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的话刚刚完,我的脊梁骨,就涌上了一阵阴冷。仿佛,真有人在我背上,张开了血盆大口……
“你究竟在说什么?你把我家弄成这乱七八糟的样子,要是你不给我个合理的解释,我就带你到警察局去。”
我往前迈了一步,眼神不善的拉近了我和老人之间的距离。这老人鬼鬼祟祟的,谁知道她是不是有什么坏企图。
老人见我逼近她,眼里涌现某种我不懂的嘲讽。就连嘴角,也是微微翘起。暗黄的牙齿,配上满是皱纹的面颊,我竟觉得后背开始冒出冷汗。
“你笑什么?”
我故意挺起小胸脯,扬起小脸,嘴巴高高嘟起,想为自己增点勇气。
老人只是淡淡瞥着我,并没有回答我的话。我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些勇气,竟然直直的和她对视。我们两人,谁也不让谁。
我本以为我们就会这样僵持的时候,老人忽然间面露慌张。小眼睛闪烁,连脸上的皱纹都开始松弛的抖动。
“不是叫你被趴她背上了吗?她身体有些怪异,你当心遭殃。”老人说着我不懂的话,像是气急败坏的教训一般。
我虽然不懂她在说什么,但我却感觉到,她的话音落下,我身上好像轻松了许多。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也不想知道。对于恐惧,人总是下意识的去抗拒躲避。
“老婆婆,你要是再不告诉我你的身份,我马上就带你去警察局!”
这一次我直接上前几步,身形坚定的站在了老人的面前。
对于我的举动,她露出了一缕淡淡的讽刺。
“你要是敢把我送去警察局,那出不了三天,你会死!你的家人,也会死!”老人笃定的语气,将我的心神狠狠撼动。
“什么意思?”
我面露惊疑,眉头皱的高耸。这老人,糊里糊涂的在说些什么?
老人没理我,而是径自站起身来,缓步走到我妈身边。枯槁的手指,在妈妈的手腕处轻轻一点。顿时,还在流淌的血液,顷刻间消失无影。
我被惊住,身体僵硬,眼睛里涌出了一阵恐惧。
此时,老人才是看向我。瞳孔里,还带着我不解的讽刺。
“我是神婆。”简单的四个字,却带给我足够的震撼。
“神婆?装神弄鬼的?”
我难掩眼中的讶异,脱口而出道。
在我说完之后,我明显察觉到神婆的脸色不太好看。
“要不是看你家情况实在危急,我肯定会立刻离开!”神婆的语气,让我有些愧疚。这样直接抨击别人的职业,好像是不太好。
或许是神婆看出了我的后悔,所以没多久脸色便好看了些。
“既然我都摊上这件事了,那我就会负责到底。但我得问你一件事,当初那个选秀比赛,你确定是冠军吗?”她眼神狠辣,像是要通过我的眼睛看到我心里的想法一般。
她真的是神婆啊……不然的话,怎么会知道当年选秀比赛的事情?
我微微埋下头,眉头皱得更是难看。但她又开口,告诫了我一些事:“要是不说的话,我也帮不了忙。或许几天后,你们一家人就得被索命了。”
她话刚完,我立马就坦诚真相。
“其实比赛的冠军,应该是我的胞妹,安北。在总决赛的时候,她唱完最后一首歌,就从工作人员那里提前得知了比赛结果,兴奋的她跑出去给我打电话,要告诉我这个好消息。可是没想到为了避嫌,她跑到了小巷子里,结果遇到了流氓,就被……被玷污了。心性一向高傲孤冷的她,受不了打击,就自尽离开人世。离开的前一刻,她让我来到比赛现场,装作她的样子,领取属于她的荣耀。所以……这个冠军,本来该是我妹妹的,却因为打电话给我……”
说到后面,我的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了。
安北,是我一辈子最深的痛。如果不是为了要打电话给我报喜,她也不会遇到那些事情。如果我当初好生劝说的话,她就有可能选择活下来!
都怪我!
都怪我!
我捶打着自己的脑袋,既有悔恨,也有遗憾。神婆只是望着我,一句话也没说。可我能感觉到,她的眼睛里,仿佛汇聚着某种特殊的光芒。
好久之后,我才是恢复正常。冷静过后的我,心里才生起一丝警惕
“你突然问这个事情干什么?”
我捂着胸口,神色警备的看着她。要是她等会要对我做什么不利的事情,我可以保护一下自己。
神婆摇摇头,没有理会我。我看见她看着我的方向,焦点却没在我身上。我正想问她在看什么的时候,她忽然开口了。
“你觉得是你姐姐害死你的,所以你想找她索命吗?”她朝着虚空,声音清晰的问道。
我的脊背,在她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就绷紧得如同箭上的弦。一阵阴冷,缓缓的从身后,覆盖到我的身体上,骨头里。
她……在问谁?
疑惑刚起,我就感觉到客厅温度骤降,而我的耳朵听到了走动的声音。脚步很轻,像是踩在棉花上。阵阵凉风袭来,想要遮掩住那种声音。
但我能确定,有人在走动。
不!不是人在走动!是鬼!
我爸爸在外面开出租车,妈妈在我面前。现在在我身后的,只能是鬼!
这个认知,将我身体中的每一个细胞,全部冻结。就连一向流动的热血,此刻也像是全部冰冷了一般。
“不……不是……”一句轻微的否定声,扯断了我快要崩溃的神经。
“你是谁?安北吗?我求求你,别再吓我了。我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你为什么要伤害我呢?”
我抓着头发,望着什么也没有的虚空,完全一副被逼疯的样子。
神婆见着我抓狂,伸出苍老的手掌,按住了我的肩膀。
“别怕。她没有恶意。”她的话,像是有一种魔力。躁动不安,害怕不已的我,顷刻间便安静了下来。
客厅里,又是来时的安静和冷冽。好久之后,神婆才是往前走了一步,对着虚空问道:“当时加害你的人不是你姐姐,你为何缠着她不放?”
一句话问完,等了好久,也没有回答的声音。我的心脏渐渐冰冷,四肢仿佛也失去行动的能力。
如果安北不回答的话,是不是意味着以后我还要遭受类似的扰乱和迫害?是不是我的生活,从此就会被打乱得一塌糊涂?想到这里,我的眼里盛满了泪水。
可这时,刚才那声音又出现了。
“不……不是害姐姐。是太孤单了,想要姐姐来陪我……安北,喜欢姐姐……”这声音断断续续,基本都不成句子,但我基本都听了个明白。
一刹那,我的眼泪像是决了堤的洪水,倾泻而出。
我想,安北孤单,她在地狱孤单啊。可我这做姐姐的,却不能做什么……我的心,很难受。
就在我自责的时候,神婆再度发话:“孤单也不一定要找安南。这样吧,明天我安排一下,给你配一场冥婚。”
话一说完,我都能够感觉到前方空气里传来一阵微弱的波动。我想,是安北知道有人陪自己了,所以开心吧?
想到这里,我的眼泪又有流泻的趋势。
我拿出手帕,准备好生擦拭眼泪。可神婆的补充,将我的动作凝固在当时。
“安南,既然是你亲妹妹举办冥婚。那你这姐姐,就做她的伴娘吧。想来,她会很高兴的。”
我眼神凝滞,有些措手不及。要是当冥婚的伴娘,会不会惹上不干净的东西?可我转念一想到安北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在地狱里,结冥婚也没人当伴娘,就觉得心疼。所以我捏紧拳头,做出了决定。
“好,我做伴娘。这样的话,安北就能体面出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