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过后,邵飞和楚云凡在一辆军用吉普车旁等待张发奎。
无聊之余,邵飞问道:“知道司令要带我们去哪吗?”
楚云凡摇头道:“不知道。但我能感觉他心里的苦,今天下午在江岸阵地,他一个人站了大半天,不许任何人打扰。”
邵飞靠在车头,看着夜空,叹道:“如果用司令的方案,容易被人诟病,说他心存私心、保存实力;如果用委员长的方案,这仗必输无疑。其实我很想说,国家利益应该凌驾于个人荣誉之上。”
“大义凛然的话谁不会说。”楚云凡低头叹了口气,道:“将心比心,也许官做的越大,就难免患得患失。”
楚云凡始终保持着一张冰冷的脸,邵飞笑着问道:“反正现在没事,看的出来你是个有故事的人,能不能告知一二?”
邵飞的话似乎刺到了楚云凡的内心。楚云凡拿出一包烟,抽出一根给自己点上,道:“我们才认识一天,还没有熟到那份上。,”
邵飞随即不客气的抢过烟,抽出一根叼在嘴里用火柴给点上,道:“别这么小气好不好。”
楚云凡没反应,用力抽了一口,道:“今天的事叫你见笑了。这么糟糕的布防,我一个参谋竟然看不出来。也许我根本就不适合做指挥部的参谋,要不是有那层……”
楚云凡欲言又止,邵飞道:“你的观念太落后了,还停留在抗日之前。军人的眼光应该卓远于现在,更应该放远于未来。海陆空协同作战、各兵种的搭配、机械化、摩托化等,都是现代战争的特点。”
“听说你是八路军,怎么知道这么多?”
邵飞抽了一口烟,笑道:“我们今天刚认识,还没熟到这份上。”
这时,张发奎一个人走了过了,甩手道:“上车,我来开!”
邵飞问道:“不带警卫吗?”
张发奎回道:“带什么带,连这点胆气都没有就不用当这个司令了。”
张发奎自己驱车带上邵飞和楚云,他的目的地是庐山西南麓鸭咀垅薛岳的第一兵团司令部
老上司深夜造访,薛岳既觉惊诧又倍感亲切。
两人都来自广东韶关,又都是出身第四军的广东名将,在长期的军旅生涯里,他们结成了生死莫逆之交,两人见面也无话不谈。
如今他们又各率重兵,在赣北的这方土地上并肩战斗,他乡遇故知,自然是异常亲热。
薛岳虽然脾气暴躁,对下属苛刻,但他非常尊敬师长,知恩图报,对于革命前辈,毕恭毕敬,表现得十分恭谦。
在司令部外面,薛岳亲自出营地迎接自己的老首长。一番客套的叙谈后,请张发奎三人来到自己的住处,并备了一桌酒席。
所有人入座后,薛岳认识楚云凡,但没见过邵飞,而且还是素身打扮,更加引起了薛岳的好奇。
“老军长,这位是……”
张发奎喝了杯酒,道:“猎鹰。”
薛岳脸色一变,大量了邵飞一番,道:“哦,虽一身素装,但看其坐姿、眼神,果然与众不同。”
邵飞低头道:“将军过奖了。”
薛岳感慨道:“虽共党,但却抛弃门户只见,不遗余力的参加国军的战斗,我虽为将军,但也十分钦佩。如有机会,能来我集团军,我定当欢迎。”
薛岳说完,见自己的老长官独自喝着闷酒,于是问其深夜来访的原因。
张发奎向薛岳讲了第二兵团的兵力部署,以及蒋委员长严令死守九江的命令。自己感到内心的不安,所以前来。
薛岳听后,也认为张发奎的军事部署,无论从战略还是战术的角度看,都是正确的。
在双方力量悬殊的情况下,张发奎沿江设防,消耗日军有生力量后,退守二线预备阵地,利用有利地形阻击日军的部署,无疑是高明之举。
如死守九江,则势必形成死打硬拼、消耗实力,全军将陷入被动的局面。
薛岳建议道:“我们联名致电委员长,让他取消死守九江的计划,同意部队在抵抗失利后退守二线预备阵地。”
张发奎听后,却摆摆手,谢绝了薛岳的好意。
张发奎对薛岳说:“此前,我已多次向委员长陈明自己的主张,但均遭到了拒绝,看来要委员长收回成命确比登天还难。他认定了我包藏私心。”
张发奎知道薛岳性情刚烈,敢怒敢言,他也知道委员长对薛岳一向很器重,薛岳既然这样说了,就一定会做的。
薛岳道:“老军长,不要这么说,我意已决。我会先向陈长官说明厉害,然后一同力劝委员长收回原先的计划。”
张发奎没做反对。在他内心是十分矛盾的。又不想连累好友,但又不想自己十几万部队,白白牺牲在日军的炮火之下。
薛岳十分理解老长官那矛盾的心里,也明白深夜前来的用意。见张发奎流露出来的惭愧之色薛岳于心不忍,于是转移了话题,不想自己的老长官尴尬。
薛岳问邵飞:“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听说你们猎鹰与波田支队、106师团交手多次,能说说吗?”
邵飞看的出来,薛岳对张发奎十分的敬重,于是回道:“部队的强弱除了装备,主要还是取决于指挥官的能力。波田重一这人非常棘手,擅某、擅断、心思整密,不按常理出牌,喜欢出其不意。”
“评价很高啊。”
薛岳笑了笑,想缓和气氛,接着问道:“那106师团呢?”
邵飞继续回道:“从湖口保卫战来看,106师团是一支很传统的日本军队,中规中矩,炮兵轰、步兵冲的那种。指挥官松浦六郎应该是个很骄傲的人,而这样的人荣誉感强,荣誉感强的人喜欢贪功冒进。”
“贪功冒进是吧”
薛岳略有所思,他本就是个好战、重名利的人。106师团、波田支队都是开路先锋,上次在兰封没能吃掉土肥原的第14师团,希望这次能得偿所愿吃掉日军整编一个师团。
酒过三巡之后,张发奎欲要离开返回九江。薛岳想其留下,被张发奎婉言谢绝。。
来到之的吉普车前,张发奎停下了脚步,转身问邵飞:“你觉得薛伯陵这人如何?”
邵飞回答道:“也许是我在场的缘故,人总是带着一张面具,很难看出本质。当最后我说道106师团的时候,薛将军两眼起光。有此看出,此人好战。”
“小小年纪,看人到入木三分。的确薛伯陵是个非常好战的人,但也重情义。希望我这次没有白来。”
“如果我是国军军官,我可不喜欢在薛将军手下做事,这只是一种感觉。将军如果委员长还固执己见,你当如何?”
张发奎看着远处,这是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也是最困扰自己的问题。
半天后,张发奎问邵飞:“愿意留下帮我吗?你可以不让你的猎鹰特战队去冒险,只要有你的指挥能力就够了,我给你一个团。”
经过之前的饭局,邵飞能感觉张发奎和薛岳完全是两种人。一个直接坦率;一深藏不露。既然张发奎如此以诚相待,邵飞没有理由拒绝。决定留下,帮张发奎一起守九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