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上符石路上,每个人身上都发出奇臭无比的味道,个个怨声载道。唯有田七大师一直聚精会神地念着符咒,开着道路,没有埋怨。
后来听说,刚才他们掉进忘川河,是因为开阵之前,通灵师们喝了些酒的缘故,刚才只是酒精的作用,闪了下神。后方的通灵师们也没有想到,五符石阵的最前方阵地,正在经历长下坡路的最后一段,通灵师们一闪神没有把握住,让五符阵的人全都掉进了忘川河中。
田七大师最知道原由,所以,现在他并没有埋怨,用心地念起符经来,希望以后不要有所闪失,让同行笑话。
南门观主暮日随风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徒儿,见她嘴里还骂骂咧咧,小声责道:“安静些吧,没有哪一条道路是一帆风顺的,在这崎岖不平的河道上,通灵师们也尽力了。”
吴玄月他们几位年轻人,听了南门观主的话后,突然都闭了嘴,看向前面开道的田七大师,他正认真地开路,似乎没有听见他们的骂声。
其时,他们刚才的骂声,只是对忘川河奇臭的咒骂,并没有埋怨通灵师们刚才的失误,把他们全都扔进了忘川河中。
地府的夜晚,并不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虽然不远处的河岸上是黑膝膝的,但河中仍然能见度有一两百米的距离,仍然能看清河面上,波光粼粼,时不时有几个鬼头冒出来,偷偷打量一下。
现在,他们都上了五符路上之后,才认真打量,现在的地方,河水并不湍急,很是平静,是一个平坦宽阔的河道,汇集的河水就像一个大的湖泊。
田七大师继续开道,符石路顺着前方延伸。五符阵中,镇邪符纸飘浮起来,符咒不断,四处的孤魂野鬼早已经躲得远远的,唯恐避之不及,被符光反噬。
可是,就当他们行到湖泊中间时,他们的前方突然飘来一叶小船,那小船两头尖尖,就像是月牙,也像是一张柳树叶,用一叶小舟来形容它最为合适。
在那一叶小舟上,站着一位披头散发的女鬼,身穿一条破烂的灰白长裙,头低垂着,看不清容貌,手握长杆,她站在上面像雕塑,并没有动,就那样低着头站在小船上,船就那样自然而然地飘着,却挡住了田七大师的符石路。
通灵师们的符咒再起,声音响亮而急切,这符咒的法力,想要将前面的拦路小船驱赶开去。
可是,符咒声声不绝于耳,却驱赶邪灵无效,载着女鬼的小船仍然挡在符石道路的前面,一动不动。无能通灵师们如何加大符咒,小船还是纹丝不动,挡住了符石路,前方的路始终通不过去。
田七大师随即咒出明话,诵声再起,“冤有头,债有主。我们只是借河道过过路,只为求药而来,治病救人而去。还望鬼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我们过去吧。田七这里有阴票一叠,还望鬼尊放行通融。”
田七大师符咒唱完之后,将一叠阴票投向女鬼的小船上去。
可是,阴票抛到小船上后,小船并没有离去,女鬼却发出了阴冷的声音,那声音尤为刺耳,似戾鬼尖嚎,“我死得好惨啦,快快拿命来……”
那声音拖得长长的,让人听了毛骨悚然。符阵中的人听后,不由得颤抖。这个女鬼是来寻仇的?她是谁?不是喝了孟婆汤后,没有记忆了吗?
大家听了女鬼的话后,都惊愕地看着她,她的死与我们这群人有关吗?
小船突然在原地旋转两周,船上戾鬼的长发飞散开来,露出了一张苍白而呆板的脸。
五符阵中的人,看到这张脸后,有些吃惊。
“妈妈……”吴玄月突然尖叫起来,腿脚一软,伏倒在地上。吴玄月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人的容貌和她生前的母亲吴琴一模一样,除了脸色苍白无血之外,与刚死时没有什么不同。
阵中不认识吴琴的人,听了吴玄月凄惨的叫声,都很惊讶。
陶圆圆见吴玄月伏在她旁边,伸腿踢了她一脚,小声责道:“你叫妈啊妈啊的,把‘啊’字也叫出来啊,你叫一声‘妈妈’,你是想吓死我们吗?没想到你胆子这么小,一个女鬼就将你吓趴下了。别自己吓自己了,快滚起来吧。”
陶圆圆正还要骂吴玄月,可是,就在这时,她师父暮日随风也惊呼道:“吴琴……怎么是你?”
这个时候,符阵中的所有人就更加惊住了。这女鬼果真是吴玄月的亲娘吴琴?她是怎么找上来的,难道她还有生前的记忆?
戚昊天是见过吴琴死后的样子的,吴琴是药师,也是炼金师,她通晓药理,难道她能解孟婆汤?
可是,听说,没人能解孟婆汤,不知道她为何要拦住他们,还认为害她的人就在符阵中吗?
小船上的女鬼,刚才听到有人叫她妈妈,又有人叫她阳间的名字的时候,她的脸部表情并没有发生任何变化,也没有任何反应,就像没有听见一样,确实是像没有记忆的样子。
所以,让符阵中的人,不知道如何是好。她深更半夜拦他们的五符阵,不知道到底为什么。
陶圆圆也听说过,吴玄月的娘就叫吴琴,所以她听了她师父叫出这个名字以后,自圆其说地对她师父说道:“师父,会不会认错?听说漂亮的女鬼都长一个模样。”
这个时候,站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中和真君,说话了,他说:“田七大师,我们不能在这里耗费太多时间,你继续开道,加大符咒,我来对付她。”
中和真君眼睛里,逼视出了狠戾的光芒,他要对付前面挡路的女鬼。
“不行啊,中和前辈。”吴玄月风势不对,扑了上去,拉住中和真君的腿,哭道:“她真是我妈妈,你不能对付她,她都现在这个样子了,你忍心再伤害她吗?她现在好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