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提提神,尽量不让自己的眼中摆上同情,因为他们感受到了梵照夜身上散发出来的坚强,多的事情也没有再问,因为这样对她而言无疑是一种二次伤害。
“堂哥,我从小就听爸爸提起你,说起关于你的一些事情,说实话,我很敬佩你。”梵照夜微微倾身,算是鞠躬,但即使是这样一个动作梵文渭都在旁边小心翼翼地扶着她,生怕她身子弯得太低而倒下去。
“这也算是我们第二次见面。”阮禾籍笑着说,“小时候你刚出生没多久的时候我来过一次,想来也不记得我了。”
“是不记得了,可是很奇怪我对当时的堂姐印象很深刻。”梵照夜转向阮芳华说道。
“嗯?”阮芳华吃惊,可爱地吐吐舌头,也不在乎她这个岁数该不该做出这样的表情,“你为什么对我印象深刻呀?”
“怎么说,当时的你给我一种很特别的感觉,那种感觉很奇怪,但现在想再感受却又感受不到了。”梵照夜回想道,因为永冻的缘故让她对冻结之前的很多事情印象都变得模糊了。
“这时人的一种本能哦,因为刚出生的婴儿身体还很弱小,所以需要一些本能来保护自己,不过这里面的逻辑我也没有搞清楚,就像是一种直觉吧我觉得。可惜的是随着年龄增长这种直觉上的保护机制会逐渐变弱,最终被理智替代掉了。”阮芳华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冷静地回复道,阮禾籍知道此时的不是芳华,而是她身体里面的另外一位,雪明。
梵照夜见到她的变化只是略微吃惊了一下,好奇地探头说道:“现在的就是雪明姐姐了吧?哦哦,我父亲有说起过你的事情,加上前一天你们和他联系的时候我也有在场,所以我是知道这件事情的啦。”
雪明笑了笑,没有说话,而是走上去轻轻拍了拍照夜的小脑袋,照夜见状也学着刚才阮芳华的模样吐了吐舌头,看起来煞是可爱,同时间范围文渭才意识过来,招呼道:“快进来快进来,就等你们开饭了,让你们站了这么久都没有反应过来,真的不好意思。”
阮禾籍摆手示意不要紧,轻轻地拍拍罗欣的头,罗欣这才一晃神抬起头看着他。
“不用紧张,当初第一次见我也没见你这么紧张啊。”
不待罗欣回话,雪明还是阮芳华变一把拉过她,一起推着梵照夜便跟着梵文渭向里走过去。阮禾籍和宋长义对视一眼,便也跟了上去。
小野明日香在里面已经准备好了饭菜,盖子一掀所有的菜香便扑鼻而来,上面还腾腾地冒着气,显然还热乎着,单是这样便惊了阮禾籍和阮芳华——他们当初可做不到这样,而且显然这些菜都出锅好一段时间了。
“哎呀,不就是一个热封闭嘛,不用这么吃惊,现在还不是那种不用纠结能源的时代——当然,我觉得这种时代更好一点,等到哪天人类生活完全不用为能源犯愁了,估计也回失去一些味道在里面吧?”梵文渭笑着说指挥大家坐下,自己和妻子的主位留给了阮家兄妹,而宋长义坐到了阮芳华旁边的原本应该是梵照夜呆的位置上,罗欣安排在了阮禾籍的旁边,梵文渭和妻子女儿则坐在剩下和阮禾籍阮芳华相对的副位上。
对于这个讲究的作为安排阮家兄妹并没有发觉什么,反而是一旁的宋长义眼睛一亮,他明白在当今社会还如此讲究礼法的人,必然不会是那种迂腐的老夫子——老夫子甚至觉得死循礼法是腐朽的表现,就像某些话语中的最后的境界一样,看山还是山,看水还是水。梵文渭作为一个科学研究者,对学术方面的东西研究自然不会少,却依旧能够意识到礼法的重要性,想来思想上也不会是一个迂腐跳脱的人。
只不过,虽然宋长义看得出来他们是遵循礼法,但无论怎么说他们都是长辈,将主位让给两位作为后辈的兄妹总归是不太好的。这时候,宋长义意识到了其中的真正原因:这是一种对阮家兄妹的愧疚之情。当初的事情通过陈天辛和阮芳华他同样是了解过一些,但和陈天辛一样没有深入,只知道梵文渭的哥哥也就是阮家兄妹的付清做过一些不好的事情,事情的详细却是没有人知道,想来梵文渭对事情的细节也是略知一二的,也明白是自己哥哥的错,加上兄妹这几近空白的四十年,想来他对两人的心疼怜爱之情并不比他们对梵照夜的弱,而且对梵照夜他们更多觉得可惜愧疚,对阮家兄妹他们更多的便是一种亏欠感。
盛出来的饭虽然热,但入口却又觉得温度刚好。宋长义是了解当代的日常科技的,所以他心中对这个小野暗暗倾佩,毕竟虽然机器能够保温,但也是保在特定的温度,而要保证出来之后入口温暖,没有足够的经验想来也是很难把控的——至少宋长义自认是做不到的。
“多吃点。”小野流利地说道,她同样上了年纪,原来的美丽容颜也丢了水分,随不干瘪,却也没有了原来的润滑感。在中国待了足够多年的她,此时说起话来也略略地带有些北京腔在里面,如果不专门指出来,直接却也是看不出来她是一位日本人。
吃饭过程中大家都维持了食不言的状态,默默地吃着饭菜,这是一种基本礼仪——吃饭不高谈阔论。只是吃着吃着,罗欣突然流起了泪,但她并没有哭出声来,只是大口地吃着饭,大口地吃着菜,虽然不至于狼吞虎咽,但也是有种迫不及待的味道在里面。小野和梵文渭见状有些疑惑,却又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样哭泣,一时间竟也是没有办法,茫然地看向阮禾籍。
阮禾籍自然是明白罗欣为什么会哭泣的,所以他朝两人摇摇头,示意不用在意,伸出一只手轻轻地抚着罗欣的头,接过一张纸巾递给她,罗欣道了个歉,擦擦泪水,继续大口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