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抛出第五对备用正对子进行撞击后,梵文渭感觉有些累,便原地坐下来抹抹汗水,心想当初设计的时候的人怎么就没有想到有人搞这样的破坏呢?或许就有不法分子抱着同归于尽的想法干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所以就应该备用着各式各样的预防措施才对啊,不然他也不用辛苦地从另外的舱室中特地地运几对正对子过来。
“怎么样了?”王贺弦的声音从后面传来,虽然梵文渭说十到二十分钟会搞定,但想来他应该还是觉得不放心。
“没事,已经搞定了,等下我拿个东西割掉多出来的那块就可以发射了。”梵文渭用衣服擦擦汗,“不过也幸好大家现在都在亚特兰蒂斯里面了,不然要知道现在的情况估计我们会累得够呛。”
“是啊,”王贺弦走过来,在梵文渭身旁坐下,“说实话,不能顺利发射的时候我其实也挺紧张的,生怕出了什么问题之后咱们再没有办法离开地球。但是转念一想,为什么要这么着急地离开地球呢,我们生在地球长在地球,离开了地球之后真的有地方还能在被我们称作‘家’吗?”
“我们是迫不得已。现在,地球已经不属于我们了。”梵文渭认真地说道,如果到了这个时候还认不清楚这个现实的话,那可就危险了。
“我知道,地球已经不属于我们了,”王贺弦仰起头,像是想要看天空,但他能看到的只是碰撞对室的天花板,隔着不知道多少重的墙壁,天空在他视线之外的地方,“但是,人类是不可能随便放弃地球的。你明白,我明白,飞仙文明也明白。”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梵文渭直白地说道,这时候最后丢出去的正对子已经失去活性地滚回了他的脚边。
“你明白了,这个时候说应该也不算秘密了吧?”王贺弦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你们在背后肯定准备了什么措施,否则,三个不同型号的方舟运动的轨道为什么是完全不同的呢?”
“是,但也只能说明不同型号之间存在差异罢了。”梵文渭若有所思地点头,但似乎也并不想承认什么,只不过看得他这副模样,王贺弦也明白自己猜对了。
“三种型号飞船的运行轨迹,在地上的通讯仪表盘上看得一清二楚,而就在突破大气层之后,所有的三型和一半一型的方舟都关闭了通讯。同一时间,他们开启了大幅度的转向,并且他们的区域局限在同一个半球之中。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不知道。”梵文渭用戴着手套的右手一个一个将失活的正对子捡回来,放进特制的袋子中,看起来对王贺弦说的东西一无所知而且完全不感兴趣。
“你知道的。”王贺弦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梵文渭忽然之间反而宁可他不要冷静下来,继续维持刚才停止发射的时候的模样就好了。
看来组织选择他作为方舟二〇三型的最高负责人,也不是没有道理,只不过有时候聪明过头未必尽然是好事,梵文渭只希望王贺弦不要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才好。
“不不不,您想多了。”似乎是感受到梵文渭目光之中的意思,王贺弦否认道,“我追求的只是一个事实和真相,很多事情事实上我并不在意,我也不是那种喜欢搅风搅雨的人。但您也知道,有的事情被蒙在鼓里可不会是一件幸福快乐的事情。”
梵文渭紧紧地盯着王贺弦的眼睛,王贺弦并不畏惧这种直视,反而是回以淡然从容的目光,以此来证明自己的坦然。最后,这种对视以梵文渭的退却告终,他轻声地叹一口气说:“人,最好不要过于追求真相,否则你会发现自己一直以为的真相却不知道是什么,真相有时候是完全出乎大家意料的。而有时候,你知道了真相,意味着你就必须开始做选择。你知道薛定谔的猫吗?”
“知道。”王贺弦不解为何在此提出这个量子力学上总是说到的东西。
“那你知道干涉选择论吗?”梵文渭才不管他为什么疑惑,他的问话自然是做铺垫为他之后的话做准备,王贺弦现在只需要配合着他的话就行了。
“不怎么了解。”王贺弦对这个的了解显然就并不怎么多。
“那将干涉选择论和薛定谔的猫结合,你知道意味着的是什么吗?”梵文渭抛出他最重磅的炸弹,“在你不观测的时候,猫是半死不活的状态,这没有什么区别。区别就在于,叠加了选择论之后,你如果对有猫的箱子进行干涉,或者是你想要了解到猫的具体情况,这时候你就被动地面临一个选择,你要选择的就是猫究竟是生的还是死的?”
“这可是一个残酷的选择题。”
“这不算残酷吧?”梵文渭知道他的话里有话,但还是装傻性地忽视掉,假装自己并没有听出来。
“我觉得,等到开启自动航行,大家可以在亚特兰蒂斯聚一聚了。说实话,虽然搭乘同样一艘方舟,但我也至少有好几年没有见过阮禾籍和阮芳华了呢。”王贺弦颇为感慨地说道。
“到时候的事,不如到时候再说。”梵文渭冷漠地回答,显然是不愿意在这方面的话题再继续说下去,但最后同样也是补充了一句让人觉得莫名其妙的话,“如果最后我们能够都活下来的话。”
“如果我们最后都能活下来的话。”王贺弦重复了一遍梵文渭的这句话,拍拍梵文渭的肩膀,“这里还是交给您了,搞定了通讯下我。”
“行。”梵文渭点点头,提起装好失活正对子的袋子,将它放在一旁,拿过刚才已经顺便拿来的极光切割机,并戴上了遮光面罩,但他没有急于启动,而是转头看向王贺弦。
王贺弦识趣的摆手离开,梵文渭便提起切割机开始对突出的部分进行切割,时而一道光芒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