面后一回家,老公训斥她,婆婆数落她,就连儿子也没给她好脸色看。
她在家中没什么地位,本想着儿子娶儿媳妇扳回一城,她也摆摆婆婆的款儿,哪料到未来儿媳妇的亲娘气势比她更盛。
之所以中意简素怡的原因,不外乎她的家世拿不出手,嫁进扬家后仰人鼻息,不敢爬到她这个做婆婆的头上。
再加上简素怡知情识趣,总能讨好到点子上,令人心窝熨帖,两相对比,这个舟遥遥明显不会来事。
岁数小免不了任性,难道还要她捧着儿媳不成?
气死人!
凤姑特意把扬帆远叫回家,耳提面命,“你妈说话向来不中听,得罪了亲家,你找时间亲自登门致歉,别让遥遥爸妈对咱家有意见!”
“好的,我明白”,扬帆远点头。
“操办婚礼不用你插手,但买婚戒、拍婚纱照,你得亲力亲为,小姑娘们都在意这个,你多陪陪她,往后一辈子生活在一起,多处处,磨合好了,过日子才不拌嘴!”,凤姑叮嘱。
扬帆远不由笑了,“奶奶你懂的真多!”
“真当你奶奶我老糊涂呀,过去的人穷,一口袋白面,就能当彩礼把亲事定下来,现在不同往日,讲究多着呢,要是开头没做到位,人家姑娘唠叨你一辈子!”
哪有什么一辈子,扬帆远不作声。
舟遥遥正为找伴娘发愁,四位伴娘,陆琛一位,同事一位,大学同学一位,还差一位,找谁呢?
突然灵光一现,对了,洪秀秀,怎么把她忘了,初中高中做了六年的同学,后来她去国外读大学,俩人才不常见了。但情谊深厚,不知道她回国没。
试着拨打洪秀秀的国内手机号,还真被她拨通了。
“喂,秀秀,是我,舟遥遥”
手机那头开心地大叫,“哇哦,舟遥遥,我想死你啦!”
舟遥遥也高兴,“你什么时候回国的”
洪秀秀高声说:“刚回来,还不到两天呢”
“这回不走了吧?”
“不走了,跟我爸一块做酒庄生意”
寒暄了会儿,舟遥遥说正题,“秀秀,我要结婚了,你给我做伴娘吧!”
“真的假的?”,洪秀秀音量拔高,“那么多人追你,我以为你要挑几年呢,这么快就要结婚了,那位得到你垂青的幸运先生是谁?”
“追我的男人哪有你说的那么多!况且都是高中时的事了,好汉不提当年勇”,舟遥遥笑,“至于那位幸运先生嘛,说了你可能不认识,他名字叫扬帆远,开了家建筑事务所,就金融街地标大厦内的t&s!”
“谁?扬帆远!不是吧!”,洪秀秀大笑,“谁说我不认识他,我小时候跟我爸去他家做客,我那时五岁的光景,他十岁,长得挺清秀标志的,安安静静跟大姑娘似的,我要玩他的航模,他不许,我一把给他推了个倒栽葱,你猜怎么着,他哇哇哭了,比小姑娘眼泪还多!”,末了她又说,“遥遥你怎么挑了一个娘娘腔啊,哈哈哈……”
舟遥遥也跟着哈哈哈,丝毫没意识到她俩笑话的人是自己的正牌老公。
“遥遥他以后要敢欺负你,你告诉我,我保管把他揍得满地找牙!”
“谢谢,姐们儿!还有,伴娘就定你了!”
“义不容辞!”,洪秀秀拍胸脯。
费琳琳从小金爷那里听说扬帆远结婚的消息,一脸的懵逼,连说了五个“卧槽”,惹得一旁的女伴频频翻白眼。
他打扬帆远的电话控诉,“你不够哥们,这种事怎么瞒着我?兄弟我还想给你当伴郎呢!”
“没想瞒你,只是没来得及说,你的请柬我都备好了,回头我给你送去”,扬帆远含笑说。
“新娘是谁?是咱们圈内的人吗?”,费林林好奇地问。
“是马尔代夫的那位”
扬帆远话音未落,费林林瞠目结舌,我去!
这缘分,套路深!
...
(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