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这里的户主是叫陆尽,所以,你是谁?”语气更加的理直气壮,那样子看着不知道的还真以为这房子就是她的了。
“我叫欧阳姝,你是陆尽的朋友吗?既然如此,他都没有和你提起过我吗?”欧阳姝微微一笑,笑容得体大方,优雅十足。
“没有啊,不过你怎么进来的,陆尽呢?”
“陆尽在开会,想来过两天就能回来了。”欧阳姝稍顿:“至于我怎么进来的,自然是开门进来的。”
欧阳姝拿起一串钥匙,那个钥匙赫然就是陆尽的,因为上面的钥匙扣还是林末给陆尽买的。
林末突然觉得那个钥匙扣格外的刺眼。
“你有事吗?如果有事和我说就可以了,今天晚上我们会通话,到时候我可以帮你转达,这段时间他恐怕都没有时间接别人的电话。”
“不用了,等他回来我自己找他。”林末面无表情的转身走了。
门被关上,林末下楼的脚步顿了一下,手里紧紧的握着钥匙,怒火冲天,但是更多的是一种弥漫心头的酸涩,让她自己也弄不清是什么。
林末不知道怎么回到京大的,若是别人,她必然会站在那里,走进去,可是那是欧阳姝。
欧阳姝……欧阳姝……欧阳姝……
林末在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她知道这个名字,她听过这个名字,是在陆尽嘴里听到的唯一一个女人的名字。
将电话打开,通讯录里,林末无数次在陆尽的名字上顿住,都没有拨出去,原因无他,因为她怕对面没有人接。
找到班长的名字。
“在哪?”
“我请你吃饭啊。”
“上次那个地方不错。”
躺在宿舍里的班长听出了电话里林末的声音不对劲儿,立刻坐了起来,下了床,拿了件衣服穿上就出去了。
到了地方,林末已经坐在里面了,点了很多菜,居然还有酒,是白酒。
不对劲儿,即便林末脸上看不出什么。
坐下:“怎么了?”
“吃饭啊,也到吃饭的时间了,虽然有点晚。”
“七点多,正好。”班长坐下来,将手机放在桌子上,面前被林末强行放了一杯白酒:“你不是不喝酒吗?”
陆尽在这方面要求特别严格,林末出来从来不敢喝酒,生怕回去被陆尽发现了,以前张通达因为这事没少笑话林末,但是林末就是不喝。
“为什么不喝?喝。”林末仰头一杯白酒就这么灌下去了。
班长连拦的时间都没有,立刻握住林末继续倒酒的手:“你到底怎么了?是陆尽吗?他惹你了?”
班长其实觉得自己多此一问,至今能让林末这样的人不多,陆尽就是其中之一。
“他惹我干什么?他和我什么关系?”林末翻了个白眼,挣开班长的手,语气冲的很:“班长,今天我叫你来就是让你跟我喝酒的,你要是不乐意或者拦着我就走。”
“不是啊,你总要和我说说到底是什么事情吧。”
林末沉默着继续倒酒。
班长想了想,拿起手机拨出了陆尽的号码,这个号码自从在他手机里他还是第一次拨打,显然,第一次很不顺利,那边压根没人接。
林末嗤笑一声,可是神情却有些落寞:“不用打了,他不会接别人的电话。”
“你和陆尽吵架了?”班长放下电话开口问道。
林末摇头:“他轻易不会和我吵架。”
“你别让我猜了,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你这样我也跟着着急啊。”班长将面前的酒一仰头也灌了下去。
林末揉揉头,有点疼,呼了一口气,满身的酒味:“能有什么事,心里不痛快呗,可是我又想不明白,我为什么要不痛快,我又有点明白,心虚,心虚的事情做多了,连问都觉得难以启齿,没有资格。”
“你做什么心虚的事了。”
“我这辈子,唯一心虚的就是陆尽,他就算是做错了,我都不敢说什么,更不要说,他好像从来没有做错过,班长啊,欠一个人的滋味真难受。”林末仰着头,虽然她满嘴的酒气,但是意志却是格外清醒的。
陆尽,班长就知道林末这个样子肯定是和陆尽有关。
“你欠她什么了?”班长不由得问道。
“我,欠的可多了,命算吗?”林末一直难以启齿想要遗忘的上辈子就这么因为欧阳姝的到来势不可挡的涌上了头脑里,林末捂着眼睛,对着班长摆摆手:“你先出去一下行吗?”
班长看着林末发红的眼眶,想了想,站起来,走了出去,把门关上。
里面传来低泣的声音,那种压抑的哭声让班长觉得难受,林末何曾这样过,好好的怎么会这样?
拿出手机,再次拨出陆尽的号码,没有人接,犹豫了一下,找到了张远之的名字,想了想,到底没有触碰到。
林末坐在里面满脸泪水,上辈子的记忆如同电影一般在脑海里播放着,陆尽被她害的双腿残废,离开了,许多年之后,她再见到陆尽的时候,陆尽和一个女人在一起,那个女人推着陆尽,神情里是爱意。
她永远忘不了那一幕,那个女人跪在陆尽面前为他把腿上的毛毯铺平,她永远忘不了那个女人朝她走过来,轻声的介绍道:“你好,我叫欧阳姝,是陆尽的未婚妻。”
后来她知道了,陆尽和欧阳姝是青梅竹马,当年陆尽腿断了之后,欧阳姝从国外赶回来,在陆尽最为痛苦的半年中照顾着陆尽。
最后,欧阳姝死了,死在那场大火里,那场大火,毁了陆尽的容貌,也毁了他的未婚妻。
林末捂着头,疼得要命。
班长再次进来的时候就看见里面烂醉的林末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
没办法,班长一个人只能把林末搬到了附近的宾馆里,又播了一遍陆尽的电话,依旧没有人接,一向温和稳重的班长此时也忍不住的把手机摔了出去:“不接电话,你要手机干嘛。”
看看林末,班长稳住了心,重新坐下。
宿醉的感觉不好,但是林末和班长两个人依旧在第二天的早晨赶了回去,面对严格的军训,班长看着林末拼命的奔跑在操场上,不禁有些担忧。
陆尽回到京城,拿回手机,看到上面林末的未接来电,脸色不禁沉重起来。
邢正看着陆尽的脸色,心里也忍不住一沉。
“陆哥,我们去哪?”坐在车上,邢正问道。
陆尽揉揉自己的额头,想了想,拿出手机,再看将手指停在林末的名字上,许久,又将手机关上,来回反复的重复着,一旁的邢正开了也不敢开口催促。
一直到很久,陆尽才将手机扔到了一旁:“先回我的住处吧。”
“好。”
车子飞快的疾驰在路上,陆尽看着不断后退的景色,心里忍不住的烦躁,放在膝盖上的手不禁握成了拳头。
邢正看着陆尽,张了张嘴,到底没有说出来。
下了车,邢正便离开了。
陆尽疲惫的回到家里,敲了敲门,门被打开。
陆尽看着欧阳姝,蹙眉:“你怎么会在这里?”
欧阳姝微微一笑,没有回答,只是给了陆尽一个请进的手势。
陆尽走了进来,看着大变样的房子,怒由心生,说出来的话却依旧平稳冰凉:“谁让你动这里的东西的?”
“我闲着没事干就收拾了一下。”
“出去。”陆尽坐在沙发上,声音变冷。
欧阳姝脸色一变,随即若无其事的坐在陆尽面前:“昨天有个小姑娘过来了,看上去像个高中生,不过穿着京大的军训服,很可爱的模样。”
陆尽脸色一变,黑色的眸子阴鸷的射向欧阳姝:“然后呢?”
看着陆尽的脸色,欧阳姝眼底划过一道冷意,漫不经心的说道:“然后啊,然后我告诉她,如果找你有事就告诉我,我转告你,毕竟这段时间你的电话只有我能够打通啊,我想着万一是什么着急的事情呢。”
“欧阳姝。”陆尽眯着眼睛,看着欧阳姝,许久将心中的怒意抚平,走到门口,打开门,指着门外:“出去。”
欧阳姝微笑,将自己的包拿起来,看着陆尽,走了出去。
关上门,陆尽掏出手机,想了想,将放在沙发上的外套再次拿起来,打开门,飞快的跑出去了。
陆尽一路飞奔到京大,跑到京大操场上,此时操场上是一片片绿色的军装,每个人看起来都差不多,可是陆尽却一眼就看见了那个躺在地上的林末,赶紧上前。
突然,快要走到林末面前的时候陆尽顿住了脚步。
“陆学长。”就在陆尽犹豫的时候,一道清脆的声音传来,一下子惊醒了躺在地上的林末,林末蹭的一下子坐了起来,一转身就看见了陆尽风尘仆仆的样子。
林末站起来,陆尽站在那里,两人相望,可是竟然谁也没有要上前走一步的意思。
最后到底是陆尽走了过来。
站定在林末面前:“你有事找我?”
“有事啊,当时有事,可是已经过去了,现在没什么事了。”林末耸耸肩,故作无所谓的姿态。
陆尽点点头:“没事,没事就好。”
林末舔了舔嘴唇,想了想:“你有事?”
“没……没事,我看见你的通讯录以为你有什么事情呢。”陆尽笑了一笑。
林末脸色有些苍白:“我昨天去你家了。”
陆尽面容一顿,张张嘴。
林末看着陆尽的表情,垂在双臂的手不禁握紧:“有个女人给我开的门,挺漂亮的。”
陆尽看着林末的眼神,将目光移开。
林末咬着嘴唇,深呼一口气:“其实有一个问题我一直想问你,你为什么总有一段时间手机打不通,你知道的,有时候找你有事,压根就联系不上你。”
陆尽依旧没有说话,林末笑了一声,笑出了声:“我以为你应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不方便接电话,原来是不方便接别人的电话。”
陆尽沉默,直挺挺的站在林末面前。
“陆尽。”林末大吼一声:“你说话啊。”
周围的教官和学生们纷纷朝着这边看过来,林末的声音太大,让人无法忽视。
陆尽张张嘴,许久才吐出一句:“你要我说什么?”
林末只觉得内心里所有的怒气都散了,是啊,她要他说什么?有什么好说?解释吗?为什么要和她解释,是啊,陆尽他为什么要和她解释,她为什么有一种被背叛的感觉?
可是当林末抬眼看着陆尽的样子,她又忍不住吼道。
“你什么都不说,所以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什么都说,所以我不知道该相信哪一句。”陆尽看着林末平平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林末愣了一下,突然说道:“那你问啊。”
“我敢问吗?”陆尽低吼一声。
这一句是从他站在林末面前开始唯一一句带着情绪的话。
林末闭上眼睛,深呼了一口气,指着远处:“滚。”
陆尽说完这句话自己也是懵了,他没想吼林末的,看着林末的样子,悔意涌上心头,刚要开口,就听见林末继续说道。
“不对,我凭什么让你滚,该滚得人是我。”
林末话音一落,擦着陆尽的肩膀就直接越过了陆尽,离开了。
陆尽整个身子下意识的转身要想去抓住林末,可是才迈出去了一步,硬生生的止住了。
班长走过来,眉头紧紧的夹着,看了眼陆尽:“昨天,林末喝了不少酒。”
说完,也越过陆尽朝着林末的方向追了过去。
班长到底是没有追到林末,看着没了林末身影的路口,头疼。
林末气的要命,肺都快气炸了,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忍下来的,但是她忍得难受。
进了一个酒吧,坐在酒吧里把帽子一摘仍在一边,要了不少酒。
若是换了平时,若是乱了别人,林末肯定不会像现在这样如同缩头乌龟的跑出来,但是面对陆尽,想起了上辈子的事情,林末压根没有底气站在陆尽面前谩骂质问无理取闹,就如陆尽所说,他不敢问,她又何尝敢问?
坐在那里喝了几杯酒,林末反而有些清醒了,想想重生这几年的所作所为,林末突然有些回过神来了,好像自己做的是不对。
从一开始她的本意就是打算避着陆尽,不参与陆尽的人生,可是后来渐渐的好像变了味,她一度觉得她和陆尽的相处有些不对劲儿,但是一直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不对劲,现在她想明白了,她现在和陆尽的相处不就是上一辈子她和陆尽相处的模式吗?
可是这样就不对了,上辈子她和陆尽似乎是两个快要冻死的人相互取暖一般,又像是两条干渴的鱼相濡以沫,可是这辈子不同,她和陆尽只是同学的关系,不,连同学的关系都算不上,只是校友。
作为校友,她和陆尽的关系似乎不太正常,她可以理解,毕竟她这辈子的记忆和上辈子的记忆有些混肴也是可以理解的,但是陆尽呢,他是怎么回事?一个人难道真的可以对只是见过几次面的校友做出这么多的事情?
不对,她又有些不明白了,就算是上辈子的陆尽,她为什么要因为欧阳姝和陆尽生气,为什么非要陆尽解释,陆尽凭什么要和她解释?
错了,好像从一开始就错了,而他们两个人都无意识的将错就错着。
当这段关系重新的被林末的原有的思维打破之后,林末再回过头看着之前的一件件的事情,突然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
她林末究竟和陆尽是什么关系?她又把陆尽当成了什么人?
这么一想,林末心里有些不安,说不上是哪里?似乎是一直逃避的问题再也逃不开了,逼着她去想,可是她似乎又不想去弄清楚,这种矛盾的心里其实林末已经隐隐的意识到了什么。
喝了杯酒,刚想要把一直响个不停的手机关上,突然看到上面的来电显示,霍丁。
林末接起电话,里面传来了一个声音,林末的电话直接掉在了地上。
“小家伙,不见了。”
与此同时,站在操场上的陆尽也接到了一个电话,握着电话,陆尽转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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