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家伙的体质有点古怪啊……不对!此等阴气过盛的状况明显不符合常理,绝非麋鹿之草所造成。虽他修有九阳法决,此时也还在运行着,但这种半吊子的功法并不纯粹,难以压下这一股阴气。”
“还有,这御剑灵气……咦!”
很快便察觉到范进体内另一道逆行的气流,丁长老的脸上呈现了些许难以置信,随着他的再三确认,浑身所散发的杀气却是更加浓郁了。
“怎么办?难道我暴露了什么?”昨天师祖已提醒过他,不要暴露他的任何信息,甚至连他传授的功夫都要保密,现在这种状况,会不会与这个有关?
“如果不保密好,将会为我带来杀身之祸?”
一下子想到了最糟糕的境况,内心满是绝望的范进,胡思乱想了一通,“他要是待会真的想杀人灭口,我要怎么拼一波?比如咬下他的耳朵……”
“跟我来!”
不容置喙的声音,丁长老刻意压低了音量,轻轻放开了范进的手,率先走进药园之中,在里面,有丁长老自己的修炼洞府。
“看来他真的是要杀人灭口了,我是否要现在逃走?”
脸色青一阵紫一阵的范进,仔细思索,在发觉到反抗眼前这个传闻是元婴期的老怪物,简直是白日做梦之后,这才无奈地跟了过去。
以他的能力,根本无法扭转眼前的危机。
片刻过后,范进带着满心的不安,进入了丁长老的洞府。
长这么大,他也是第一次看到,所谓的世外高人,居住的到底是怎样的一个鬼地方。
一个山洞,一个开凿出来的山洞,一个开凿出来、分出了数个房间平淡无奇的山洞。
“额,太逊了!”范进的内心产生了些许失望,因为这个洞府外室,就一张小石床,一个破书架,一张长有青苔的太师椅,堆在角落的一大堆药草工具,然后没了。
堪比平常农家,看起来还惨兮兮的,与范进想象中那种冠冕堂皇的内景相比,根本就是大相径庭。
脸色沉郁的丁长老,可完全不知道范进现在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想法,设下隔音禁忌,径直坐上了太师椅,无视了椅子的嘎吱悲鸣,他死死地盯着眼前的这个光头年轻人。
“说吧,你什么时候见到她。”
“抱歉,丁师伯的话,弟子实在听不懂是什么意思。”
范进内心大骇,难道之前遭遇那个地洞师祖的事已经暴露了?
“御剑灵气诀,若是上古所流传,必有逆流之气,冲击经脉,提升修炼速度,”看出了范进的顾忌,丁长老又追加了几句,“这里没有外人,你大可畅所欲言!”
“昨天,弟子确实遇到过一个老人,这个修炼方法便是受他指点……”
能明明白白地袒露一切那才叫蠢,事已至此,范进自知有些事怕是无法隐瞒下去了,当即见招拆招,老老实实地回应。
所谓已失传的封神剑式,范进没办法研习,此时想要隐瞒下去自然是没有问题。至于师祖交予他的信物,便藏于储物袋中,不提及应该也不会有什么事。
“你见到她之后,她就只教你这一套功法?并没有其他的话语?”
“是的,那位前辈只指点了弟子御剑灵气诀的修炼方法。”
范进低声下气,加上他那略显蠢相的神色,倒也看不出有什么撒谎的成分。
“不对呀,那个地方可是看守重地,我都进不了,这个实力仅有凝气期小秃驴,是怎么浑水摸鱼闯进去的?”
丁长老的表情黑得像一块破布,看来他也看不出眼前的这光头是不是在说谎。
于是又稍稍思索了一阵子,“或许真有可能,毕竟这套法决可不是假的,说不定是宗派的高层特意遣送这个实力不济的弟子进去探口风,意图能够获得什么。在这种情况下,只被指点了一下修炼方法,完全不提及其他事,也无可厚非。”
“不管怎样,只要是和她见过面,并给予指点的弟子,其中必有什么真意。我无论如何,都需要尽可能地把这小子保下来,不过这小子是那个铸剑派系的弟子,未来实在有点难搞。”
“不,不是难搞,而是没法搞!谁也保不了他!”
阴沉着脸的老人,不清楚到底是在想什么,再加上范进也不敢吭声,整个洞府都在这一刻陷入了难以言喻的死寂之中。
“秃驴小子,你可知道你摊上了大事?”盯着范进的双眼,丁长老一字一顿道。
面对这如同看一具死人的眼神,范进内心骤然一沉,“弟子不知……”
“行,我也不卖什么关子,我想告诉你的,是铸剑派系的一些秘闻。你可知道,铸剑派系为何和其他派系不一样,修炼的功法只有御剑灵气诀以及斩妖剑决,而且只有前三层?还有为何铸剑派系,弟子的死亡率却是三派中最高的?”
范进闻言皱起了眉头,总觉得,丁长老像是在提醒什么。
而他也确实什么也不知情。
自从进入铸剑派系以来,每隔一段时间便会传来诸多筑基期师兄的噩耗,大抵上都是说在铸剑过程中出现意外身亡,告知他们这些弟子务必稳固修炼的根基,引以为戒。
虽说范进也有怀疑过具体的原因,但由于没法深入了解也只能作罢。
“哼,你没发觉,所有进入了铸剑派系的弟子,都是和你差不多的废物?”
莫名的火大,这样子劈头盖脸被称呼为废物,范进的额头都不由得浮起了几根青筋。
“那培华师兄……”
“也是废物,你以为一个筑基中阶的弟子是天才?你也不知道他吃了他伯父多少丹药?”
“哼,既然你啥也不知道,那我就直说了!这个门派在废物利用方面也很有一套,既然你们这些人在修炼上极为差劲,他们自然是选择了最容易修炼的功法给你们,把你们搞上筑基。”
“然后借由铸剑之名,让其他派系的弟子给你们护法,把你们练成剑胎器魂。啧啧,注入生者灵魂的兵器,再借由九幽冥火锻造,是何等威力?”
丁师伯越说越激动,仿佛对这样的做法感到深痛恶疾般。
范进听在耳朵里,却是震惊到什么话也说不出,他从来都没有想过,铸剑派系居然一直都在给其他派系做嫁衣。
一时间,心情复杂的他,无法确定是否该相信丁长老的措辞。
但是,那些确认为铸剑时无法承受冥火之力而意外身亡师兄们,确实是谜团重重。无论是身死之前所参与的铸剑大会,还是身死后长老们的掩掩饰饰。
而进入铸剑派系的弟子,确实正如丁长老所说,尽是一些记名弟子,就算是内门弟子也是根基极差。可以说,铸剑派系至今一个结丹期的弟子都没,最高不过是筑基高阶。
越想,范进的神色便越变得有些黯然。
“放心,时间还久着,真要把你养肥了宰,也是等到你入筑基之后……到时会让你参加什么铸造大会,给你分配你的所有者,你好自为之。”
说完这一切,老人也稍稍缓和了一下心情,语气也变得平静。
范进只知道,他的表情一定是很难看,却竭力地保持着镇定。
“丁师伯为何会告知弟子……”
直觉告知范进,这个平常不露山水的前辈,怕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而且很有可能和他先前所遇上的那个师祖有关。
“没什么,你只要知道我对你没有敌意就行。可惜我不能出手,这个我帮不了你。”
哎,若是这人有化神期的实力,敢为自己下毒誓,那告知他真相也未尝不可。
看着他这懵懵懂懂的蠢样,我或许能够理解她为何肯指点一二了,是因为看他可怜啊。
丁长老的眼神如同毒蝎,让人内心发毛,许久之后,他只是摇了摇头,“罢了,切记为你我之间的事保密即可,我没有太多的要求。”
“关于御剑灵气诀,不得向任何人提起,如果你还想活得舒服一些的话,就尽快修炼至第三层,让这股逆流之气暂时回流合并。”
老人实在不忍心告诉他,与其暴露了这个不一样的功法,受尽酷刑再死,还不如尽快上筑基,在锻造密室死得更体面一些。
“多谢丁师伯,弟子谨记在心!”
强颜欢笑的范进,将丁长老的所有话语都记了下来,转念一想,却又觉得,得知了如此多的情报,并非一件坏事。
比起死得不明不白,现在能够弄清楚事情缘由,自然可以考虑做出什么反抗。就算失败了,莽出自己的意志,也是不枉此生。
“你似乎,看起来,不是很害怕……”
老人很意外地看着眼前的这个奇葩,他原本还以为这个小秃驴会忧郁成咋样,甚至含恨自杀,却不料会是这种诡异的从容。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知足常乐,我相信我这命硬着呢。”
自我安慰了一声,迅速冷静下来的范进,此刻的所想,却是要如何极力在这场抗争中,做出最大的抵抗,甚至是想着该如何逃出生天
两人再度来到谷口的时候,宛若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丁长老一如既往地端坐于敞开大门的茅房之中。
而范进则是悻悻一笑,踏上了山间的栈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