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太兮躺在地上一声不吭,盖天厉叫道:“古太兮,你怎么了?”他哼哼两声,却没回答。
古皇榭喊道:“太兮,怎么样?”古太兮仍然没回答,众人看他,脸色有些惨白,眼珠子一动不动,活像是个死人。古皇榭道:“很好,你又杀了我一个兄弟,报上名来。”
田余风淡淡笑道:“我叫田余风。杀?他和我并无什么深仇大恨,我为什么要杀他?古太兮,你到底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古太兮沉重地哼了一声,道:“你不杀我,日后我寻到你,一定会给四弟报仇。”
田余风拾起古太兮掉在脚边的铁棍,往顶端一抽,听得‘嘶’的一声,抽出一把淡蓝色的短剑,道:“人心不足蛇吞象,你们既然有了云龙铁镔,为何又要抢夺这‘涛流剑‘?”
古皇榭道:“你是为这个?”
田余风点头,道:“这个倒是其次,关键是当初你们为了涛流剑杀的人,那次,似乎是古青聪带人去的,南陀岭赵家一家五十余口,包括无辜的小孩儿,仆人,婢女。”他越说脸色越阴沉:“一个好好地家族,洗劫一空,纵火焚烧,无一幸存,手段残忍,令人发指!”
古太兮喝道:“那又怎样?这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
田余风冷冷说道:“时间能冲淡你们杀人的记忆,但是你们的肆意妄为却会让被你们伤害的人承受更多的仇恨,况且我只是找了古青聪一个人,也只是让他血债血偿罢了。”
盖天厉语气无奈地笑道:“真是好胆子,第一次听人敢这么说燕子林。”
九碧道:“燕子林不过是中央大陆这头神龙的一个爪牙,有什么了不起?”
古皇榭哼道:“两位,今天看来我们非得要打一场不可了。”
田余风笑道:“我对打架一向没什么兴趣,来此不过是想救人。”
古皇榭道:“你和那个与楚圣真有关联的小子是什么关系?”
田余风道:“他是我徒儿,你说我该不该来?”
古皇榭道:“所以你就冒着被我们发现的风险来了,可真是够愚蠢的。”
田余风道:“涛流剑要物归原主,我自然也得来。”
古皇榭道:“你不说我可还真是不懂,既然赵家人都死光了,田余风,你为何要来报仇?”
田余风道:“这个无可奉告,只是赵家人并没死光,一个故人托我,所以我就来了。”盖天厉道:“故人相托就来了,你可真是够讲义气的。”
“多谢赞赏。”田余风淡淡道:“刚才我也说了,三年后,我会去燕子林,给你们一个杀我的机会,若是你们杀不了我,我们的仇一笔勾销,若是我死在你们手中,也无怨无悔,如何?”
古太兮道:“何必三年后,现在就要你的命!”
九碧喝道:“你多什么嘴?难道还伤的不够,要不要我来给你补两剑?”话音刚落,紫色剑影纷飞,朝着古太兮疾射而去,众人耳里只听到‘刷刷刷’的劲声,避之唯恐不及。古皇榭纵身闪到古太兮身前,大喝一声,双掌覆上了一层青色光芒,向上一运,撑了个淡青色的圆气罩,紫色剑气被挡在了外面,发出尖锐之声,仿佛铁器磨牙一般。
古皇榭奋力一震,剑气顿时没了踪影,他道:“九碧姑娘,你也要与我燕子林为难?”
九碧道:“谁叫他对田大哥无礼?”
古皇榭道:“田余风,你还真厉害,九家的人竟然都会帮你,究竟你是什么身份?”
田余风道:“我是什么身份并不重要,只是我跟你们提的条件,到底如何?”
古皇榭道:“这么说,你徒儿得了东西反倒是想跑,置我们于何地?”
田余风道:“并没有什么东西,而且你们骗了天下人,独自来取,若让别人知道,置你们的盟友,置天下人于何地?”
众人心头都是一寒,燕子林这件事做得的确不妥,他们之中有些人是燕子林的高手,有的却是各门派被买通来的,若是被人知道他们背叛了自己的门派,在宗门中通报假消息,日后定会是声名狼藉,再无立足之地。
古皇榭道:“你觉得你们两人今日能安全离开吗?”
田余风淡淡笑道:“我们能不能安全离开不知道,不过我知道你们再不走,古之圣他们在方火教就要吃大亏了。虽然说梁家,叶家,凌家虽然忌恨三个势力,但是你们想吞并他们,他们自然不会坐视不理,一旦抵挡不住,他们便会施以援手。而且,你可以想一想,九大世家自然也会暗中伏手,怎么可能让你们成功?如果你们想和我们纠缠,我也不会在乎的。”
九碧道:“若你们觉得有把握的话,可以来试试。”话一说完,只听得空中风动襟袍之声,周围的屋居上已经站立了十多个红衣女子,整齐有致,静静地注视着。九碧笑道:“这些都是我的好姐妹,若是你们不介意,可以和她们交手,不过死人了我可不管。”
盖天厉道:“欧阳家有三十六青衣剑客,司空家有十大长老,公孙家有千夜卫,上官家有日月星神影人,楚家有八大金刚,朱家有六大判官,九家是十三‘红衣仙’,这便是大名鼎鼎的十三‘红衣’?”
其中一个红衣女子道:“盖当家好眼力,天狼团的威名我们在魔域也是听过的。”
盖天厉笑道:“和你们比起来,天狼团还是小巫见大巫了。”
九碧道:“婉儿姐姐,和他们多什么嘴舌?古皇榭,你到底退不退?若是这在魔域,我想你们今天都要交代在这儿了。”众人听盖天厉说出这个名头,心里极是惶恐,他们都是久经江湖,阅历自然有一些,这红衣仙的名头他们自然是听过的,而且是如雷贯耳。她们的样貌似仙,但是手段也仿若仙人一般,据说只要十三人联手,几乎没有任何人可以逃脱,不过这只是传言,但是她们的名头不是白来的。
田余风低声道:“好厉害!想不到红衣仙也跟着你来了。”他自然是不明白九碧在九家的地位。
九碧哼道:“不然你真以为我会跟着你来犯险么?燕子林的人可都不是好惹的,这里的人都是成名已久的高手。”
古皇榭道:“好,你们可真够狠的,九家,这笔账我燕子林记下了,我们走!”说罢,便有两人把古太兮一架,投西边去了。
远远看他们走了,九碧道:“田大哥,咱们现在去哪儿?”
田余风抹了抹额头的汗水,自语道:“可真够惊险的,这些人都不是省油的灯,若不露两手,他们还真不会走。”
九碧哼道:“我问你话儿呢?”
一个离得较近的红衣女子道:“九碧,这就是你在等的人吗?”
田余风打了个哈欠,道:“昨夜未睡,实在困顿的很,九家的……”他淡淡一笑,摸了摸九碧的头,道:“小兄弟,咱们就此别过,我也要回中央大陆去了。”
九碧听此,急道:“你怎么这么快就回去了,我帮了你这么大忙,也不说声感谢?”
田余风拱手道:“那我就多谢九家‘小兄弟’了,日后若我再去魔域,一定会去九家找你。”
九碧道:“不成,你再陪我去喝几杯,咱们再说说话,我再放你走。”
田余风道:“这也不成,我再不走就真的晚了,还得去拿一个东西,咱们有缘再见。”
“不好,你今天必须去。”九碧娇哼,将头一扭,显得特别生气,道:“不然我可就生气了,田大哥,我知道……”“喂,九碧,他走了!”那叫婉儿的女子说道。
九碧一扭头,果然不见了田余风,哼道:“这人……真是的。”
一红衣女子笑道:“还真奇怪,咱们的九碧妹妹何等的绝色,这个男子有机会竟一点不懂把握,真是不解风情。”
九碧声音冷了下来,道:“不许你们这么说他。”
叫婉儿的淡淡道:“咱们还是走吧,昨夜棱山的确发生了动荡,而且震动不小。既然你相信他说的楚圣真什么都没留下来,咱们也没什么必要再在这待下去。”
“这儿实在是太乱了。”
……
田余风身子轻起轻落,穿梭在这市镇之中,又见这里一片祥和,心中不免感慨了起来。
他今日给古皇榭等人提的醒,的确不是假的,九大世家要打压燕子林和大天草阁是真的,梁家等本土势力要抑制魔云三宗也的确是真的,无玉身上没有楚圣真留下的东西也是真的。他笑了笑,心中想着此事,道:“不过三年后去不去你燕子林我可还得想一想。现在不知关天命能不能重整大局,不过还是先去找无玉他们,说什么也得把他带出西域,不然的话司空家又得找我麻烦了。”
……
且说无玉等人脱险以后,跟着宫千灵穿到一个丛林,秦宗好生奇怪,问道:“咱们出城不往人多的地方走,往这儿干嘛?”无玉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宫千灵道:“秦宗,我们要会中央大陆,你呢?”
秦宗道:“我家也在中央大陆,只是淳兄……咱们与他家背道而驰,恐怕……”
无玉道:“不管如何,咱们还是要把淳兄的身子看理好,他伤的不轻。”宫千灵适才给他看了一下,道:“他体内有一股很强的内力,阻碍了红狼毒进入肺腑的速度,放心,你白姨在,应该没事。”
“白姨?”无玉喜道:“琴儿也在么?”
宫千灵点头,道:“你很喜欢琴儿吗?”
无玉道:“当然,我多希望他是我的妹妹。”
宫千灵神情略止,道:“好,咱们快走,等他好一些秦宗再带他回去,如何?”
秦宗道:“为今之计也只能这样,只是不知道方火教现在如何了。”
宫千灵道:“方火教怎么了?”
秦宗道:“这次棱山的事情是一方面,而地字七宗还有燕子林他们来,更多是冲着魔云宗三个势力来的,想要一举消灭他们。”
宫千灵皱眉道:“你怎么知道?”
突然一道声音传来,说道:“秦家人果然个个不同凡响,厉害!”一个中年男人从前面树丛转了出来。
“周师弟。”“周师伯。”宫千灵和无玉喊道。
秦宗一愣,拱手行礼,道:“周先生?不知有何见教?”
周光情道:“你叫秦宗是不是?”秦宗道:“是。”
“哥哥!”突然又是一道清亮的声音传了出来,走出一个绣衣少女,不是秦桐又是谁?秦宗讶道:“妹妹,你怎么会在这儿?”
“秦兄,我们在此等候多时了。”又走出一个青年,略显病态,却是步刑杀。
秦宗道:“怎么……你们都在此处?”
周光情道:“此事说来话长,现在西域动荡不安,方火教虽有危机,但也不用太过担心,多方势力策动,燕子林他们成不了什么气候。小花的话,走,先让灵儿给他看一下。”
众人跟着周光情去,绕了一会儿,忽听得水声浩荡,几人下了一个土坡,水流之声却更加激扬,过不多时,便看到河面,河面上一条桅船,无玉问道:“这是……”
周光情笑道:“咱们从水路走。”
秦宗道:“从水路,这的确是个好方法。”
秦桐道:“哥哥,令主叔叔说咱们最好还是赶快回中央大陆,家里已经叫人寻找咱们来了。”
“令主?”秦宗不解。
秦桐道:“淳大哥不是邀请咱们加入奇人居,奇人居有五个令,我们便是银虎令,这位就是我们的周令主。”
秦宗恍然,忙行礼道:“属下拜见令主。”
周光情道:“我与你父亲有几面之缘,和你三姑父是好朋友,咱们之间,何必那么客气呢?”
秦宗笑道:“是吗?”心想:“我却一点也不知道。”
几人登了船,听到外面脚步声,显然是有人上船了,一同来的船手去开了板子接他们。周琴起身笑道:“定是爹爹和无玉大哥回来了,我去看看。”白灵儿道:“这江上寒冷,别往外跑了,他们自会进来的。”
伍昆华笑道:“琴儿,你是不是喜欢那无玉?”
周琴脸上一红,道:“呸,你说什么呢,伍叔叔太不正经了,不和你说。”
白灵儿道:“哎,琴儿,怎么出去没多少天,就没大没小了的,你爹爹知道,肯定要责骂你。”
伍昆华笑道:“这就叫有其母必有其女。”
白灵儿啐道:“呸,你再说小心我打了你出去。”
伍昆华只是笑了笑,又对周琴道:“琴儿都是大姑娘了,你若是喜欢,反正周大哥和你田叔叔关系如同兄弟,就是叫无玉娶了你,也没什么不妥,两家亲上加亲,岂不是更好?”
白灵儿道:“下次我可得好好向你岳丈大人告状了,说你教唆别人小姑娘,看他怎么收拾你。”
伍昆华道:“我那岳丈大人脾气好得很,可不是周大哥的爹爹那般古板。”
周琴笑道:“那我等等告诉宫姨,说你不正经,她那么疼语凤阿姨和我,你现在这么和我说话,肯定要对付你的。”
说时,讲话声音已经到了帘帐外,周光情带人进来,指着侧旁的卧榻,道:“无玉,把他放在那儿。”又高声喊道:“老李,这江上雾湿露寒,再拿些御寒的被褥过来。”
“好!”
又听得一声,周光情几人已经进来了,他道:“灵儿,快看看小花,他中了毒。”
白灵儿起身,往前舱走去,伍昆华两人也去了。无玉将淳花赢放在策舱的榻上,道:“白姨,你快些来看看淳兄。”白灵儿上前,众人让开,白灵儿搭住手上脉络,又翻开淳花赢嘴唇和手掌看,道:“这是红狼毒,毒性主要在掌中,他体内有一股内力防着,还好!琴儿,去叫老谢他们烧点热水,再找他们要一点盐巴过来。”
“好。”周琴答了一声,忙着去了。
周光情道:“你们先去那边坐坐,这里让灵儿看就行了。”白灵儿道:“无玉留下来,我有点事情要你做。”众人点头,独留下无玉,均跟着他往另外的船舱去了。
白灵儿从怀中取出一个布帛,道:“无玉,你把他手上的那只手的衣袖卷上去。”
无玉照做,白灵儿摊开布帛,里面是大小不一的银针,她拈出一根,扎在淳花赢手腕,接着又取出第二根大一点的,扎在手弯,然后又在不同部位,整个右手都扎了银针。无玉定睛一看,淳花赢的右手掌突然变得透着红的黑色,肿大起来。
白灵儿道:“无玉,去把那个盆拿来,放在塌下。”无玉一看,果见不远处的木架上有几个铜盆,忙拿了一个过来,放在下面。白灵儿将淳花赢的手一拉,从腰间取出一把小刀,道:“必须给他放血了。”说罢,将小刀往淳花赢的手指侧划了个大口子。
“滋”的一下,黑色脓血喷了出来,无玉急忙躲开,白灵儿道:“无玉,来,把他的手握住,将血放入盆中。”无玉上去握住淳花赢的手臂,看他一脸的惨淡,心中不免又想起了梁不薇,心想:“淳兄,你可千万不能有事,晓清这么爱你,可千万不能让她伤心。”
黑血汩汩流出,无玉道:“白姨,要放到什么时候,他的血会不会流干?”
白灵儿笑道:“不会的,只要这毒血流完就行了。“她不知从何处拿了一个小钵子出来,从怀中掏出两个小瓷瓶,将里面的药液倒在小钵子里面,不断摇晃,她道:“这是清毒的药液,等他好了之后可能有些虚弱。”
不一会儿,周琴和一个中年汉子来了,她手上拿着一团青包,那中年汉子姓谢,名为谢姚,他手中是一盆热水,白灵儿道:“琴儿,把盐巴给我。”周琴递了过去,道:“娘,这位哥哥怎么样了?”白灵儿将盐巴用手慢慢碾碎,放入药液之中,道:“没什么大碍,老谢,他身上可能出现很多斑点,等等你和无玉给他擦洗身子,然后将这药液擦在斑点处。”
“好。”谢姚答道。无玉也点头。
等药液配置好了,白灵儿也带着周琴出去了。
谢姚道:“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我叫谢姚,叫我老谢就好。”
无玉听他姓谢,不由得想起了谢天磊,道:“谢大叔,我叫无玉。”
谢姚道:“啊,原来你就是无玉啊,你师父是不是姓田?叫田余风。”
无玉点头,道:“谢大叔,你认识我师父?”
谢姚笑道:“我也是听周老弟才说,你师父可是个了不得人啊,他是咱们奇人居最厉害的人。”
无玉听此,笑了笑,道:“是吗?我怎么没听说过?”
谢姚哈哈笑道:“我与你师父挺熟的,只以为他是像我们这样普普通通的人,却想不到这么厉害,下次见到他,可要多问问他了。来,我们给他先洗洗身子,然后擦药吧。”说完,将淳花赢整个衣衫褪了去。
无玉道:“我师父也是奇人居的吗?”
谢姚将巾子浸在热水里,道:“你还不知道吗?你师父可够神秘的,好,那咱们边帮他擦身子咱们边说。”
无玉笑道:“好。”说罢,拿起另外一个毛巾,浸在热水里,试逡着拧干,帮淳花赢擦另一边手臂。
谢姚的语气很是快活,语调也特别机俏,道:“这事情我还得跟你从八年前说起,那时候我才第一次见到你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