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1 / 1)

我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只知道当我想再次抬起脚的时候,已经无法做到。-www.79xs.com-

天晴了,雨水把本来就不平摊的道路冲的满是泥沙和坚石。我一瘸一拐的走在路上。时不时脚踩在锋利的石头上钻心的疼。

从六岁起,我的生活就告诉我,绝对容不得我有一点矫情和挑剔,我能做的只有快点长大,而长大的前提就是我要活下去。

我托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中,坐在我那用两块木板搭成的简易小‘床’上,找了些干净的水,倒在我的伤口上,痛的我呲牙咧嘴。

我站了起来,单‘腿’蹦的向前走着,想找一些布或者纸来包扎我的脚。

“砰”一个物体砸向了我的额头,速度很快,来不及闪躲。我有些眩晕,定了定神,有些吃力的弯下腰,拾起茶缸放到桌子上,豆大的汗珠顺着我的脸颊向下流,很疼,我一声没吭。

我知道,那个‘女’人又生气了。

“你还能干点什么,洗个衣服洗了一天”她用手揪着我的耳朵,力气大的像要把我的耳朵揪掉一样。

“妈,松手,痛”我用力想摆脱她的手,可终究还是无法做到。

“衣服呢?哪去了,怎么就你自己回来了”她松开了手,做到身前的椅子上。我双手捂着通红的耳朵,想起白天发生的一幕,战战兢兢的道“衣服,衣服被水冲走了”说完我望向她,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她的表情,她的‘腿’已经紧紧的贴在了我的肚子上。

我趴在的地上,看见一双大脚向我走来,走到我面前,蹲下身,抓起了我的头发,我痛的妈呀一声,就听见她在我的耳边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我告诉你,别做梦了”我的双手紧紧的抠在地上,指节泛白。抬起头,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我恶狠狠的盯着她,恨不得把她吃下去。

“这句话应该告诉你,你别做梦了,我死都不会嫁给你的傻儿子”一字一顿,我看着她的脸慢慢的‘阴’下去,她终于控制不住自己,像条发了疯的野狗一样向我扑了过来,双手死死的掐住我的脖子,“我告诉你,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要不是我你早就死了”她的眼睛瞪的很大,向鬼一样可怕。我看着她,笑了。

我的呼吸越来越困难,小脸红的发紫。“你个人贩子,你会……遭到报应的,”眼泪止不住的向下流,六年的委屈与恐惧好像在这一刻全部释放出来,它向一把火,把我慢慢点燃。

她听到我的话,愣了一下,然后放开我的脖子,随即笑了起来,她笑的很大声,用她的手掌用力的拍打着地面,笑出了眼泪。

我坐在地上,不停的咳嗽,大口的呼吸的空气,我看着她,像个怪物,身体瘦的只剩下骨头,斑白的头发像稻草一样披散在‘胸’前,满脸的皱纹此刻都堆积在眼角,丑陋无比。

她突然停止了笑声,用手指着她自己,慢悠悠的开口“我是人贩子,我是人贩子!我是人贩子!你知不知道要是没有我,你早就被狼叼去吃了,要是没有我,你能活到今天!呸!”她把口水吐到我的脸上,和我的泪水‘混’合在一起,十分恶心。

“你…这话…什么意思……”我抓住她的‘裤’脚,哽咽着问她。

“什么意思?我的意思就是你是你的父母扔掉的,不是我拐来的,就算我要拐卖个孩子,我也会偷个男娃,你,值几个钱。”字字诛心,我一步一步的向后退,退到角落里我蜷缩在那里,身体止不住的发抖。

“不可能,不可能,你骗我,你骗我,你个人贩子,你不得好死”我猛的抓向她,却抓了空。

我无力的躺在地上,反复的念叨着.“你骗我,你骗我,不可能,不可能……”头痛的像要炸裂了一样,我用力的把头向地上磕去,不一会就渗出了血。

“我骗没骗你,你自己最清楚,想想你是怎么来到这个镇上的,六年了,你父母明知道你在这为什么不来找你,你不是傻子,你……”

“哇,哇,妈妈,妈妈”另一个房间传来了男孩的哭声,打她断了要说的话。他连看都没看我一眼,就径直跑走了,一边跑还一边说“儿啊,别怕,妈这就来,别怕啊”

我像个死人一样趴在地上,额头上的血慢慢流进了我的嘴里,我的眼睛里。我曾无数次的听过他哭,可今天,我却想杀了他。为什么他是个傻子,她的妈妈还对他那么好。而我,四肢健全,你们却要把我扔掉。

六年,原来我只活在我想象的世界里,原来我为你们找的100种借口都不存在,原来只有我还记得我自己。

当我还没‘弄’懂我的生命为何被定义上拐卖这个词的时候,它又被赋予了另外一个词,那个词叫做抛弃。而这个词就像一颗钉子一样钉在了我的生命里,永远也无法拔出。

我挣扎着站了起来,脑袋一片眩晕,我擦了擦脸上的血迹,扶着墙走出了院落。

你们都是坏人,你们都是骗子,我永远也不要原谅你们,我要惩罚你们,惩罚你们永远也找不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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