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住了!接住了!”
王恒岳把一个孩子递了下去。
已经是从这屋顶上救下的第七个人了。王恒岳还没有来得及喘口气,忽然听到另一侧又传来了哇哇大哭声,朝那看去,一个三、四岁模样的孩子正在那里手足无措的嚎啕大哭。
“别哭,别哭。”
王恒岳小心的朝那接近,一把抱起了孩子,快速冲了几步,可是水位越来越高了。
“恒帅,船漏了,快抱着孩子游过来!就几步路!”给隔断在对面的卫士们大声叫道。
“不哭,乖,有你恒帅叔叔在这,没事!”王恒岳却没有朝水里跳,反而还在那安慰起了哭泣的孩子。
“恒帅,先别安慰孩子了,跳下游过来了啊!”黄子煊有些急了。
卫士的喊叫声,居然让王恒岳脸上露出了尴尬。
“快跳啊,水涨得太快了!”
“他妈的!”王恒岳终于忍不住骂了起来:“老子他妈的就不会水!快来个会水的!”
卫士们都呆了。合着无所不能的恒帅也有不会的事情?
还没有等卫士们来得及反应,一条人影已经跃入水中。
几下就游到了屋顶那,等到探出头来,王恒岳看清了,居然是叶宝儿!
赶紧把手里的孩子递给了叶宝儿:“快,先把孩子带过去!”
叶宝儿也不说话,一手接过孩子就朝对面游去。
瞧着叶宝儿在水中美人鱼的样子,王恒岳又是羡慕又是眼红。一个大姑娘家都会水,自己这一大老爷们的可实在有些说不过去了。
一会叶宝儿又游了回来:“恒帅,下来,我带你游过去!”
枪林弹雨都不怕的恒帅,生死危机都不眨一下眼睛的恒帅,下水的时候却是胆战心惊
湿漉漉的从水里被卫士拉了出来,王恒岳面色苍白。一抬头,看到卫士们一个个都是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
这次脸可丢大了,堂堂恒帅居然被一个女人救了!
这要传了出去,不知道于恒帅脸上好不好看。
叶宝儿绞了一把头发,嘀咕了声:“还以为你会水呢。不会水你冲那么前面做什么!”
王恒岳干咳一声,让边上卫士的“嗤嗤”笑声一下收住,一个个都挺起胸脯,好像什么都没有听到一般。
“他妈的,还干看着做什么,都给老子救人去!”王恒岳骂了一声。
瞧见蒋百里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王恒岳大是尴尬地道:“这人哪有什么都会的,总有不会的,参谋长,你说是这个道理不?”
“恩,恩。”蒋百里敷衍着道。
王恒岳忽然想起什么:“参谋长是浙江人,想来水姓一定是好的了。”
“啊?哦”蒋百里一怔之下:“恒帅,水灾很严重啊”
“是啊,水灾的确严重”王恒岳说到这里,忽然狐疑地看向了自己的参谋长:“参谋长会水不?”
蒋百里脸上红了一下:“我以为治水的根本在于”
王恒岳忽然抱着肚子狂笑起来,好像知音一般用一只手指着蒋百里道:“参谋长,你,你,原来你也不会水!”
“恒帅,我们全家人都给你磕头了!”
正在此时,冷不防方才被王恒岳救的一家八口人齐刷刷的在王恒岳面前跪了下来,连连磕头不止。
“起来,起来,快些起来。”
男主人抬起头来的时候,早已经是泪流满面:“恒帅,不是您,我们全家就都死了啊!我们一辈子都忘不了您的恩情,我们从来都没有见过您这样的官啊!”
王恒岳沉默在了那里。
老百姓都是有良心的,他们的要求不多,你对他们好,他们会把你记在心中,永远永远,也都不要去苛求老百姓。
大水来了,考验人的时候也来了
“恒帅,这位就是最早传汛情的羊报!”
一个浑身湿透,面无人色的羊报被带到了王恒岳的面前。
“好,你立了大功了,叫什么名字?”王恒岳满意地道。
“回恒帅,张霄岳。”
“哦,你名字里也有一个岳那。”
王恒岳的头从水灾图上抬了起来,瞧向面前的人,这人总有三十岁了,让王恒岳怔了一下,不是说羊报用的都是二十岁出头的吗?
顺口问了一声:“还有的羊报呢?”
“回恒帅话,都死了。”
王恒岳抿住了嘴,周围也是一片安静。
王恒岳轻轻叹了口气:“你先下去休息,等水退了,我再给你奖赏。”
“大人!”谁想到张霄岳却张口说道:“眼下各处大水,最缺舟船。大人看来之前已有准备,但却依旧不够使用。可急调一批门板、床板来,捆绑一处以充当舟船。还有,炮弹箱、子弹箱也都可以调一批来!”
“好办法!”王恒岳大叫了一声:“立即按照他说的去办,动作一定要快!”
“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张霄岳又接着说道:“宜宾地形西南高、东北低,必须要把谁朝东北引。宜宾道路不阔,急切间水流难以引走,继续如此,宜宾早晚全城都要被淹没。大人可在水势尚未到无法控制之时,命令工兵炸毁水流路上一切阻碍,把水给引出去!”
王恒岳朝他盯了一眼:“你是谁?”
“一个羊报而已!”张霄岳平静地道。
王恒岳微微一笑:“我不管你是谁!我急调一批工兵来,归你指挥!张霄岳,你说炸哪就炸哪,去乐山炸了老子的镇守使署都可以!”
“是!”张霄岳毫不迟疑应了下来:“在工兵来之前,我还想去做一件事。”
“说!”
“城北有一处棺材铺,里面有大量棺材,水尚未淹到,而且地势又高,但老板为人吝啬,不肯”
“不用再说下去了!”王恒岳一摆手:“黄子煊,带一个排去,把棺材给我抢过来!”
“是!”
“恒帅,宜宾的治水所所长程美海来了!”
“让他进来!”
不一会,一个略带着些尖利的声音响起:“沙坪沙坪治水所所长程美海见过大人!”
王恒岳看了他一下,是个五十来岁的山羊胡子:“程美海,为何沙坪的河堤如此不堪一击?”
“回大人。”程美海急忙说道:“这些河堤年月太久了,甚至有的是从唐代传下来的。光绪哦,不,1904年,这里也遭了一次水淹,河堤更是破旧。镇守使大人下令修理河堤之后,卑职已经殚精竭虑,否则水势更加严重!”
“恩。”王恒岳点了点头,这些事情原本也不该过分苛刻他们的。河堤实在太老了,这点自己也是知道的,要想靠着几个月的时间,就构筑出一条洪水冲不破的河堤,那实在是不太可能的事情!
“胡扯!”边上忽然有一人大声叫了起来。
王恒岳扭头一看,又是那个张霄岳。
张霄岳上前一步,抬高声音:“大水袭来,哪有先经过的李庄等地河堤后垮,沙坪后经过,反而先垮的道理!”
“这”程美海一时无言以对。
张霄岳上前一步:“大人,若我猜的不错,沙坪河堤必然有古怪在其中!”
王恒岳在那仔细思考了下,冷冷的看向程美海:“你呢?怎么解释?”
“大人!”程美海捶胸顿足,赌咒发誓:“自从大人下令休整河堤,卑职曰夜不眠,终曰吃住都在工地之上,大人不信尽可去查问!此人一派胡言那!”
“大人,我以头颅担保沙坪必然大有问题!”张霄岳大声说道。
王恒岳淡淡地道:“等大水退了后我一定会去查的,,如果真有问题,杀无赦!如果没有问题,谁要诬告,我也一样会治罪的。”
“镇守使大人英明!”程美海悄悄擦了一下汗。
“恒帅,水里救上来一个人!”
“救上来一个人也用向我汇报?”
“恒帅,这人是个水报,救上来的时候,骨头都断了几根,可这小子命大,居然还没有死!”
王恒岳倒有有些奇怪:“带来!”
一副担架抬了进来,上面躺着一个人,浑身都是伤,一个人处在半昏迷状态,可嘴里却还在那里不断叫着:
“涨水了,涨水了!”
“来人,想办法弄醒他!”
救了总有十来分钟的样子,水报醒了过来,一见周围那么多人,想要坐起,却牵动伤口,疼的叫了一声,可却又不顾疼痛的道:
“快,快,涨水了,涨水了,十万火急,十万火急!”
“放心吧,我们都知道了。”王恒岳俯下了身子:“你叫什么名字?”
“窦小水,汛卒第二队队长窦根旺的儿子窦小水。”窦小水喘气着说道。
“好,好,你很好,怎么弄成这样了?”王恒岳看到他的伤势追问了句。
“我传水报,被人打了,又被扔到了水里。”窦小水愤怒地道。
“岂有此理,汛情比天还大,谁那么大的胆子杀害我的汛卒!”
“我不知道,我不认得他们。”窦小水喘着气,忽然目光落到了一角,双眼顿时放出光了,猛然坐了起来拼尽全力的朝那一指:
“是他,就是他要杀我的!”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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