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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二六章(1 / 1)

昨天说过的,我先试一下安安收起橘子,将手机sim卡插回去,开机。

一瞬间嘀嘀嘀跳进来好几条短信,都是计超发的。

第一条:“安安,住院押金替你交了。”

第二条:“你妈说想你了,但你爸还在到处找你,让你别去医院。”

第三条:“安安,自己在外面注意安全。”

安安笑了笑,回他:“知道,啰嗦。”

又问他:“住院费还差多少?”

这已经成了她的心病。

计超很快回过来:“不差了,正好。”

这小子从小就没有骗人的能力,安安直接给他打过去。

计超接得更快:“安安!”他声音满是欣喜。

安安问他:“到底还差多少?”

计超坚持:“不差了。”

“计超,你到底垫了多少?”安安正了正嗓音,又拿老招数吓他,“你不说,我就告诉你爷爷。”

“哎,安安!”计超退让了,他讷讷地说:“垫了三千。——医院要我交五千的押金。”

安安狠狠倒抽一口气:“你傻呀,给我垫这么多!”

挨安安骂了,计超闷头,默默扣着手机屏幕,不说话。

“我不是怪你,”知道他脑袋轴,人憨,安安连忙解释,“计超,我是觉得过意不去。你家也要用钱,我实在……”后面的话,安安都不知道该怎么说。

“我们俩……就别客气了。”计超小声嗡嗡。

“等我回来就还你钱。”安安郑重承诺。

电话里头计超还在小声说着什么,忽然,车外有人敲车窗。

咚咚咚。

隐约透着不耐烦。

以为是陆昂回来了,安安不再多说。她关机,然后转过去——

这一眼,安安吓得差点叫出声!

只见有一张陌生的脸贴到窗边,正努力往里面看。

外面天色正暗,车内仅亮了一盏灯,这张脸突如其来,放大在窗前……安安下意识往后一缩。突然想到了什么,她手忙脚乱过去锁车门,却已经晚了,车门直接被那人拉开。

长相很凶。

他问安安:“你怎么会在这个车里?”又转头说:“罗哥,车里是个女的。”

那个叫“罗哥”的人过来,他撑着伞,打量车里的安安。

他问安安:“胖子来了?”

安安摇头。

“那这车怎么在这儿?”他还是问。

听了这话,安安便反应过来,她忙解释:“我是和陆昂一起来的。”

“陆昂?”那人念了一遍名字,明显意外,“昂哥来了?”

安安点头:“他说来吊唁,已经进寨子了。”

那人闻言,示意安安:“走吧。”

“陆昂让我在这里等他。”安安坐在车里,抱着自己的包,满心戒备。

那人只觉得安安这样很好笑,他说:“我就是昂哥要找的人。”

对于这话,安安半信半疑。她胆子是大,可在这种深山老林的地方,除了陆昂,她谁都不信。

最先敲窗户的那位已经开始不耐烦,厉声催促安安:“快点!别废话!”

安安自然还是不动,她坚持:“我等陆昂下来。”

“日哦!罗哥跟你说话呢……”敲窗户的那人凶她,那位罗哥没再说什么,只是垂眸打量安安。这种目光不太舒服,安安瞪过去。忽然,凉凉的雨里,就传来了陆昂的声音。

“坤子。”他在后面喊。

安安视线往后,只见高高的石阶上,陆昂已经去而复返。

罗坤亦转头——

“昂哥!”

他惊喜喊了一声,走过去。

安安这才发现,这人一手撑伞,一手拄拐杖,走路有些跛。

“昂哥,你怎么会来?!”他迎过去,又说,“你才从里面出来,我还想你好好休息几天,你这样……我……哎,早点告诉我,我也好下山去接你。”因为激动,罗坤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

陆昂走下台阶。看着面前一瘸一拐的熟悉身影,抿了抿唇,陆昂淡笑:“既然到了你这里,我肯定要来祭拜罗叔。”

罗坤还是感慨:“昂哥,你能来,我真是高兴!我们兄弟俩好久没见了!”说着,他一把抱住陆昂。

罗坤又问:“去过上面了?”

“去过了。”陆昂往上看了看,“他们说你出去了,不让我进去,我就下来了。晚上还要赶去五叔那边泡温泉。”他这样说。

“管那个老头子干嘛?真是给他长脸!”罗坤满不在乎,“晚上就在我这儿泡。”他指指山那边:“我新修的酒店,你去试试。”

说完这话他停了一停,方指着安安,问:“昂哥,这是……”

安安一直坐在车边,探着脑袋观望。如今听到这个罗哥突然问起自己,想到他先前打量过来的不舒服的目光,她下意识看向陆昂。

陆昂似乎这才注意到安安。淡淡扫过去一眼,没有对视,陆昂只简单说:“导游。”

安安看了看他,没吭声。

*

因为做丧事,罗家祖宅外面扎满了白幡,院子里则是用竹子和茅草搭起的棚子,棚子底下还有个小舞台,安安他们进来的时候,正有两在上面耍杂技,你踩着我,我蹬着你。老人安详去世便讲究喜丧,罗坤自然也请了好几个班子过来轮番表演,有玩杂耍的,还有唱歌的,要是表演的好,自然还有更多打赏。

走过这片热闹,灵堂就设在一楼正中央。

陆昂随罗坤去了灵堂里面。他点了香,对着遗像认真拜了三拜,又随罗坤走到后面。

后面摆着一口厚重的木棺,棺板没有阖上,里面是没有生机的老人。

罗坤说:“老头儿比以前瘦了吧?昂哥以前你带着我在外面疯,他追着我们打,都不带喘气的。”——罗坤虽然回南方久了,但还是能听出北方口音。

想到往事,陆昂笑了笑。注视着棺中之人,他摸出烟盒,敬了一支烟,问:“是罗叔自己要回来的?”

“嗯。”罗坤也点了根烟,鼻子里喷出白气,“老头儿一辈子那么多钱,房子买了,车子买了,连墓地都买两块!可到最后,还是想回这破地方!”他无奈摇头,又问陆昂:“昂哥,这些年你怎么样,忙些什么?”

陆昂扯扯嘴角,淡淡笑了笑,只说:“瞎混了几年。”

罗坤还要说什么,有人便在外面喊他。丧事忙碌,不过抽支烟的功夫,不停有人过来问这问那。罗坤有些不耐烦,陆昂便示意他:“你去忙,我自己走走。”

“行,晚上再叙旧。”拍了拍他的胳膊,罗坤一瘸一拐去处理其他的事。

陆昂视线从他的背影上移开,他走出灵堂。四下看了看,忽然,陆昂眉心慢慢蹙起。

只见进门那个喜丧表演的小舞台底下,围着一圈人喝彩,而台上唱歌的,不是安安,还能是谁?

窄窄的露脐上衣,短裙,外套倒是没脱,但也是宽宽松松搭在肩上。平添一份魅惑。

陆昂沉着脸,走过去。

小舞台上,安安刚清唱完一首。底下的人便争先恐后点歌,有说《山路十八弯》的,还有年轻的小伙子手拢成喇叭形状,使劲嘶吼“唱个《甜蜜蜜》”。安安毫不害羞,也不露怯,面色坦然的说:“点歌要花钱,一首……”想了想,安安竖起三根手指。

“三块。”

要价不高,简直价廉物美,底下的人越发踊跃。

陆昂站在人群最后,双手插在兜里,他抿着唇,没有说话。

安安似乎也看到了他。二人视线远远交错,她冲陆昂俏皮眨了眨眼。

这个小舞台非常简陋,没有任何装饰,只在舞台中间吊了一个光秃秃的电灯泡。可就算如此,也掩盖不住她的艳丽与青春。那种艳丽就涂抹在她的唇边,鲜红。随着她每一次的张口,都犹如荼蘼绽放。

底下又有人点了歌,安安收好钱,然后大大方方唱了起来。

她唱得是什么歌,陆昂从来没有听过。

又是风铃又是贝壳的,已经脱离了他的年代。

可听在耳中,只觉得曲调无比轻快,仿佛雨滴落在耳畔,伴随着她的声音,在轻轻诉说着夏天清爽的气息。

陆昂沉默站着。

这首歌还没有结束,他便转身走了。

迎面,罗坤过来。见到舞台上的安安,他不由疑惑:“这个导游还兼职唱歌?”

陆昂笑了笑,只说:“她缺钱。”

*

到吃晚饭的时候,安安一共唱了十来首歌,赚了小五十。将钱收进包里,她走下舞台。陆昂坐在主桌,作为他的“导游”,安安自然被请到他旁边落座。

是农村常见的那种长条凳,陆昂已经坐了一半,安安坐另一半。

因为靠得近,男人气息萦绕过来,有汗,却不难闻。

安安望着前面。

菜色是山里最常见的,抓了河鱼,宰了猪,还有炒腊肉,闻着很香。安安看了看桌上的菜,又看看众人,喝了口茶,只等开饭。

这一顿饭,安安几乎没怎么说话。

夹一块腊肉,吃一口饭,再夹一块鱼肉,再喝一口茶。

她吃得极为专注。

罗坤和陆昂一直在叙旧。他们在聊过去的事。至于聊了什么,安安没仔细听,都是些鸡飞狗跳的事。只在一个时候,她的筷子停了一下。

安安抬头。

对面,罗坤在问陆昂:“小静她现在怎么样了?”

小静……

安安认真思考,这像女孩的名字。

她又仔细听,陆昂竟然没答,安安蹭的站起来——

“你打听我做什么?”

安安抄手倚着门,仿佛不经意闯进来,又仿佛不经意地插.进话。

“还有——”停了一停,安安直视陆昂,慢悠悠问他,“谁死缠烂打了?”

谁死缠烂打?

究竟是谁???

蒙哥百货店里瞬间安静如鸡。

背后嚼舌头被抓包,面上总是不大好看。蒙哥有些尴尬。他一边低头抓零钱,一边小声怼回去:“哪个问,就是哪个嘛。”他将零钱一张张捋顺了,放在玻璃柜台上。清凉油三块,红河十块,他一共得找八十七。

安安不理蒙哥,只盯陆昂,颇有兴师问罪的架势。

罪魁祸首倒是淡定。

打量了安安一眼,陆昂转过头,拿起柜台上的零钱,收好。

然后才说:“不做什么。”

“不做什么,你打听我?”安安毫不客气地呛回去。将陆昂上下来回扫了个遍,安安说:“谁知道你是不是变态?”这种事也不是没发生过,现在社会上心里不正常的人很多,就算赚钱,还是得多个心眼。

陆昂重新看过来,还是气定神闲。

他说:“我不是。”

三个字普普通通,语调更是平,却无故让人生起凉意。这丝凉意顺着尾椎往上溜到脖子,一路泛起鸡皮疙瘩。安安一动不动盯着他。

不同于本地的男人,陆昂个子很高,头发剃得有些短,五官分明,英挺且硬朗。

他站在那儿,肩宽,腰挺,腿长。

说话也不是本地人口音,字正腔圆,像城北的那帮北方佬。

无视安安的打量,陆昂往外走。

安安拦了他一下,偏头问:“你到底要不要找陪玩了?”终于绕回正题。

扫了眼外面打电话的胡胖子,陆昂反问安安:“他怎么跟你说的?”

“谁?”

“胖子。”

安安回头看了看那位敦实的背影,她竖起两根手指,说:“陪玩,两千。”

陆昂拆开烟盒,摸出一支烟。夹在指间,没点。他问:“又不怕我是变态了?”

安安稍稍侧过身,背抵着墙,跟他讨价还价:“单纯旅游陪玩两千,别的要另加钱。”

“真是财迷啊。”

陆昂轻笑一下。

打量着安安年轻的脸,他说:“小孩儿,回去好好上学。”

“靠!”安安忍不住骂了句脏话,“你玩我?”

离得近一些,陆昂俯视安安,一字一顿反问:“我怎么玩你了?”

他说得极慢。男性与生俱来的喉结滚动,将这句话的每一个字都渲染上玩味。

安安难得语塞。

陆昂已经撩开帘子,阔步出去。

安安转头——

“大哥,”安安喊他,“你到底什么意思啊?”

隔着半透明的青色门帘,陆昂没搭腔。他手里还拿着先前买的红色清凉油,小小一盒,最常见的龙虎牌。拧开盖子,潮湿的空气里乍然涌动起凉意。

陆昂右手两指捻起细细的烟梗,在薄薄的清凉油里碾了碾,他才递到唇边,点燃。

这一瞬,薄荷的刺激,并着香烟的冷冽齐齐往上飘,细细白白一缕。

安安看在眼里,嘴唇不由自由生起一丝寒气。

“哎,到底什么意思啊?”她不耐烦地催促。

陆昂这才转过来。

“没什么意思,”他眉眼冷漠,“就是不喜欢,没兴趣。”

再直白不过的话。

安安抱臂看了他半秒,转身,走进蒙哥百货。

门帘重重垂落,风铃叮铃咚隆乱响。

全是她的怒火。

蒙哥一抬头,迅速板起脸:“你还回来搞么事(做什么)?”

安安不答,只往货架最深处去。她踮起脚,从货架上面拿下一个纸板。

“哎哎哎,你拿么事?”蒙哥问。

话音刚落,安安皮裙兜里突然响起一段怪异音乐,“今天好天气,老狼请吃鸡……”,荒腔走板又歪七扭八。安安摸出手机。屏幕上,来电人显示“安国宏”。她直接摁掉,没接。走到收银柜台边,安安问蒙哥:“安国宏什么时候来拿钱的?”

“昨天晚上撒。”蒙哥回忆,“你昨晚刚去卖啤酒,你爸就来了,他还跟我打听你去哪儿了。”

“你跟他说了?”

“说了,东洲烧烤摊嘛。”蒙哥不以为意。

安安忽然沉默。

用力攥住手,她偏头看向旁处,嘴唇轻轻颤抖。使劲眨了眨眼,她才转过来。

蒙哥已经看清纸板上面的字,这会儿骂道:“就晓得你平时不好好做事!我给你七百都亏了!”

安安朝他竖了个中指,撩开门帘,走出去。

米干店里,胖子不知和谁打电话,没玩没了了。陆昂坐在旁边,他身体靠着墙,两腿随意支在地上。那根抹过清凉油的烟已经抽到一半,空气里的薄荷味都变淡许多。

安安朝他走过去。

陆昂抬头。

安安问他:“真的不要吗?”咬了咬唇,她说:“可以便宜点。”

陆昂背抵着墙,肩膀松松往下。他笑了一下,声音懒洋洋的,忽而轻佻:“那可以随便玩么?”

安安似乎又闻到了清凉油的薄荷香,刺鼻又凉。冷冷沉下脸,安安往对面汽车站去。

县城不大,每天往来的汽车班次不多,最密集的,便是往返昆明的大巴。这儿靠近缅甸,有天然的旅游资源,政府这几年自然大力发展。很多游客会经过本地去对面旅游。而当地人路熟,如果找他们带过去,可以节省一笔钱。

全城默认统一价,一位,二十。

红绿灯那边已经能看到昆明过来的卧铺大巴,雨刷器有一下没一下的刮着。安安急急穿过马路。

瘦瘦一长条儿,走在雨里,头也不回。

*

白色大巴客车往进站口一拐,再等上几分钟,出站口便陆续有人出来了,背着包,推着行李箱。那些目的地明确的,便是归乡者;而那些不停东张西望,看什么都新鲜的,就是游客。

因为对岸局势不稳,今天这趟车来的旅客很少,不过几个。刚一出站,他们就被人潮团团围住。几乎所有人都在吆喝“20一个,20一个”。安安没有过去,而是站在附近的公交站。她将纸板放在脚边。

纸板上用黑色马克笔写着:15/人

因为没有摩的、三轮车,她才这么便宜。也因为知道这一行的规矩,所以安安等在较远的地方。

平时晴天,安安能遇到几个客户,但今天下雨,情况就有些糟糕了。

比如现在。

背双肩包的两个女生看了看安安,又打量安安脚边的纸板,最后,还是看向安安。

那种目光剜在身上,并不舒服……安安没搭腔。

这两个人互相扯了扯衣服,终究还是推着笨重的行李离开。

她们走远了,才小声议论:“不良少女吧。”

“看着就不像好人。”

“说不定是街边拉客的,这个样子……”

安安什么样呢?

黑色露脐上衣,黑色皮裙还有黑色颈带。

眼影也刷成黑色。

很漂亮,却也藏着某种魅惑的气息,不安稳。

踢了踢脚步的小石子,安安重新靠回公交站牌。

兜里的手机又响了。

还是安国宏的来电,安安继续摁掉。

这批旅客走光了,出站口安静下来,过了半个小时,又一辆大巴过来。循环往复。

这个上午,安安一个客人都没接到。

中午难得停雨,她身上衣服湿哒哒的,有点潮,并不舒服。松了松肩膀,安安慢吞吞往回走。

兜里电话又响了,还是那段怪异的音乐,“今天好天气,老狼请吃鸡……”安安从兜里摸出来。这是本地的一个固话,可能是她之前找的临时工,安安接起来。

刚“喂”了一声,那边就恶声恶气的问:“安国宏女儿?”

“不是。”安安淡定回答,并且告诉他,“你打错了。”

她挂断电话。

电话那头的人拿着听筒愣了两秒,踢了安国宏一脚,骂道:“你个憨狗.日的,用别个电话糊弄老子?明明就不是你女儿!”

“怎么可能?”安国宏也愣了。他连忙打过去,那边只剩机械女声,“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经关机……”

“这死丫头,又躲我!”

安国宏面色一白,狠狠骂了一句。

路边,安安扒开手机后盖,取出电话卡,毫不犹豫地,丢进一边的垃圾桶里。

热水烧得滚开,羊肉丢进去,再捞上来,蘸韭菜花和芝麻酱……

隔壁床板开始吱嘎吱嘎响。陆昂失神笑了笑,掐灭烟,坐起来。

他上半身直接裸着,淡淡微光透过窗户正照在他的后背,照出那由肌腱衔接的狭长的肌肉,纹理舒展而漂亮。

昨夜他没有喝酒,醒来却也干渴。——这地方海拔一千多米,勉强算得上高原了。陆昂没有其他的高原反应,就是渴。他去厨房。那儿有一个老式的电水壶吊子,胖子昨晚说能用。打开盖子,水壶里面已经生了厚厚一层水锈。陆昂拧开厨房的水龙头。许久未用的水管刺啦刺啦,像老年人并不顺畅的气管。拧上水龙头,陆昂拎着水壶,直接去到院子。

院子里靠近房门的地方搭了个洗手池,一根水管竖在那儿,笔直,昂扬向上,像清晨的某种**。

灌满了水,陆昂随手找了个接线板,插上电。

水壶里面的铜丝一通上电,开始嘶嘶嘶响,陆昂坐在院子台阶上抽烟。两腿随意曲着,一手夹着烟,一手看手机。

这手机是胖子昨晚给他的。

陆昂慢慢点进去,熟悉。

钱和银.行卡密码都已经给他存好,当然,还有车和女人。附带的,胖子居然还真的发来一份旅游攻略。——胖子是罗坤安排给他的,平时办事牢靠,就是心眼儿花,看到漂亮女人走不动路。弱点明显。

陆昂将手机丢在一旁。

他还是沉默抽烟。

两支烟灭,水壶咕咚咕咚乱叫起来,热气蹭蹭蹭往上冒,陆昂拔掉插头,拎着水壶正要进屋。忽的,他停住了。站在台阶上,陆昂往大门口看。

那是一道铁门,两扇阖在一起,纹丝不动。

附近声音依旧嘈杂,和先前似乎没什么不同,甚至更盛。

陆昂盯着铁门,走过去。握住门把,稍稍一用力,他突地打开门——

半扇门的光景里,安安转过头来。

发梢轻动。

还是瘦瘦一长条儿,穿得昨天那套黑色衣服。早上天凉,她多加了件宽松外套。拉链敞开,也不怕冷。

一个包斜斜挎在身后。

陆昂视线不变,照例冷漠,又似乎多了分审视:“你来做什么?”

安安嚼着口香糖,理直气壮地回他:“来死缠烂打。”

她说着,偏头与他对视,娇娇俏俏。

陆昂沉着脸,一言不发就要关门,安安拿鞋尖轻轻一抵——

她的腿纤瘦而匀称,随意一抬,就白得晃眼。小皮靴鞋头尖尖,抵在那儿,小腿绷起,有一种随性的蛊惑。

安安说:“我昨晚又遇到那个刀疤了。”

“所以呢?”陆昂反问。

安安继续诉苦:“钱全被抢了,我没地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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