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初现,鄱阳湖岸出现了难得的平静。双方偃旗息鼓,日军正做着总攻的准备,而国军却在抚慰自己的伤口。
姑塘阵地经过了一夜的轰炸以是面目全非。到处都是坑坑哇哇,凹坑里积满血水。无论是战壕还是滩头,布满了被雨水不断冲刷的尸体,在血色的衬托下显得格外的苍白。
残肢、断臂、甚至人体内脏随处可见。普通人看到这恐怖的一幕必定会昏厥过去,可他们是战士,也许习以为常变的麻木;也许是他们的意志足够坚定。
邵飞并没有命令部队去收拾尸体。他们为这片土地而牺牲,这片土地就是他们最好的归宿。
日军的总攻很快就会开始。预11师的守军只忙碌着重修阵地,还有在这短暂的时间做短暂的休息。
然而,日军并没有这么仁慈,会给自己的对手有休息喘气的时间。天亮没多久,数十架飞机呼啸而至。
“轰轰轰”“轰轰轰”“……”
整个姑塘阵地遭到了覆盖式的轰炸,火光冲天、钢片横飞,朵朵菇云冉冉升起,阵地笼罩在一片烟雾之中。那炙热的火焰似乎要将昨晚的雨水给蒸发掉。
没多久,湖面上的炮舰一同朝早已残缺不堪的姑塘阵地开炮,近千发如雨水般的炮弹落到了阵地上。大地在颤抖,湖面在无风的情况下依旧碧波荡漾。
“咳~鬼子的炮弹真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邵飞语带双关,不由的发出感叹。
为了九江的攻防,中日双方都在豪赌,不惜血本的压上了巨注。武汉这一仗都关系到了双方名族的命运。
湖面上近百艘登陆艇开足了马力,气势汹汹的朝湖岸而来。他们的魔抓再次伸向了姑塘。
预11师官兵竭力反击,奋力斩断这只魔爪!
“放!”
“嘭嘭嘭”“……”
阵地后方的迫击炮营向江岸登陆的日军展开炮击,水花、土花在岸边飞起,然而这数量有限,又是小口径火炮怎能阻挡那穷凶极恶侵略者的贪婪、欲望。
日军先部队一窝蜂的上了岸,迅速朝阵地发起冲锋。
“哒哒哒”“哒哒哒”“……”
炮火的中,守军奋起反击。用他们血肉之躯去抗衡那铺天盖地、密集攒射的灼热锋利和钢铁碎片。
“身后就是九江,我们要死守姑塘阵地!兄弟,打啊!”
现在阵地上指挥的是一营长,三营昨晚就打残了,二营伤亡过半,现在守阵地的是一营和二营残部。
在团指挥部,楚云凡看到昨日还活生生的士兵,现在变成了一具具冰冷的尸体,内心悲痛万分。他是军人,可只是一个没上过正真战场的军人。眼前的惨状对他而言是十分震撼的。
“我上去!”
“你是指挥官,必须是最后一个牺牲。”
楚云凡欲上前沿阵地和他的士兵并肩作战,但遭到了邵飞的阻止。炮弹、子弹是不会长眼睛的,不会认的谁是谁,指挥官的命绝对不能和士兵一样。
“可是……难道我们的命就比士兵金贵,他的命就这么贱吗!?”
“都说生命不分贵贱,但战场上指挥官的命就是比士兵金贵,这是现实。你以前都猫在后方指挥部里,你根本不了解战争的残酷和无奈。”
楚云凡坐回到凳子上,直喘大气,然后问道:“伤兵怎么办?百姓组织的担架队早跑了。这就是你们共党所说的全民抗战,一颗炮弹就能吓破他们的胆。”
邵飞没有反驳。军人都怕死,更何况百姓,这只是基本的人性。
“让能走的轻伤员自己回九江,至于重伤员……”邵飞犹豫了下,道:“先转移到阵地后方在说。”
“好,我这就布置下去。”
说完,楚云凡起身离开的指挥部。
“轰轰轰”“……”
阵地上炮火连天,炮声、子弹声、惨叫声抒写着战斗的壮烈。
在战壕里,一营长还在指挥这战斗。阵地上的战士视死如归,用他们手里的武器击退了敌人数轮攻击。
“参谋长,你怎么来了!?”
“把重伤员转移到阵地后方,轻伤员想办法自己回去。”
|“算了吧,哪有人手转移伤员,还不如何和鬼子拼了。打!”
一营长已经杀红了眼,并没有听从楚云凡的命令。
补充团本就是临时组建的,根本就没有后勤可言。
楚云凡突然大声命令道:“执行命令!”
一营长只是无奈摇头,继续指挥部队战斗。这参谋长真的是第一上战场,什么都不懂,就算转移伤员也得打退敌人这次攻击在说。
“轰轰轰”“轰轰轰”“……”
阵地前沿爆炸声响彻一片,第一道战壕的士兵不断的被炸死、炸伤,鬼子先头进攻部队已经到了可以随意扔掷手雷的距离。
“冲啊!”
一营长发出了冲锋的命令。战壕里的士兵纷纷扔出了手榴弹,拿起步枪冲出了战壕,同敌人展开血与肉的厮杀。
“妈的!杀啊~”
楚云凡郁闷之极,从来没有感到自己是如此的无能,于是不顾一切的冲了出去。
“砰!”“砰!”“……”
楚云凡拿着手枪不断射杀那些正在拼刺的鬼子,然而手枪里的子弹很快就打完。几名鬼子看到了他的军衔,不顾一切的朝他冲了过去。
“保护参谋长!”
一营长边拼刺边用用力吼道。
几名国军士兵迅速围到了楚云凡的身边,用生命去保护他。
看到那些保护自己的士兵一个个被刺死,楚云凡悲愤难当。拿起地上的一把上了刺刀的步枪打算和鬼子拼命。
突然,一把大手把楚云凡拽了回去。
“你疯了,会玩刺刀吗!?”
邵飞及时赶来,拽过楚云凡手里的步枪,把下刺刀拿下,吼道:“杀啊!”
所有正浴血奋战的士兵似乎都听到了邵飞的怒吼,士气大振。
紧接着,邵飞冲到最前前线,冲着那些台湾兵喊道:“老子就是猎鹰,冲我来啊!”
说完,冲入敌营忘我的杀戮。
那些二鬼子听到猎鹰开始恐惧退缩,这些台湾兵和本土鬼子不同,生命高于荣誉。
楚云凡看到邵飞那凌厉的杀法感到汗颜,再次觉得自己的无力和无能。要不是张发奎是自己的舅舅,自己也当不了上校。
(粤军和桂军有本质的不同,粤军比较任人唯亲。如薛岳,自己家乡出来的薛氏一族,在他的提拔下出了近十个将军,二十多个上校。)
一轮血战之后,守军再次打退了敌人的这波进攻。
回到阵地,邵飞命令道:“把重伤员全部带到阵地后方,轻伤员自己想办法回九江。”
一营长迅速执行了邵飞的命令。同一个命令,在不同人口中说出,其效果完全不一样。
回到指挥部,楚云凡不受控制用力踢翻的一张凳子,自骂道:“我就是个废物!”
邵飞舒了口气,道:“我不知道张司令为什么派你过来,也许是想磨炼你。在参谋部永远不会知道战场上的残酷,体会不到牺牲的意义。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废物,但你的脑子装了太多东西,如果放弃一些,也许你会是一个很好的军人。”
很明显,邵飞指的是楚云凡心中的仇恨。仇恨、痛苦只会叫人迷失,忘记自我和之后要走的道路。
“叮铃铃~”
突然指挥部的电话响了起来,邵飞拿起电话接听后,脸色大变。
楚云凡问道:“怎么了吗?”
邵飞挂断电话,道:“沙子滩、金鸡坡、小沙口已经被日军突破,师部命令我们迅速撤离阵地,以防被日军包抄。”
补充团随即撤出了阵地前往九江修整,而邵飞心中只是多了份无奈。一个积贫积弱的民族,面对着执有现代化钢铁利器闯入自己神圣家园的强盗,是这般的力不从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