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中秋之后小半个月了,孟贵妃终于忍不住发了帖子邀请穆成风。
每日有宫女来回禀,四皇子出门闲逛去了,四皇子去了穆家,四皇子不在宫里。。。。
孟贵妃对这样的走势有点不确定,她给皇上提过两个人婚期的事情,皇上说穆家女儿还小。
穆家也是彻底对二人放手了,但是,也不曾在朝堂上对大皇子有什么些微倒向。
穆成风接到帖子自然很高兴,“又要见到孜哥哥的娘亲了。”
“嗯,母妃很喜欢你的。”赵孜专门从宫门口接了她,准备跟她一起去。
他与穆侯谈过,自己只把她当小妹妹,穆侯自然也很了解自家孩子,“小女只是一时兴起,现下不过只是定了亲,婚事臣自然会拖住,等小女冷静下来,此事便作罢,倒时,与殿下认个干兄也可。”
他自然答应了。
只怪,穆家从小给穆成风讲了成亲是个很好的事情,所以她很相信,也很偏执。
因为她,没有娘亲啊。
孟贵妃本想问穆成风一些问题,可碍于赵孜一直在,她不好开口。
底下两个人面对面坐着,穆成风很坦然地把手只在小桌上,就看着对面目光灼灼,而赵孜也很淡定地接了她的目光,回以笑脸。
孟贵妃觉得两个人有些晃眼睛,“孜儿,殿外秋海棠和金桂盛开了,你随云杏去折两支回来。”
赵孜准备起身。
那边穆成风也站起来了,“我一同去。”
赵孜自然知道母妃的用意,摆摆手,“外面太阳大,你在这陪母妃说话。乖乖等我。”
穆成风对这样温柔的话很是受用,乖乖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目送他出去,有将目光移到贵妃娘娘身上,甜甜一笑。
她看似很天真无邪的样子。
“成风喜欢这蜜糕吗?”
“不喜欢。”
“那枣片糕呢?”
“甚爱。”
“赵孜呢?”
穆成风没有立刻回话,两个人就这么含着笑对视。
“我很喜欢孜哥哥,孜哥哥也很喜欢我。”
少女把喜欢说得很清晰,孟贵妃却觉得,有些太轻易了。
穆成风的举动很黏人,但二人也算定了亲,她本也不是刻板之人,无话可说。
等赵孜回来之后,孟贵妃又问“成风觉得这瑶华殿如何,可愿来宫中小住?”
穆成风把目光抛向赵孜,赵孜把目光又抛向孟贵妃,“这,不合规矩吧。”
“是吗?”孟贵妃轻笑,瞟了一眼穆成风手上的海棠花,“孜儿可真是长大了啊。”
赵孜立刻又回,“成风愿意吗,在宫里陪母妃,宫里很好玩儿的。我近些日子准备府中修理之事,怕是很忙。”
穆成风犹豫了很久,“好吧,看在孜哥哥的娘亲很漂亮的份上,我愿意求爹爹,娘娘可不要嫌弃我才好。”
“噗嗤”殿里人都很开心。
孟贵妃觉得,这样明目张胆的夸赞的确很让人开心受用。
隔了几日,穆成风就带着自己的十几箱行囊,住进了瑶华殿里。
赵孜果然再没有多的时间每日来见她。穆成风嘴甜,性子直白,又喜欢撒娇。每日娘娘,娘娘,柔柔地叫,让孟贵妃觉得,有个女儿也是很欢喜的。
二人每日下棋互送小礼物,赏花烹茶,穆成风也擅长弹琴,时常二人还能合奏一曲互相点评,或是挑选衣服首饰,也各有心得。
以至于,孟贵妃有时觉得自己似乎回到了未进宫的时候,每日也是这样与姐妹好友玩闹,什么都不用多想。
皇上本来听说穆小姐住进了瑶华殿,虽很有些许好奇,还是避着好几日没去孟贵妃处。
正好今日在宫里行走,听到传言,孟贵妃最近日日带着穆小姐四处游赏,很是开心,二人齐心,把皇后娘娘气病了。
皇上虽不信流言,但皇后近日的确病了。
他绕来绕去,决定去看看,看看穆侯的宝贝女儿,看看他的贵妃。
他突然到访时,宫女说贵妃和穆小姐去御花园放风筝去了。
皇后病了,这宫里,自然是贵妃想在哪放风筝就在哪。只是他没想到,孟贵妃竟然愿意去玩风筝。
果然,御花园一角里,五六只风筝远远已经飘在天上。
御花园里,许久没有这么大这么肆意的笑声和热闹。
“娘娘看我,我的蝴蝶转过来了。”
“可惜,还是没有我的蔷薇花飞的高。”
“小鱼,加油,你不能输。”
“小姐小点声。”
“小姐,步摇歪了。”
两个人在树荫底下歇着,秋高气爽,小太监拿着风筝线在太阳底下努力。
皇上远远看了两眼,没过去。
孟贵妃正在摇着罗扇,给鼓劲加油的穆成风添风,穆成风已经满天大汗了倚靠在孟贵妃身边,婢女都围着她们扇风。
“云杏先回去给殿里放上冰,一会儿凉快些。”孟贵妃吩咐。
但是当天晚上,穆成风就病了。
发烧了,请了太医,人群乱糟糟忙了一晚上,终于降下来烧。
太医说,体质太弱,需要调养。
第二天早上,穆成风的脸色,很明显就苍白了。
刚用过早膳,穆成风带的嬷嬷就开始跪求,“请贵妃娘娘送小姐出宫吧,小姐的药还有熟用的大夫,都在府里。”
孟贵妃看着憔悴没有精神的穆成风,应允了。
不过一个时辰,穆成风就被婢女拥簇着出宫了。
她总共不过住了七八日,走了之后,孟贵妃觉得殿里空了许多。
明明那边还有两只琴,这边塌上还有七八只荷包,两只花朵形的枕头。
偏殿昨日花瓣碎纸还撒了一地,今日空空,首饰盒里,还有被她绕在一起拆不开到步摇。
过了三日,听闻穆小姐的病还没好全。
孟贵妃又招了那个太医。
“穆小姐体内一直有寒疾,此番热后受凉,导致发烧,因她体质虚弱,普通小病也难痊愈。”
孟贵妃犹豫一下,“说起来,穆小姐已经十六了,如此幼弱,可是,可还有隐疾?”
“这,自然是有的。下臣当时略一把脉,似乎穆小姐近时日大病初愈,又似乎余毒未清,主要还是体质寒凉,其他隐隐,不甚明晰。”太医说完也一副为之可怜的模样。
“可会,影响子嗣?”
太医惶恐对伏倒,“臣惶恐。”
孟贵妃自己都没察觉地皱了眉头,“请直言。”
“依老臣所见,穆小姐身长缓慢,年岁虚长,实际乃与十一二岁的女童无异,若静心调养,三年五载,会可受孕。”
孟贵妃听完,还是忍不住些微皱了眉,三年五载,可会受孕,这定亲,原来真是小娃娃亲。
冬月时,孜儿就十八了,再等三年五载?
怪不得穆侯松口了,原来早已经打定主意。自己女儿总归不过十一二岁的身心,玩闹不懂事,只定亲而已,拖着就是。
孟贵妃又把赵孜招来了,“她病可好些?”
“府上大夫说还需静养,每日喝些汤药,大半日一直睡着。”赵孜神色淡淡,无喜无忧。
“小鱼呢?”孟贵妃自他进来时就发现,贴身太监小鱼换成了一个面生的。
“这是小海,小鱼在穆府。”
“她要的?”
“我留下的。”
“哦。”孟贵妃了然于心,留下小鱼,便可多了许多消息。看来二儿子还没傻。
孟贵妃可体会到了,穆成风很是黏人,但也很擅长讨人喜欢,所以她喜欢的人,大多容易喜欢她。“那你到底如何作想?”
“穆侯说了,再过些天,就请父皇收回旨意。”
“他有把握?”
“她指腹为亲的未婚夫,已经在来京都的路上。”
“指腹为亲?是哪一家?”
“华出尘。”
“苏州华家?”
“正是,先去太后的母家,华老太君的嫡长孙。”
怪不得,穆侯原来早有打算。“那你准备如何?”
“我会禀请父皇,结为兄妹。”
“这样也好。”孟贵妃还沉浸在华家的事情里,许久又说了一句,“穆家与华家,怎么会?指腹为婚?”
“儿臣查了,听闻是成风的亲母有孕时写的婚书,生产之后就仙逝了,所以一直未公开。此次,怕也是不得已。”
赵孜也有些犹豫,华家当时是陛下非常厌弃憎恶的,所以举族搬往苏州,而穆侯,是陛下最倚重的军侯,两家怎么敢结亲,此时还敢为此事请陛下赐婚撤旨。
穆侯可真是有胆色。“那位苏夫人,似乎与华家是表亲?可有来历?”
孟贵妃在宫里听过许多关于朝臣的八卦,包括穆侯的。
“并无,苏夫人的轶事都是从京都开始的。苏夫人本是穆侯任江苏总府将军时的一个妾,与华家不过是攀扯十几层的表亲,并无连系。苏夫人在苏州先生了二公子,却一直住在别院。后穆侯回京后,二公子与苏夫人也还住在苏州。三两年后,穆候又去江苏处置军务,才带回了怀孕的苏夫人和二公子,只可惜,那位苏夫人在京都只住了四五个月,生产时就去了,只留下个小女儿。那苏夫人另有一事为传奇,苏夫人自进穆府之后,穆府内穆侯就大整改,削减了主母正妻的权力,遣散了全部无子女的侍妾,甚至京都一度传言穆侯会休妻。传闻穆侯的确做过,只是苏夫人苦苦相劝,才作罢。”
“后来,听说穆侯亲自写的墓碑铭文上是亡妻苏氏。只可惜,那千万女子好奇的苏夫人,少有人见过一眼。”
“成风说,她与她母亲长的一模一样。”赵孜又想了想,“也不知,这婚书,到底是真是假?”
“等他来了就知晓了。苏夫人到了京都又到底为何给华家写婚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