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郁久闾从睡梦中醒来,只觉得全身乏力,脑袋晕晕乎乎,见阿那瑰一脸紧张的看着自己,心中甜蜜,伸手去摸摸丈夫的脸,歉意的笑了笑,问道:“我们到了哪里了”。
阿那瑰握着她的手,说道:“你在路上睡了三天的时间,现在到了并州”。
郁久闾轻轻说道:“并州?又来到这个地方了,当年你就是在这里迎娶的我”。她笑盈盈的看着阿那瑰,眼神中透出一股羞涩。
阿那瑰说道:“我当然记得这个地方,就跟昨天一样”。
这时候只听得文兰在
外头说道:“启禀王爷,大夫到了”。
阿那瑰嗯的一声,说道:“快请进来”。
只见文兰引着大夫,后头祥芝端着汤药走了进来,阿那瑰接过药碗,示意郁久闾喝下去,那药甚苦,郁久闾费了半天的劲,才勉强喝完,大夫不说话,观察了许久,见郁久闾脸色和缓,心中放心些许。待给郁久闾重新搭脉后,重新开出药方,吩咐人照单煎药,忙活了半天,才告辞出来,阿那瑰见他脸色沉重,跟出来问道:“见先生如此,能否告诉我一声,我的妻子现在是什么状况”。
那大夫说道:“还是因为夫人体质过弱,虚不经补,寻常妇人,几味药下去后,会有一个明显转化的过程,体质会慢慢增强,在夫人身上却没有太大明显的反应,恐怕,这个关口。夫人难得过去”。
阿那瑰听后,心中疼痛,一下子拔出长刀,架在大夫脖子上,狠狠说道:“定是你这庸人,医术不精,故而将她的症状说的很重,以此推脱自己的责任”。
那大夫毫不慌张,冷冷说道:“自古医者父母心,将军若是不信,你在这并州城中打听打听,我张药儿会是那种推脱责任的庸医?”。
阿那瑰心中一动,说道“你就是张药儿?”。
那大夫还没说话,只见一人说道:“王爷,他真的就是张药儿。”那人走上前来,朝阿那瑰行了一礼,正是并州刺史元天穆。
原来在明月城中,郁久闾因为没有药物调理,没过多久就昏迷过去,众人不敢耽搁,只能兵分两路,乌恒绕道回武川,阿那瑰在赫连成的带领下,从沙漠中横穿过去,直接奔并州而来,沙漠燥热,张药儿怕郁久闾难以过得去,一路上相随,但也是尽心尽力,众人哪里会想的到,这个月亮城中的贪财郎中就是当年名镇关外的活神医。一路上他尽量让郁久闾安睡,等到了并州,他亲自抓药后,算好时辰,郁久闾果然慢悠悠醒来,如今照实说出她的病情,也难怪阿那瑰愤怒。
赫连成到了并州,将众人安顿好了以后,拿着乌恒的名帖亲自去找元天穆,这几日弥偶派出人马追杀阿那瑰的事情,早就传到耳中,对于柔然王室发生这样的事情,对他来说本不稀罕,哪怕他们兄弟死个干净对他来说都不是什么大事,只不过郁久闾乃是大魏公主,他就不得不过问此事,前脚刚到武川,乌恒就派出人和他联系,说了一堆不着边际的话后,意味深长的拜托他照顾一行人,他心中奇怪,乌恒说的他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就听的弥偶的侍卫报告说,阿那瑰一行人,不服教化,在木叶河边杀死领民头人穆可后,率领众人逃至大沙漠中。现在只在大漠中发现渴毙的马匹,估计一行人也是凶多吉少。
弥偶没有料到阿那瑰是这样一个结局,这一生对他汗位最大威胁的人就这样结束,对他来说不知道是悲是喜。元天穆心中明白,阿那瑰夫妇自己进的死路,就算是兴师问罪,似乎也说不出道理来,再说,如今破六韩在河北兴兵,弥偶对自己不削一顾也在积极用兵,只怕要不了多久,自己就要和他兵戎相见。弥偶此次目标是攻下朔州,然后顺带着灭了并州,对他这个并州刺史根本就没有那么客气。他心中老大无趣,尔朱荣要求他做好防备,他见到弥偶大军的气势心中也是没底。只得告辞,匆匆离去,刚到刺史府中,赫连成的拜帖已到,拆开一看,心中大惊,没想到乌恒拜托他照料的,居然是逃至大漠中生死未卜的阿那瑰。他心中细细一想,自然明白乌恒是什么意思,此人善于算计,无利不起早的那种人,没有好处的事情他绝对不参合,如此帮持阿那瑰自然是有他的目的,如今柔然闹翻天,会不会变天犹未可知,自己要是帮助他,相当于一枚好棋子在手,青儿先前定下的驱虎逐狼之计,隐隐约约的出现了轮廓,他内心激动,跟着赫连成来到客栈,刚好见到阿那瑰训斥张药儿,这人曾今已好过自己的侍妾,当下拦下阿那瑰。
元天穆支开张药儿,让他去堂外等候,那张药儿巴不得离开。等他走远元天穆说道:“臣不知殿下和公主在此,有失远迎,实在是失礼,望殿下海涵”。
他嗓门洪亮,屋内郁久闾听到他的声音,起床下来,将门打开,看到他,挤出一丝笑容,说道:“原来是天穆大哥。”
元天穆见到她,恭恭敬敬的跪下磕头,他虽是宗室,不过属于外臣,见到大魏公主不能失了礼节。说道:“公主身子孱弱,应该在屋中休息才是。”
郁久闾笑了笑,说道:“我在屋子里闷的慌,想要透透气,也是十多年没有见到你,听到你的声音,出来看看”。
元天穆说道:“当年一别,已经是十年,公主归来,风采不减。”
郁久闾笑了笑说道:“什么风采不减,天穆大哥这些年不见,但是油腔滑调学会了不少”。元天穆听了是哈哈大笑。
郁久闾说道:“你还是叫我阿兰吧,自从出关后我也不是什么公主了,你这样喊,实在是生分的很。我不喜欢”。她说话久了,脸色变的疲倦一些,阿那瑰有些心疼,郁久闾说道:“我没事,只是有些激动,缓一缓就好。夫君不必担心”。她看着阿那瑰,忽然说道:“我想哟那两个孩儿了”。
赫连成在一旁说道:“我们原想把两位小殿下带出王庭,奈何王庭中到处都是弥偶眼线,我们不敢打草惊蛇,只能把两个孩子交给王太后”。
阿那瑰悠悠说道:“太后这些年也是痴痴呆呆,只怕”。
郁久闾摇摇头说道:“太后比谁都清醒,她不这样做怎么能暗地里保护我们?”。
赫连成说道:“还是夫人聪慧,老太后不得不这样做,乌恒大人就是在太后示意下听从弥偶的”。
阿那瑰这才明白,自己的母亲才是草原上最能隐忍的那个人。
郁久闾悠悠说道:“既然如此,我,我也心安了”。她只觉得心中一块大石落地,看着元天穆问道:“天穆大哥,你有子青的消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