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越二百二十六年八月,从立春开始到八月中秋,第一次雨终于来了。
老天像个被尿憋坏的孩子,哗啦啦的一开闸就停不下来了,从八月初一直下到中秋夜都不曾停歇。
夏候晴裹着薄被钻进元子安的怀里,手指好玩地拨弄他柔软的胸毛,指腹感受到皮下那嶙嶙的瘦骨,心痛的摸了两把说:“怎么感觉你好像越来越瘦了。”
元子安亲了一下她的头顶,说:“前段日子事多繁忙,生活作息不规律,瘦了也是正常,接下来好长一段时间我有不少空档可陪着你,身体肥硕健壮指日可待。”
元子安极少说笑,也许是经验不足,说的冷笑话一点都不好笑,夏候晴本想配合着他笑几下,努力了好几次扯动脸上的肌肉与表皮,没想到平时没皮没脸的肌肉们关键时刻极端讲原则——说不笑就不笑,干笑未果的夏候晴只好作罢。
夏候晴把脸颊贴上他那呯呯跳动的胸膛,闷声说:“我也不是要管你,只是身体是自己的,自己不爱惜没人帮你爱惜,等你身体动不了的那天,你就会发现平日里那些损害健康的行为有多么的愚蠢,千金难买健康身,等你意识到这点的时候,怕是已经晚了……”
元子安的幽绿的眸子在黑暗里闪了几下,良久,轻声问她:“小夏,为何你一直不问我家中情况,也不要求上我府上看看?”
夏候晴往他怀里缩缩,搂紧他的腰,把脸埋在他的胸毛里低声说:“若我问了,答案并不在我接受范围之内,我又何苦自找没趣给自己添堵?更何况,有些事情早已定局,可会因我的询问而有所改变?若不能改变,我又何必发问?”
元子安哑然失笑,拥紧她,“你可真是世间罕见的女子,但是,你对我的情况总是不闻不问毫不关心,总给我一种你随时会离开我的感觉。”
夏候晴爬到他的身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风情万种的用头发扫着他的胸,声音魅惑的说:“你若不负我,我必不会离开你。”
元子安看着身上这个暗夜中的小妖精,喉咙有些发紧,下腹又开始燥热,身子一翻,把夏候晴按在身下,喷着粗重的鼻息,亲吻着她的唇,喃喃地说:“小夏你尽可放心,这世间就算我尽负任何人亦不会负你。”
夏候晴伸臂揽住他的脖子,也在他的耳边轻声说:“我愿意相信你……”
八月的雨,下出了春天的样子……
东越二百二十六年九月,连绵的秋雨一直哗啦啦的下个不停,夏候晴看着走廊晾着那满满的衣服,感叹着说:“幸亏是秋天,要是春天的话这衣服准得长蘑菇。”
晓雪笑道:“对啊,幸好是秋天天气干燥,衣服不用太阳都能干。”
夏候晴看着那湿答答的小院子,听着晓雪口里吐出“干燥”俩字,不自觉的撇撇嘴。
晓雪勤快的拖着地,夏候晴缩起双脚,“晓雪你不用天天拖地那么累,家里没什么人地板也不脏,一周拖一次就行。”
晓雪是元子安看她做家务太累硬要送给她的大丫鬟,个子不是十分壮硕却十分能干,家里大大小小事务一手包揽,一个杂乱的小宅子愣是被她收拾打扫得纤尘不染整整齐齐,到处干净得让夏候晴坐个凳子都有负罪感。
对于这个几近强迫症的洁癖患者,随意惯了的秋水基和夏候晴是挺不习惯的,不过这个晓雪的厨艺十分高超,把秋水基和夏候晴的一日三餐打理得妥妥帖帖,菜式花样百出,色香味俱全,吃的夏候晴与秋水基是满嘴流油满口称赞。
晓雪拢起耳边的那缕长发,抬头朝夏候晴一笑:“秋姑娘不用心疼我,家里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看起来心情也会变好。”
夏候晴:“……”
这时秋水基从外面回来,看到晓雪说:“医药堂忙不过来了,麻烦你帮我去送下药。”
晓雪爽快的答应了。
两人看着晓雪出门,秋水基这才说:“刚收到消息说南北两边的河道上游开始筑建水库,现在正四处招工,夏夏你真的只把这想法告诉元子安?”
夏候晴知道秋水基的意思,坐在廊边的藤编摇椅上,慢慢的摇着,看着外面那淅淅沥沥下个不停的秋雨,“嗯”了一声。
秋水基在她旁边另一只藤编摇椅上坐下,沉默了一会,说:“你真不用调查下他的来历?你这样稀里糊涂的跟了他一段时间了,万上他是我们惹不起的人呢?”
夏候晴看着秋水基笑了一下,说:“我管他什么人,今朝有酒今朝醉,趁我现在对他还有感情,就尽情的去爱,到时如果发现他是我们惹不起的人,脚在我们的身上,难道我们不会走?”
秋水基不赞同的摇摇头,“你们这些年轻人啊!真是太儿戏了,真不明白你们在想什么。”
夏候晴依旧望着外面那雨帘,“就是懒得想什么,人生无常,想太多也未必会依计划好的发生,走一步看一步吧。”
秋水基依旧摇头,“夏夏我觉得你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想法太消极,老是说明天未必会来之类的丧气话,跟个行将就木的老太婆一样,不好,不好。”
突然间他想起了什么,看着夏候晴,一脸认真的问:“夏夏你跟元子安每次行房有喝避子汤吗?”
夏候晴愣了一下,“没有啊!”
秋水基皱皱眉头,“怀上了怎么办?他会娶你进门吗?”
夏候晴默了一会,朝秋水基伸出手,“你帮我把把脉,自前年春天我来过月事后,去年以及今年就一直没来潮,你帮我看看这身体可否能孕。”
如果可以的话,她愿意怀元子安的孩子,那样,将来某一天她离开了这里,身边还有能有一个她心爱的人的血脉陪着她,如果她的孩子不能跟她一起回到那个世界,那就留着他们的血脉陪着心爱的他。她与他在一起,虽然没有结果,但是,她私心里还是想留下些东西。
秋水基大吃一惊,“你怎么现在才跟我说?”
他搭在夏候晴的手腕上把了一会脉,眉头越皱越紧,示意夏候晴换一只手,夏候晴疑惑的把左手搁上去,秋水基眉头紧锁,手指上上下下的在她的手腕上按了一阵,脸色凝重的看着她,“夏夏,你没有脉搏啊。”
夏候晴的眉头也皱起来,“不可能吧?”
她还真没留意这个。
秋水基再用摸了下她颈侧的动脉,眼神更加复杂,“夏夏,你真的没有脉搏。”
夏候晴双手绞在一起,咬咬唇,说:“如果不特意的我还没有心跳。”
秋水基靠在椅背上定定的看了她好半晌,说:“夏夏你以后在别人的面前得留意点,尤其是元子安面前。”
夏候晴半垂下眼皮,轻声说:“我知道了,现在,我身体里的血也越来越少,这或许是导致不再有月事的主要原因,你有办法让我怀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