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五天中,小九在南绍行的软磨硬泡下终于多透漏了些。
他额上的图腾确实是彻底消失了,小九不打算再将虚伽大阵分给他。一方面是小九还在为这件事生气;另一方面也是怕他自制力不好吸收太多的灵力,换小九的话就是说:“魂对灵力的利用率很低,放在你身上就是浪费了。”,而魂通常是从浊气中获得力量的。要说浊气就要先提到混沌初始,盘古开天辟地后一半下沉为浊气,一半上升为清气。这个说法真假无从考究,就连活了几千年的小九也不能肯定,因为那实在是太久远的事了。
小九还说到关于谢君承千年修为的问题,她也有疑惑,南绍行虽是分灵,但魂体基本和其他魂无异。而谢君承是鬼非魂,按说南绍行不能调用他的力量,因为鬼体内戾气与煞气都过重,三魂只余地魂,它们的修为一般魂是无法消受的。疑惑归疑惑,想不通也不能有便宜不捡,如何将谢君承的力量全部化为己用是当前最重要的问题。
五日之约的最后一天,南绍行工作后留在赤岩地等候那魂,小九也执意和他一起等,缩在他怀里仔细观察着四周。
岩火狱升到正上方,那魂还是没有来,怕是因为小九在这儿它不肯出现,南绍行商量着让小九先回去。
小九不满的撇撇嘴:“不走,我要看看它到底是什么。”
一魂一狐又等了一段时间,正在南绍行以为它要食言时,终于让他们等到了。
“久等了吗?哈哈,我们有这个惯例,师傅总要比徒弟到得晚。”魂未到声先致。
魂不知在什么地方猫着,过了一会儿才冒出来,打量着小九说:“哦?小狐狸也来了,不过我只打算收他一个。”
小九自魂出来就瞪大了眼,脊背僵直的挺起,南绍行不明情况,手在她背上轻轻拍打。小九身子缓缓软化,嘴唇轻微的颤抖起来,“是你!我记起你了!”
“哦?哦,是你啊,我记得你还剩两条尾巴,只有一条我还真没认出来。”
小九凶狠的呲牙,好像随时都会扑上去,“这个人他和南荣济是一伙的!”
出乎意料的回答,南绍行也怔住了,“怎么一回事?”
“当初就是他协助南荣济砍掉我尾巴的!”
魂急忙摆手否认:“这可真是冤枉我了,我怎么会帮他呢?”
魂这么说就相当于肯定了自己确实认识南荣济,光是这点就让南绍行也进入了备敌状态。
“你们别紧张啊,听我把话说完···”
一千多年前,人界有两大齐名的修道家族——南荣家族和玉氏家族,两家实力在伯仲之间,但南荣家族在修道界声望更高,因为他们走的是“正统”。所谓正统就是走仙神之道,相对背统便像玉氏家族专注魂修。这魂便是玉氏家族一员,与南荣济年纪相仿,也是最早意识到南荣济真正实力的人。这魂在还是人时总找南荣济挑战,却是屡战屡败,直至后来他发现魂修才是正确之道。抛弃肉身以魂体修炼,这么一修炼就过去近千年,这段时间他从未再见过南荣济。
“当时他罕见的主动找上我比试,说他发现一只九尾天狐,要比试看谁砍掉它更多的尾巴。起初我不信还有九尾天狐留在人界,就随他去看了,在发现真的是九尾天狐后,我既想试试天狐的力量又想同他比试···”
剩下的事不用它说,小九更明白。
“他将我的尾巴用到何处?!”
“注七星剑。这我倒是协助过他,谁让我也想知道七星注满会有何等威力。”
“他又将七星剑用于何处?!”
“好像是将南荣灭族去取太和剑,具体我也不清楚,虽然我也想见识太和剑的威力,可那时我一心准备魂修,不久后就入冥界了。”
这魂似乎毫无是非黑白的观念,在说到南荣济的种种罪行时非但无所谓,还在很多方面表示出欣赏,总之就是一幅旁观看戏者的态度。
“你们不用担心,我和他虽然聊得来,但绝对不是一路人,他想做得哪些事我都没半点兴趣。”
小九怒气未消,“要不是你当时狡猾的拖住我,南荣济早就死在我嘴下了!”
“我也没想便宜他啊,都是阴差阳错,哈哈哈。”
南绍行不耐的白了它一眼,这种时候亏它还能笑出来。
“差点把徒弟忘了,你跟着他入到冥界,莫非是报复南荣济不成所以转嫁到他分灵身上?”
“不存在替代品!我要杀死的只有他!”魂的这句话使小九的怒火更加旺盛,火焰随时都会喷射出来。
魂一幅失望的摇头笑道:“我还以为你跟我一样,赢他不成,只能收他的分灵为徒过一把压制瘾了。”
原来这魂非要收自己为徒的原因竟是此,一瞬间南绍行的怒火也被点燃了。
魂把握好两座火山即将爆发的时间,将笑容敛起,面向南绍行正色说:“刚才只是玩笑之言,我是确实想收你为徒,我不知道为什么你可以吸纳鬼的修为,但这绝对是极为难得。配合我的功法修炼能将你发掘到最大,我非常想见识你功成后的力量。”,它连用绝对、极为、非常几次,足以表示它激动的心情了。
“你说需要我们配合离开金狱又是真的吗?”
“这也不假,我初来冥界便到了岩火狱,在那里待了整整六百年才得以离开,然后又在血狱待了三百年才来到金狱。本来以为又要耗上几百年时间,没想到能碰上你。只要我们配合,多则几十年少则几年就能离开这里!”
“离开这里你要去哪里?”
小九替魂回答了:“一定是修罗狱,那里有至极的浊气。”
“没错,不管你们要去哪里,我们都是要先离开金狱的。”
南绍行和小九交换了下眼神,然后说:“我们可以合作,但是拜师这事就免谈了。”
魂急了,“你不拜师我的功法怎么传给你啊!”
南绍行一幅爱传不传的样子,魂便更急了,“你可真是抓住我的七寸了!这样吧,你拜师后,作为师傅我肯定会帮你们报仇,我和南荣济做了这么久的对手,当然对他的了解更深。”
“一个手下败将?”南绍行毫不客气地嘲讽。
“···你这么说也没错,为表示诚意我先告诉你一个他的秘密吧。南荣济,有三魂八魄。”
还没等南绍行做出反应小九就抢先说:“不可能!别听他胡说!”
“这事应该除了他和我外没人知道,有次我本可以赢他,就因没料到他的第八魄才功亏一篑。”
小九这回也沉默了,要是真有人能这么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那真是影帝级别了。
“这料够足?我还知道他的更多事···”
在共同的利益、共同的敌人面前,南绍行“屈服”了。在他刚一点头魂就消失了,四周突然变了样,赤岩地完全从画布上抹去了。他们现在处于雨雾缭绕的石台之上,台子上可有难以识别的奇怪文字。魂在台中央端坐着,冲南绍行眨了眨眼,见他没反应又眨了眨。
南绍行这才领会意思,他两步跳到台中央,问道:“怎么会突然来到这里?这是什么地方?”
小九不屑的说:“都是假的,只不过是障眼法而已。”
魂依然很在状态:“聊胜于无嘛,来,跪在我前面。”
南绍行只想快点结束仪式,便很配合的跪下了,小九远远的站到了一边消火。
“双手摊开展在地上,头贴在掌中。”魂指挥道。
南绍行照做。
“报出你的名字。”
“···南绍行。”
魂垂下眼,眼角的飞鸟图案似乎在跳动,它威严的说道:“南绍行,自此之后不须跪拜天地,世间再无正邪是非,唯有汝心。浩荡寰宇,不足汝逍遥一世游。三界之内,再无一牵挂。来往之人,皆烟云过客。今日将吾之名刻于汝之魂魄,与汝结为师徒。”
像一把利刃自头顶将自己贯穿,辟为两半,炽热的金针在灵魂深处写下三个发烫的字:玉无缘。南绍行还没来得及吐槽这个娘气的名字,金针移向他眼角,在那里一针针刺出了一个飞鸟图案。
可以说自打成为魂后南绍行再也没感到过这样剧烈的疼痛感,金针撤下后,灼热感还存留于魂魄内,灼热传达至魂魄各处,被包裹的发散不出去。
再看玉无缘眼角的飞鸟图案已然消失,他看起来也很吃了,费力的抬起手轻拍南绍行的头:“成了,起来吧,以后不要再跪任何人。”
南绍行抬头,在看到玉无缘的一瞬间先是注意到他眼角消失的飞鸟,怎么就像是他说的那样。他说虚伽大阵的第一受阵者将身份转给第二受阵者,那这也是转移吗?南绍行有些恍惚。再看到玉无缘此时面色苍白到几近透明,眼睛无力的看着自己,心中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莫名感情。总归,这个魂以后就是自己的师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