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暂且搁下(1 / 1)

‘女’子这番话一出口,偌大的永和宫里,刹时一片讶然。。шщш.㈦㈨ⅹS.сом更新好快。

连跪在地上的顾绣如,一双明眸都不自禁的闪了闪,显然没有料到她竟然真的敢将这样的话,当着那宇文熠城的面,说出口。

但旋即,却是心中一沉。

因为她知道,眼前的上官翎雪,既然敢直言不讳的重提这件事,一定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如此一来,倒十分的堪忧了。

正思虑之间,却听纪昕兰突然疑‘惑’的开口道:

“本宫记得,娴妃妹妹当年小产之事,不是襄嫔所为吗?怎么会跟俪妃妹妹你扯上关系呢?”

关于顾绣如当年失子一事儿,夏以沫也曾有过耳闻。原以为早已经事过境迁,却没想到今日又闹出了这么一出。

夏以沫下意识的望向上官翎雪。

“这件事,翎雪也曾经向娴妃姐姐解释过……”

上官翎雪轻咬了咬‘唇’瓣,“只是,娴妃姐姐她却似乎一心认定当年之事,是翎雪害得她小产的……”

纪昕兰似沉‘吟’了须臾,“既然娴妃妹妹你认定当年你小产,乃是俪妃妹妹所为……你可有什么证据?……”

一时之间,所有人讳莫的目光都转向跪在地上的顾绣如。

顾绣如却已有决断。

“妾身的确曾经怀疑过是俪妃妹妹指使襄嫔在本宫每日用的徽墨里加了麝香,以致本宫小产……”

‘女’子抬眼瞥了一眼上官翎雪,“妾身也曾经就此事向俪妃妹妹求证过……但俪妃妹妹当时就否定了……妾身原本也不愿意相信,一向温婉良善的俪妃妹妹,竟会有如此心机,做出此等可怕之事,所以,妾身后来又特意调查了下,才发现自己原是受了‘奸’人的‘蒙’蔽,才会对俪妃妹妹产生误会的……”

说到这儿,顾绣如语声一顿,“知道了真相之后,妾身一直很内疚,还想着找个机会,向俪妃妹妹她道歉,请求她原谅,没想到,却突然出了这样的事情……”

‘女’子突然转向上官翎雪,恳切的开口道,“俪妃妹妹……本宫知道,自己不应该听信旁人的谗言,误以为你才是谋害本宫腹中孩儿的元凶;本宫亦知道,你因为本宫对你的误会,很不高兴,但还请俪妃妹妹你不要因此而怨怼本宫,以致认为本宫会在送给你的香囊里动什么手脚……”

说这话的顾绣如,似难掩的凄苦。

夏以沫静静的听着从她口中吐出的每一个字眼,看似为自己辩驳的一番话,若是细听,却能发现,其句句不忘对那上官翎雪的指摘……

这宫中当真是人人都不是省油的灯。

夏以沫也便不那么为顾绣如感到担心了。也是,凭她的聪明机智,一定能平安的化解这一场危机吧?

况且,相较于顾绣如,她更加宁愿相信,这瘟疫一事儿,乃是那上官翎雪故意设计,陷害她的……甚至包括,当年顾绣如的小产之事,也是那上官翎雪在幕后‘操’纵……

夏以沫亦知道,自己之所以会这样想,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她本身就很讨厌那上官翎雪,所以不惜以最恶念来揣度她。

想到这儿,夏以沫不由的有些沉默。

“照娴妃妹妹这样说……”

永和宫里短暂的寂静过后,便听那纪昕兰犹疑着开口道,“俪妃妹妹并不是害得你当年小产的罪魁祸首;而如今,在送给俪妃妹妹的香囊里藏绣‘花’针、并在绣‘花’针上沾了瘟疫的人,也不是娴妃妹妹你了?……”

她话音刚落,向婉儿便已迫不及待的接过了话头,“不是她又是谁?这香囊是她亲手所做,又是她的贴身丫鬟亲自送到俪妃妹妹宫中的,后来又被香巧一直保管着……若说不是她事先动了手脚,难不成还是那香巧自己在香囊里放了沾着瘟疫的绣‘花’针,然后,自己故意扎自己,令自己染了瘟疫,一命呜呼吗?……”

一口气将这一大堆推理吐‘露’完,那向婉儿自认为自己说的头头是道,自然十分的得意,不由趾高气昂的瞅向跪在地下的顾绣如。

“若是那香巧是受人指使,故意牺牲自己,来陷害娴妃姐姐也说不定……”

夏以沫漫不经心的揣测着,“又或者那香巧从始至终,根本一无所知,她自己也不过是旁人手中的一枚棋子,反正她一死,娴妃姐姐自然会成为最大的嫌疑人……而真正设计这一切的凶手,就可以逍遥法外,坐收渔人之利了……”

无论是哪种情况,此人心机之深,都令人不寒而栗。

夏以沫不由的瞥了一眼那上官翎雪。会是她吗?又或者是这殿中的其他妃嫔?纪昕兰?向婉儿?还是那自始至终一言不发的瑜贵人?

好吧,那向婉儿应该可以排除的。毕竟,她实在不像能够想出此种计策的人。

至于其他人,她却不敢保证了。

“沫儿妹妹这样说……”

却听那一直沉默的坐在一旁的瑜贵人,此时突然开口道,“倒像是这宫中每一个人都有嫌疑似的……妾身却有些好奇,沫儿妹妹是如何认定,娴妃姐姐就一定是被人陷害的呢?……”

目光如炬,顾绣如蓦地望向说话的‘女’子。旋即,却是不动声‘色’的敛了去,惟有‘唇’角微不可察的掠过一丝冷笑。

那瑜贵人却仿佛没有察觉她的目光,只姿态优雅的端起桌案上的一盏菊‘花’茶,润了润口。

就像是方才的一番言语,只不过是就事论事,全无深意罢了。‘女’子且语声一顿,“沫儿妹妹你这样不遗余力的为娴妃姐姐开脱,倒叫人不由的怀疑,你是否别有用心呢……”

夏以沫心中亦是凛了凛。听这瑜贵人的口气,分明是暗示她与顾绣如狼狈为‘奸’,陷害的那上官翎雪……看来她是想将罪名一下子钉在她和顾绣如两个人身上啊……

这一招,还真是高明啊。

夏以沫瞅了瞅那此时此刻一派气定神闲的瑜贵人,冷冷笑了笑。却是连反驳也懒得。

半响,那向婉儿却陡然像是醍醐灌顶了一般,“没错……这夏以沫一向对俪妃姐姐她心存不满,这一次,又几次三番的站在娴妃姐姐一边,说不定整件事,就是她跟娴妃姐姐一起密谋的,打算置俪妃妹妹于死地呢……陛下,你千万不要被她的‘花’言巧语给欺骗了,一定要为俪妃妹妹做主啊……”

听她分析的在情在理,夏以沫顿觉自己先前小瞧了她的智商。不过,她也好,那瑜贵人也好,她从来不在意她们怎么陷害她或者只是单纯的怀疑她,于夏以沫而言,此时此刻,她忽然更加想知道的是,那高高在上的一个男人,会怎么看她?

他可会被她们的这一番话,而怀疑她?

夏以沫知道自己不应该在乎他的想法,可是,这一刹那,她控制不住的想要知道。

她甚至不敢去看那个男人此时此刻,清俊脸容上,是怎样一副表情。可是,即便不看他,她依旧能够清楚的感觉到,他落在她身上的那种沉沉目光,就像是一潭湖水般静静地压在她的心上,让她丝毫不敢动弹,就怕一个不小心湖水就会决堤而下,将她狠狠淹没。

他还是怀疑她吧?因为涉及到那上官翎雪吗?所以,不放过任何可能陷害她的凶手……

意识到这一点,夏以沫埋在‘胸’膛里的一颗心,瞬时不受控制的一涩。

明明殿外正是七月流火的天气,这一刹那,深处这永和宫中,她却只觉身上一阵阵的发寒。

心冷如霜。一层一层覆盖上来,漫无边际一般。

夏以沫死死咬了咬牙。仿佛惟有这样,才能阻止自己在这一刹那,说出什么不可挽回的话来。

却听那顾绣如突然出声道:

“婉妃妹妹和瑜妹妹怎么怀疑本宫,都没有关系……只是,不要将沫儿妹妹她牵扯进来,这件事,她根本毫不知情……”

听她这样说,那向婉儿一双杏子眼,瞬时一亮,“娴妃姐姐你说这件事,那夏以沫毫不知情……这么说,你是承认自己对这件事知情的喽?……”

眼见着自己如此聪慧的抓到了那顾绣如话中的破绽,这向婉儿当真是有多兴奋就多兴奋,一把娇滴滴的嗓音,几乎没滴出水来,迫不及待的向着那高高在上的男人邀起功来,“陛下,你都听到了?看来,那香巧暴毙身亡一事儿,确是这娴妃姐姐所害无疑了……”

“够了……”

宇文熠城却突然沉声打断了她的话。

男人蓦地响彻的嗓音,如一颗石子,投到暗流汹涌的湖泊之中,一时搅起阵阵的‘波’澜。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的望向那高高在上的男子,等待着他的决断。

宇文熠城却淡淡的睥睨了夏以沫一眼。那意味深长的灼灼视线,令其他人心中皆是一凛。

惟有夏以沫,心头不受控制的一笑,像是有些紧张一般。

“此事尚有许多疑点,暂且搁下吧……”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不由的倒吸一口冷气。

上官翎雪似乎不能置信一般的望向对面的男子,旋即,却是赶忙垂了眼眸,只是,任谁也看到,她似水明眸里,在那一刹那不可抑制的浮起的层层水汽,似失落、似伤心,似一切叫人忍不住生怜的情绪……

宇文熠城冷峻的一双寒眸,此时也不由的泛起丝丝涟漪。

夏以沫看清了。原本还因为他的决定而心中骤然一喜的她,终究还是沉了下去。

倒是那向婉儿在短暂的怔愣之后,最先不能理解一般开口道:

“陛下,难道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吗?一个小小的丫鬟,是死不足惜,可是,那人想要陷害的,分明是俪妃妹妹啊……如果这一次不找出凶手来,难保她下一次,不会再想出更恶毒的手段,来对付俪妃妹妹啊……”

‘女’子一壁抱打不平着,一壁恶狠狠的在夏以沫和顾绣如之间瞪着,显然仍是认定了她俩就是凶手。

“婉妃姐姐……”

上官翎雪却突然轻声唤她,“翎雪知道你是为翎雪着想,但陛下既然已经说了,不再追究此事,那么翎雪自然也不会强求……”

‘女’子轻媚嗓音,犹能听到丝丝令人心怜的柔弱,尤其是那一抹明明很难过,却兀自强撑住的善解人意,更叫人不忍。

若抛开与她的‘私’人恩怨,连夏以沫都几乎不由的被她打动了。

却听那上官翎雪语声一顿,像是敛了敛喉咙深处不可抑制的一抹哽咽般,这才复又开口道:

“况且,在翎雪心目之中,实不愿意相信这件事,是有人故意打算取翎雪的‘性’命的……尤其是如果,这个人还可能是宫中众位姐妹中的一员的话……如果真是那样的话,翎雪宁肯此事到此为止,不要再追究下去,因为无论那个陷害翎雪之人到底是谁,都是翎雪不愿意看到的……”

‘女’子缓缓抬眸,遥遥望向那高高在上的男子,一双剪水般的双瞳,无限柔情与凄苦,“陛下,这件事情,就这么作罢吧……”

‘女’子柔婉语声,当真如‘花’瓣上的‘露’珠一般,唯恐风轻轻一吹,便会碎了。

她这样的委曲求全,又深明大义,连夏以沫眼见着,都不由的想,若自己是男子的话,见着纵然心如钢铁,也转瞬化作绕指柔吧?

夏以沫下意识的望向那个端坐在主位上的男人。

可是,他并没有看向她。

这一刹那,他幽邃如古潭一般的寒眸里,惟有那一个‘女’子的存在。那样藏也藏不住泄‘露’出来的怜惜与温情,是他对着她之时,从来没有过的……

也许,这个世上,只有那个‘女’子,才会让他不自禁的流‘露’出这样的目光吧?

夏以沫心头不由有些恍然。

迫着自己收回落在那个男人身上的视线,夏以沫决定不再多看他一眼,可是,他清冽的嗓音,却还是不受控制的钻进她的耳朵里,说的是:

“翎儿,孤答应你,若是查出此事是何人所为,孤一定会让她付出惨痛的代价……”

掷地有声的承诺,如扫过这永和宫的烈烈穿堂风一般,清晰的撞进每个人的耳畔。

一时,没有人开口。

各怀心事。

惟有上官翎雪轻柔婉转的嗓音,悠悠回应,“妾身相信陛下……”

偌大的皇宫,仿若只有他二人遥遥对视的眼光。

其他人在这一刹那,都仿佛模糊成一道背景。

纪昕兰面‘色’不禁有些难看。

“陛下……”

‘女’子唤道,“既然此事一时之间,并不能认定是娴妃妹妹所为,是不是应该让她起身?毕竟,娴妃妹妹也跪了这么长时间……”

仿佛经她提醒,宇文熠城才回过眼眸,淡淡瞥了一眼那跪在地下的顾绣如,却是冷声开口道:

“虽然这件事,尚未有定论,但那染了瘟疫的绣‘花’针,乃是在娴妃你缝制的香囊中出现的,无论是否你的疏忽,这件事,都跟你脱不了干系……”

语声顿了顿,男人似想了一下,“孤就罚你禁足三月,自我反省吧……”

“多谢陛下……”

顾绣如深深向着那高高在上的男子,磕了磕头。

这样的结果,眼下对她而言,已经比她预想的好了太多。

她自然不会在这个关头,再节外生枝。

不过,经此一役,倒是让她又认清了几个事实。

所以,这一番飞来横祸,倒也不完全是没有好处。

想到这儿,顾绣如一双‘精’致的眉眼,眸光瞬时一厉。因她是跪着,且始终垂着眼眸,并没有人察觉。

听得这样的结果,夏以沫忍了三忍,却是终究没有忍住,冷笑了一声:

“看来,诸位姐姐今后再想要送什么东西给俪妃娘娘的话,一定要想清楚了……否则,万一俪妃娘娘用了咱们的东西,有个头痛脑热什么的,眼下娴妃姐姐的处境,可就是咱们的下场了……”

她这一番话,当真是为那上官翎雪拉的一手好仇恨。

其他人虽是面上没什么表情,那向婉儿却显然最沉不住气,瞅向上官翎雪的一双杏子眼,便不由的多了几分妒忌。

上官翎雪贝齿轻咬朱‘唇’,兀自强忍着心中的委屈一般。

眼见着目的达到,夏以沫笑了笑。心底却不知为何,竟殊无半分的欢喜。

宇文熠城沉郁的嗓音,缓缓压在她的头顶:

“夏以沫……”

不过是简单的三个字,但其中蕴着的威胁与警告,却是再清楚不过。

夏以沫抬眸,迎向他迫人的视线。

她突然很想知道,若是她不顾他的警告,口中再多说出一句,对那上官翎雪不利的话,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但这个念头甫一闪过,便被夏以沫压了下去。

何必为了一个几乎没什么悬念的结果,她去自讨苦吃呢?

他对那上官翎雪的维护,她也不是第一天知道,又何须耿耿于怀的在乎呢?

一念及此,夏以沫不禁觉得有些无趣。

“妾身失言……”

神情恹恹,夏以沫屈膝行了一礼,“如果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情,妾身想先行告退了……”

这样压抑的永和宫,她一刻也不想多待下去了。

宇文熠城却沉沉望了她许久。眼底讳莫情绪,变幻莫测。

正待夏以沫等的有些不耐烦的时候,却听男人淡声开口道:

“去吧……”

夏以沫也不啰嗦,转身,走了出去。

不知何时,融融日光,已沉了下去。

空气之中,有阵阵不知名的‘花’香,夏以沫深吸了一口气,却不能让一颗心好受半分。

天‘色’渐晚,暮‘色’四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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