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夏!元子安又送礼物过来了!”秋水基抱着个木箱大呼小叫的跑进来。
“你怎么又收人家礼物,能退不?不能退的话就帮我丢库房里去。”夏候晴头都不抬一下继续研磨自己收集起来的指甲,她来到这个世界后,不知道为什么除了身高不在长之外,头发也不再长,不过指甲倒长的极快。自从她发现自己连唾沫都可以当药后,尝试着用指甲磨成粉混入药中,不成想效果十分显著,不管什么病,两帖药便能痊愈。可谓是有病治病,无病养颜的送礼佳品。
秋水基把木箱搁在桌面上,“人家塞进我怀里说是元公子送给你的然后转身就跑了,往哪退啊?”
夏候晴斜了他一眼,“想退哪会没地方退呢?福伯福婶那里大把的地方,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小心思,就想着拦截下来看有没有适合的拿来送给你的小苗苗吧。”
自从两个多月前大陆奇人苗在田来到这后,秋水基简直像是变了一个人,以前他病无巨细的事必亲躬,每天忙得连吃饭睡觉上厕所的时间都压榨了,现在只要不是十分棘手的奇症重症,他都让学徒们去接手——学徒们这两个月的医术简直是突飞猛进啊,然后自己整天像个苍蝇——啊,应该是像个蜜蜂一样围着苗在田团团转,夏候情看到这奇景,不禁万分感慨,秋水基这棵万年老铁树终于开花了。
秋水基嘿嘿一笑,“反正你也用不着——咦?这是玉枕啊!冬暖夏凉啊!”
夏候晴正拿着小瓷瓶装指甲粉,闻言手顿了一下,抬头望去,木箱子已经被打开,秋水基正抱着那个通体雪白,泛着温润莹光的羊脂白玉枕啧啧称赞,“真是有钱人,送的东西越来越贵重了。”
中秋那夜她一下子喝了十坛酒,一下子就喝断片了,昏睡了三天三夜醒来后听秋水基说,那晚她酒后无德发酒疯又唱又跳的把人家画舫拆了一半,这还不算,还试图非礼人家元子安,被元子安的仆从阻止后她恼羞成怒的用拐杖敲肿了人家仆从的头,后来大伙以为她终于折腾累了站着都能睡着的时候,她突然诈尸一般醒来,嚷嚷着要飞上天,又要潜入海,非得要从几层楼高的画舫跳下去,几十个人按她都按不住,最后用了几捆麻绳五花大绑的捆着她送了回来。
夏候晴对中秋那晚发生的事一点都记不起来,只记得那果酒非常好喝——后来元子安让人送了几十坛来整整齐齐的排在她家的地窖里。她从来不知道自己的酒品原来差到这个地步,对自己醉酒后的所作所为感到十分羞惭,于是整整一个月闭门不出,也不肯见客,呆在家里面壁思过——嗯,这是夏候晴对外的解释。
也不知道夏候晴中秋那晚对元子安做了什么,元子安性情大变,天天礼物不断帖子不断,变得十分殷勤,库房里的礼物堆得跟个小山似的。而夏候晴也跟变了个人一样,像老鼠躲猫般躲着元子安。
“夏夏你不是一直都很喜欢元子安吗?怎么感觉从六月起你对他的态度就这般不冷不热的,难不成是欲擒故纵?”好像很有效果的样子啊。
秋水基小心翼翼的放下白玉枕,决定等晚上他的小苗苗回来后送给她。
看着自从动了春心后变得十分八卦的秋水基,夏候晴用软木塞塞好瓷瓶后,用手指摸着下巴思考了一下,“也不是欲擒故纵,元子安这人呢,模样和声音我十分喜欢,嗯,身上的味道我也喜欢,只是不知为何,越是相处得久了,越是觉得看不透,隐隐约约还有些恐惧……”
夏候晴走到秋水基对面拉开椅子坐下,“这么跟你说吧,比如我在炎热的夏天里,偶然发现一个似曾相识的湖,湖水清澈蔚蓝,风景十分优美诱人,当我扒光了衣服正准备跳进去时,发现湖里有个巨大的黑色影子一闪而过,这时湖水虽然依旧清澈蔚蓝,风光依旧优美诱人,但我已经没有了跳进去游泳的想法,因为,那湖中有危险,而我的心里,也种下了恐惧的种子。这样说你明白吗?”
秋水基茫然的摇遥头,“不明白。”
夏候晴叹了口气,起身拍拍秋水基的肩膀,无限同情的说:“都说恋爱中的人智商会离家出走,我明白,我理解!”
秋水基:“……”
……
夏候晴摸摸藏在怀里暗袋中的银票,想到不久后这银票就会长翅膀飞到别人的囊中,不禁有些心痛,但转念一想,又觉得物有所值,这才好受一些。她深吸了口气,一运功,跃过两米的墙头,悄无声息的落到宅子背后的小巷子里。
今晚元子安又宿在对面的宅子里,为了避开他,夏候晴专门爬了墙绕了远路。
等她往前走了几步还没为自己的机智得意完时,突然脸色一变,转身就逃——
如铁塔般又高又壮实的福志远拎着双脚悬空还维持着逃跑姿势的夏候晴,扬着粗眉讥笑她:“不是说睡下了吗?现在是梦游?”
夏候晴气的牙痒痒的,恨不得一拳打散福志远那张小人得志的臭脸,又恨自己一时大意没发现他们,只能哭丧着脸由福志远把她拎到元子安面前。
元子安笑得无比温柔:“这么晚了准备去哪里呢?”
夏候晴心虚的低着头不敢看他的脸,手指绞着衣角小声说:“晚上吃太饱了做噩梦,出来走走消消食……”
一旁的福志远没忍住“噗”一声笑了出来,元子安看了他一眼,福志远赶紧捂着嘴退到两人看不到的地方。
“刚巧我也是晚上吃太多睡不着出来走走,要不然一起?”
“呃,好吧。”夏候晴认命的低下头,绝对的势力面前,由不得她不低头。
元子安走在前面,夏候晴跟在他的后面,两人之间拉开一米的距离。
元子安腿长,就算是他故意放慢了脚步,两人之间的距离还是越拉越大。
夏候晴磨磨蹭蹭的走在后面,心里焦急得不得了,她和卖家约好十二点整在那座废弃的桥底交易,现在眼看时间马上要到了,而元子安还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元子安见夏候晴远远的落在后面,便停下脚步等她,这时已经是深秋,白天还好,披件薄薄的外套就行,一到晚上,风比较大还带着些冰冷的寒意,元子安穿着月牙白的银线绣祥云纹长便袍,长身玉立,风从他的背后吹过,袍袂翻飞。
今晚的月亮又大又圆又亮特别漂亮,银白色的月光铺在周遭的街道桥梁房屋草木上,朦朦胧胧的有种不真实的美好,元子安微笑的站在月色中等她,身体被白色的光晕笼罩如同仙人一般,这一刻,夏候晴居然看呆了。
元子安见她定在那里不动,便走过去帮她拢好被风吹乱的头发,眼神柔得能流淌出来,“你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夏候晴呆呆的看着他,半晌从怀里掏出银票,讪讪的说,“还你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