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鬼,见鬼,再来三个人!”
“他妈的,你,你,都给老子过来!”
陶至为的破锣嗓子在那不断叫着。
好容易顶过了俄国人的几次攻击,反击开始了。
但是显然,苏俄红军的抵抗意志也是同样的强烈。
在中国人一波高过一波的攻击下,他们绝不愿意放弃任何的一寸阵地
攻击的艰苦姓远远超过了想像。那些红军简直就好像如同疯了一样,不要命的死死抵挡着中国人的每一次进攻!
战斗显得有些混乱。
空气中充斥着一股强烈的尸体臭味和炸弹爆炸的气味。
士兵们周围的沙土都被炸弹溅出的火药染黄了。
一名军士向后面的弟兄发出信号,要他们往右边运动,离开那个浅掩体。
刚刚进入部队的新兵烟子朝班长窦大胜站着的地方跑了过去,窦大胜正看着前方。烟子扑通一声跌在他的脚下。
到处都是乱喊乱叫声。
不熟悉的军官和军士们叫喊着发出命令:“8连第1排上这儿来”
“迫击炮队呢?他妈的迫击炮队呢?上这儿来”
中[***]队开始向阵地的深处前进。刚走了几步,敌人的一挺机枪就从右边低矮的灌木丛向中国士兵开火。
苏俄红军的迫击炮随后也向中国士兵射击。所有人都趴在了地上。
烟子跳进了一个浅浅的坑里。整个连完全被压制住了。一切行动都停止了。炮弹落得更急,直到已无法辨别单次的爆炸,只听见连续的、摧枯拉朽的隆隆声,间或还有弹片低飞掠过头顶的撕裂声。
空气中混合着烟雾和尘土。烟子身上的每块肌肉都绷得像琴弦一样紧。烟子在那颤抖着,摇晃着,就好像得了抽风。
他流了很多汗,祈祷了下,咬紧了牙关,抱着步枪枪托,开始诅咒那些该死的俄国人。
密集的迫击炮阻击火力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让人以为它永远没完了。巨大的炸弹在周围以抛物线落下,一些才入伍被吓坏了,真担心一发炮弹会直接落到藏身的坑里。
在这种噪音下,如果有命令传达,或是有人喊队友,压根儿听不见。
烟子感觉到自己就好像被单独丢在了战场上,在这暴风雨般猛烈的爆炸中,完全地孤立无助和绝望。所有人此刻能做的就是流汗,祈祷能活下来。在那样猛烈的炮火下站起来,无疑就是自杀。
开始有步行的伤兵从身边走过,烟子看到一个一起入伍的朋友匆匆走过,左上臂缠着绷带,上面渗着血迹。
“伤得重吗?”烟子叫了起来。
他脸上露出喜悦,咧着嘴笑了,轻快地说:“烟子,别为我感到遗憾。我可以回到医院去了。对我来说一切都结束了。”
离这儿几十码远的地方,医院的一名卫生员正在一个窄小的阵地里给受伤的士兵们进行治疗。
烟子走了过去,坐在他身边。卫生员正屈膝弯腰贴近一名年轻的中国士兵,他刚死在担架上。死者的脖子一侧缠着浸满鲜血的绷带。他那细嫩、英俊、孩子气的面庞很是苍白。
“多么可惜的牺牲”烟子心里想道,他肯定还没满20岁。”
“前进,都他妈的别愣着了,都跟着我前进!”连长的声音再度传来。
士兵向东推进,沿着一条南北向的小路短暂地停了一会儿。命令传来,这支部队必须快速向前推进到一条小路上,在那里他们将和3营并肩战斗。
士兵们继续穿越浓密的灌木丛和密集的狙击火力,到达一片能俯瞰对面的开阔地。8连已经到了东部。
十几名8连的步枪手开始向几百码外的俄国士兵射击,敌人正从左边一片狭长的红树林里钻出来,奔向右边的阵地。
“好了,弟兄们,把他们给排排队,扣动扳机射击!”一名中士叫道:“你们唧唧喳喳杀不了他们,只有子弹才管用。”
又有几个俄国人从红树林里跑了出来。一阵步枪射击把他们每个人都打倒在地上。
“这就好多了”中士嘟囔着。
迫击炮手放下装备,站在旁边开始架炮。
后面枪声骤紧。这支部队与左边或右边的陆战友邻部队都没有联系。但老兵们除了视线范围内的敌人,别的啥都不管
炮弹仍在头顶穿梭,但在这片地区没有多少轻武器的射击了。
突然,俄国人机关枪向中国士兵扫来,这是烟子见过的集中于如此狭小区域的最猛烈的火力子弹就在炮兵掩体顶上不到一英尺的地方噼啪作响
炮火掀起的烟尘阻挡了视线。
震撼之下,地面似乎在前后摇摆。烟子觉得自己好像漂浮在某种虚幻的雷暴旋涡之中。俄国人的子弹噼啪作响
中国士兵开始互相掩护着前进。
大约跑到一半的时候,烟子趔趄着摔向前方。就在这一瞬间,一颗巨大的炸弹在我左边爆炸,伴随着闪亮和轰鸣。一块弹片掠过地面,在他跌下时,刚好擦过他的脑袋。
在他右边,窦大胜发出“啊”的一声,倒了下去,弹片击中了他。他摔下去时,紧抓着自己的左半边身子。
烟子飞快地爬向他。幸运的是,弹片已是强弩之末,只打在窦大胜的枪带上,枪带宽带子上的线断了一些
烟子跪在他身边,检查了他的侧面。他运气不错,只有一点擦伤。
窦大胜也是面色惨白,嘴里不断的在那喃喃咒骂着什么
被大量的火炮和迫击炮轰击绝对是令人害怕的,但是在露天里被炮击的恐惧超过了任何未体验过此事的人的想象
士兵们检查了武器,为了应付即将到来的夜晚,把装备放在能很快拿到手的地方。
夜幕降临,传来命令:“吸烟信号灯熄灭。”
所有的谈话都停止了。每个散兵坑里的两个人,一个人可以尽可能舒服地安顿好自己,睡在凸出的岩石上,他的同伴则须睁大眼睛、竖起耳朵,警惕着黑暗中的任何举动和声音。
偶尔会有一发俄国人迫击炮弹落在这个地域,但是周围安静了好几个小时。
中国炮兵发射了一些炮弹作为搔扰火力,以遏制连队阵前的敌兵调动。
不久,俄国人就开始尝试渗入8连阵地的前沿,并沿着阵地的另一侧面偷袭我们的后部。中国士兵听见轻武器火力零星的射击声和手榴弹的轰隆声。
在这样的情况下,中国士兵的射击纪律必须严格,以免误伤同伴。
突然,干枯植被里往炮兵掩体正前方移动的动静引起了烟子的注意。
烟子小心地转过去等候着,手握步枪。
窸窸窣窣的动静越来越近,烟子的心怦怦直跳。他在想,这一定是个俄国人想溜进来,不时地停下来是为了防止被发现。他可能在自己射击,已经看到了喷出的火光。他随时可以扔过来一个手榴弹或是拿刺刀扑向自己。
在灰白的光亮和黑墨般的阴影下,自己什么也看不见。
烟子蹲得低低的,以便更好地看清天际下的剪影。他轻轻打开保险。在夜空背景下,一个戴着钢盔的人影隐隐出现在炮兵掩体前!
从剪影上我看不出来钢盔是自己的还是俄国的。
烟子将枪瞄准那人头部,按下了枪柄保险,还轻轻扣住了扳机。烟子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他靠得太近,用不着手榴弹了,那就可能会用刺刀或大刀来对付我。
烟子的手很稳,尽管他很害怕。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口令!”烟子低声喝道。
没回答。
“口令!”
“警戒”
烟子松了口气,他认出了那个声音,是自己一个村里的大壮!
“大壮,为什么你刚才不说口令?我差点开枪打死你!”烟子气喘吁吁地说。
他看着手枪,叹惜道:“娘哎”
他明白了差点儿发生什么事:“我以为你知道是我呢。”
大壮是烟子最亲密的朋友之一,两人从小就一起长大。知道他刚才的所为意味着什么。如果烟子的手指往那扳机上再加最后一点儿力,大壮可能当时就死在那儿了。那会是他自己的错,对烟子不会有任何影响。但即使这样,如果烟子杀了他,那么,也许烟子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他的生活也可能就全毁了。
烟子右手颤得很厉害,完全使不上力,只好用左手关上保险。他感到恶心和虚弱,想大叫一声。
大壮爬了过来,坐在炮兵掩体的边上。
“对不起,烟子。我以为你知道是我。”他说道。
烟子在战栗着,感谢自己最好的朋友还活着:“真见鬼,这么黑,俄国人到处都是,我怎么能知道是你?”
他在那咆哮道。然后将这最好的朋友给大骂了一顿。
仅仅几天时间,烟子已经完全了解到,真正的战场绝不和自己想的那么轻松。真正的战场永远都充满了死亡的威胁,尽管有的时候你不愿意去面对它
烟子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下来,他现在能够做的也许只有去乞求老天爷的保佑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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