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轩有些愕然,他万万没想到最后香姐会提出来这么一个要求,这对他来说要求似是有些太简单,可这愕然的神情落在他人的眼中却变成了为难。
“楚公子莫不是觉得为难?”香姐见到楚轩的脸色不由得沉声说道,其实她也明白,佳作只因为难作,才能被称为佳作,而楚轩之作又何止佳作那么简单,可是清晨婉蝶竟然带回了四首无论质量或是意境皆为上佳之品的诗词,香姐这才起了想法,可此刻见到楚轩的脸色,香姐不由得暗暗担心,她已经觉得自己的要求实在是有些过分了,作一首好诗自然需要天时地利人和三者缺一不可,自己确实有些唐突了。
“不是为难,我只是觉得有些简单。”楚轩开口道,听到楚轩的话香姐心下松了一口气,她刚刚觉得或许楚轩的四首诗可能是之前所作,一直未对人提过,昨天一口气都拿了出来方才一鸣惊人,或许这四首诗楚轩打磨了很长时间方才如此卓尔不群,而此刻听到楚轩竟说简单,不由放下心的同时又暗暗心惊,若是他随口吟诵便是千古名句,那此人才华可称天人了。
“既然如此极好,楚公子觉得要多久才能作出?”香姐已经做好了准备等上一月,甚至一年的打算。
“不用,给我一刻钟的时间。”楚轩说完便坐在凳子上思索起来,他想从脑中找出一首适合香姐的,自然需要思索一阵,可落在香姐眼里这分明就是要现场作诗,心中更是不由得期待起来。
未让屋内众人等待太久,楚轩便再次站了起来,将双手负于身后开口道:
“香袖随风应飞花,
翠鬓闭月映云霞。
手如柔怡肤凝脂,
丹唇含情点桃花。”
一首诗罢众人皆惊,然而这还不够,未等香姐开口道谢楚轩便再次开口。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远山眉黛长,细柳腰肢袅,妆罢立春风,一笑千金少,手如柔夷,肤如凝脂,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含娇含笑,宿翠残红窈窕,倚东风,一笑嫣然,转盼万花羞落。”
随着楚轩说完,香姐再也支撑不住,手从桌前滑落,面色潮红地盯着楚轩,一双美目似要将楚轩看个通透,颤声说道:“楚公子,这当真是送与我的?”
“自然,方才我想了两首,并不知道哪个更适合你,于是两首都给你吧。”楚轩将仰着的头放下,微微扭了扭脖子,装X这个活也是个力气活啊,刚刚想学着那些文人转两下脖子差点扭到,可太吓人了。
香姐自然不知道楚轩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她的心情已经被楚轩开口诵出的一诗一词给惊得不能自已,因为激动而涨红的脸颊此时看上去更加媚态十足,再也坐不住一般从凳子上起身,双手置于腰前向楚轩委身揖了个福礼:“香凝谢过公子赠诗,公子才学出神入化,妙笔生花,小女子感激不尽。”
楚轩依旧不明白为何这些人听到一首好诗便会如此激动,这诗又不能吃又不能喝,怎至于如此呢?而楚轩却不知道在这些人的心中,一首佳作可抵万金,这些人生活自然没有现代人那么丰富,所以他们能追求的东西自然少了,一首好诗没准就能让她们的名字流传千古,青史留名,他们又如何能不重视,这些人可是相当重视自己的身后事的,若是自己身后名字还能伴着一首好诗日日被人颂诵,你甚至让他们当着你面断指都行。
“既然香姐满意,那么我可为婉凝赎身了吗?”楚轩望着香姐潮红的脸颊,第一次正视了诗词对于这个世界人的巨大杀伤力。
“那是自然,婉蝶出来吧。”香姐眼角含笑的望着楚轩,神情内的欣喜怎么也掩盖不住,她已经可以想到其他人在听到这两首诗时的神情,若是那些人再知道这两首皆是楚公子为她香凝一人而作,念及至此香姐的笑意越发的深了。
随着香姐开口在众人身右内屋的帘子被人掀开,三子扭过头一看竟是清音,三子还记得这个漂亮的小姐姐,面露微笑正想开口打招呼,谁料清音一见三子顿时瞪了他一眼,随即将头扭过一边不再看三子,心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小孩子怕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随着清音将帘子掀开,婉蝶才迈步走了出来,走到四人身前定身行礼:“婉蝶见过四位公子。”待众人纷纷回礼后站到了香姐身旁。
而香姐则暂时按下了因得到两首楚轩赠诗而激动不已的心情,转过头拉住婉蝶的手道:“好妹妹,你我二人虽才相处四年,可我心里却将你当成了亲妹妹,今日你便要走了,这一别不知何时方能相见,若是日后得空,记得常回来看看我,若是受了委屈在外面便回咱们凝香楼,姐姐为你做主。”
“香姐姐,莫要说这伤心之言,妹妹那怕不在这楼中也可时时来看你,楚公子也是在这青州常住,咱们姐妹还可时时相聚。”
“那我便放心了,我观楚公子也是才高八斗之人,想必品性也不会差,定然是会好生待你的。”
“咳咳……”就在姐妹二人情深意切之时,楚轩却是不合时宜的咳嗽起来,说实话他并不是故意的,只是你说她俩说就说吧,还老爱提自己,听那香姐的话好像是自己抢了人家女儿一样,你怕是不知道昨晚你的好妹妹跪在地上求我帮她赎身吧,当然这种煞风景的话楚轩自然不会说出来,毕竟他也不傻不是。
“让楚公子见笑了。”香姐听到楚轩的咳嗽声转头向楚轩告了个欠,随即便不再与婉蝶做那依依不舍之态,转身让身旁丫鬟去内屋取出婉蝶的卖身契约,将契约放入楚轩手中说道:“楚公子,这是婉蝶的卖身契,此后婉蝶便是你的人了,望公子日后好生待她,可莫要负了婉蝶。”
楚轩听着香姐的告诫讪讪地笑了笑,颇为无奈,怎么搞得我好像在买媳妇一样,但是又不好悖了婉凝的面子,只好应付道:“一定一定”
“香姐姐,我想让清音也和我一起走,我与清音同吃同住四年,早已亲如姐妹,希望香姐姐成全。”就在香姐宛如丈母娘一样嘱咐楚轩之时,婉蝶的声音传了过来。
“那是自然,婉蝶你放心,我连你都放了,你还怕我留着清音这个小丫头不成。”香姐转身嗔怪道,楚轩看着两个绝色美人有些晕乎乎,他内心是兴奋的,毕竟他一个屌丝忽然有了一个大美女追随,还送了一个小美女,这如何不让楚轩兴奋,虽然说楚轩并不准备将婉蝶当自己的妾室或者丫鬟,可也不妨碍自己高兴不是,毕竟秀色可餐嘛。
正当楚轩从胸中抽出那叠厚厚的银票准备交予香姐,香姐一句话却让楚轩顿住:“楚公子,婉蝶和清音你可以带走了,你只许给我一万两便可,至于零头我便不要了。”
“不是说只要八千两吗?”楚轩诧异地说道。
“八千两那是婉蝶一人的价钱,清音的赎身费也要两千五百两呢,要知道清音如今可才十五岁。”香姐没好气地说道,他觉得楚轩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居然想和她讨价还价。
“可是我只带了八千两,这怎么办。”楚轩颇为无奈的说道。
“哈哈哈,既然楚兄你钱不够那便让小弟来吧。”门外忽然响起一阵阴恻恻的笑声,随即便见到一身白袍长衫,面色苍白的男人走了进来。
来人是吕博瀚,方才王贵逃回吕府和他说楚轩身边竟有七星高手,这让吕博瀚不由感到奇怪,昨晚他派人打探的楚轩只是一个乡野村夫而已,断然不可能身边出现七星护卫,于是在听说楚轩到了凝香楼后便急忙忙准备车马赶到了凝香楼,和吕博瀚想的一样,楚轩前来果然是想要为了婉蝶赎身,要说这吕博瀚也是个聪明人,他已经想到了楚轩身边的护卫便可能是昨晚那名同楚轩一同上楼的白衣公子。
“香姐,本公子出价一万五千两,这凝香姑娘与清音姑娘便交予本公子吧,我是不会负了婉蝶姑娘的芳心的。”吕博瀚哪里都好,无论是长相家室还是学识都是上乘,可偏偏品行奇差,加上一副公鸭嗓属实让人喜欢不起来。
“吕公子,这楚公子是先于你来的,我们凝香楼可不会搞价高者得这码子事,您还是算了吧。”香姐见到来人也并未因他出价更高便给他好脸色,而是不卑不亢的警告了吕博瀚一通,便转身朝着楚轩说道:“楚公子,我可与婉蝶在楼中等待,你可派人回府取些银两,请放心,今日只要楚公子将银子拿来,这婉蝶便是你的。”
香姐一席话说得极为漂亮,让楚轩心中不由一阵痛快,这香姐能独自支撑凝香楼八年之久,果然手腕与胆色都有过人之处。
可香姐这话确实捧了楚轩踩了吕博瀚,吕博瀚心中自是不爽的,他吕公子何时受过这等委屈,那个人见他不是客客气气的,此刻听花姐说要让楚轩回府取钱,不由出声讥笑道:“一个乡野村夫,哪来的府院,怕不是认识了个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二流权贵就真把自己当成公子哥了吧。”
楚轩身后原本一直旁观的周自允听到此话却不怒反笑,看着吕博瀚的眼神犹如看着一只跳梁小丑。
“吕公子,若说我是个山野村夫倒是没错,我是个猎户我承认,可是你贵为将军府公子却与我这山野村夫较劲,你难道不觉得掉价吗?”楚轩一席话听在吕博瀚耳中极为舒适,这楚轩却是挺有自知之明。
“所以我劝吕公子还是回府好生休养,别让这件事传出去惹人笑话,万一落下一个欺负乡野村夫的名声,那吕大公子你岂不是自降身价?况且我观公子脸色苍白步态虚浮,许是脾肾不好,劝你最近还是少近女色好生休养,若是公子再不注意身体,以后三秒而泄可怎么办。”楚轩声音不大,也是将姿态放得极低似乎真的很关心吕公子,可这好心的话说出来却好似变了味道,吕博瀚一听便知这楚轩是在调笑自己是个三秒男,可一想昨晚自己和侍妾在房内,可不就是三秒,顿时气急。
“楚公子难道只会逞口舌之快?我劝你还是弃了替婉蝶姑娘赎身之心,这青州城你可知是谁的青州?”这是赤裸裸的威胁,话虽有些大言不惭,可细想之下却又无错,毕竟连青州刺史的公子都不敢正面和吕博瀚撕开脸皮,可想而知这吕府在青州的权势。
“还有,我看凝香楼这么多年是太过顺风顺水了,可若是想要找些麻烦,也并不难,我若不想让你这凝香楼开下去,你便开不下去,你信是不信?”吕博瀚话刚说完,却是又把矛头指向了香姐,一双毒蛇一般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香姐,香姐被吕博瀚盯得有些发寒,诚然这些年凝香楼明面上是没有依靠过任何人,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在她身后护着凝香楼的哪位,虽说哪位的权势比之吕博瀚的父亲吕志虎也并不低,他俩算是同级,而要知道吕志虎是掌军之人,而她身后内位可是文官,手中可没有任何武力,虽说文治国武护国,最近大梁除了边军,内军一直在缩减,可这些将军若是疯起来也不是吃素的,香姐还真不确定自己身后内位愿不愿意为了自己得罪吕家这两父子,所以脸上阴晴不定,竟是没有说话。
“这青州是谁的青州我不知道,可你可知这天下是谁的天下?”许久未开口的周自允从楚轩身后站了出来,漫不经心地走到吕博瀚面前站定,周自允要比这吕博瀚高一头,这让吕博瀚有些不爽,他最讨厌比自己高的人。
“区区...你是?”吕博瀚本想开口讥讽几句,却见站在他身前的周自允从腰间抽出一枚明黄色的玉佩,正面雕刻一条四爪金龙,而龙身盘旋于玉佩之上,竟是围成了一个周字,这不由让他心头巨震,其实昨晚他便打探到了眼前这位是从京城来的周公子,而庙堂之上内位也姓周,可是他偏偏未往哪方面去想,毕竟谁会想到皇室子弟会与两个山野村夫为伍,可是当看到这枚玉佩之时吕博瀚面色一变,正准备俯身跪下,却见周自允微不可查的摇了摇头拒绝了他,吕博瀚不明所以,保持着一个将跪不跪的姿势煞是怪异,却听周自允继续开口说道。
“按我大梁律,欺商欺民者,杖三十,罢官游街,而你身无官职却借着家父娇惯目无王法,你想害死你父亲吗?”周自允声音不大,听在众人耳中却异常威严,反正楚轩感觉那吕博瀚随着周自允语调不自然地抖动身体时的场景颇为痛快,却也不禁在心中暗暗揣测周自允的身份,而香姐则是何等人精,眼神一转便知周自允的身份,只是不知为何这吕博瀚竟是不敢下跪,于是花姐便也没有声张。
“不敢。”吕博瀚不复刚刚的锐气,有气无力地低头说道,他虽骄横,却并不傻,哪怕借他一万个胆子,也不敢跟皇权叫嚣,所以即便丢人他也只能忍住,并且心中还不能升起丝毫怨恨。
周自允见吕博瀚对自己表示臣服,随即飞快地将玉佩塞回腰间,转身过去对着吕博瀚说道:“走吧。”
“多谢殿...多谢公子。”吕博瀚听到周自允让自己走,顿时松了一口气,谢过以后连忙带着陈旭朝着门口走去,那脚步似是比来时还要轻快几分,现如今吕博瀚心中悔不当初,暗道根本不该来这凝香楼,不,是昨夜根本就不该去参加那劳什子诗会。
“周兄,你到底是什么身份,现在能告诉我了吗?”楚轩见吕博瀚夺门而逃,便再也忍不住心底的疑惑,望着周自允极为严肃。
周自允见楚轩的样子,无奈地苦笑了下:“果然还是瞒不过你,我父亲乃是京中高官,在兵部任职,正好专门管着这吕博瀚的父亲。”
“原来如此。”楚轩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这样的话一切便能解释的通了,而香姐张了张口准备说些什么,却看见司空明旭眼盯着自己似在警告,终是心中那句话给憋了回去。
“那你为何不愿和我说。”楚轩有些埋怨似的对着周自允说道。
“还不是怕楚兄疏远与我,我见楚兄似是不喜权贵,可我又极为欣赏楚兄品性,便只好隐瞒楚兄了,希望楚兄莫要怪罪。”
“哈哈,其实周兄你实话实话也可以的,我不是不喜权贵,我只是讨厌麻烦,可是周兄你不一样啊,你帮我解决麻烦,我又怎么会不喜欢你呢。”楚轩自认为豪爽的拍了拍周自允的肩膀,大笑着说道。
在场众人听完皆是眼角一跳,这楚公子,不仅才学过人,这脸皮也异于常人的厚啊,当真是不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