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嗳!”九幺脆蹦蹦答应一声,笑着说:“我家是正宗姓‘巫’地,祖居在巫寨,家里老人说,我们都四巫姑娘娘的后代,你们要见娘娘?找我就对了!”
三个小青年越听眼睛越亮,高兴得跳了起来,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巫姑的后人现身了!
“快快快!赶快给我说说,巫姑娘娘到底在哪里?”丁晓聪连忙拉过九幺,将她按坐在了桌子边。
“哗啦啦”一阵,四个人整齐划一围着桌子坐下,满怀期待看着九幺。
众人热切的目光中,九幺毫不怯场,清了清嗓子,开始说起他们这一脉巫家的过往。
在这茫茫巫山中,有着天下奇险的群山,山中有许多近乎与世隔绝的小村落,巫寨就是其中之一。据村子里故老相传,他们这一支,是当年巫姑的后代,由于那时还是母系社会,连姓都没有,后来,这些人就以“巫”为姓。
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寨子里的人说,这座不起眼的小寨已经经历了五千多年的风雨,一支延续至今,直到十几年前才搬进了巫中县城里。
“五千多年的寨子!”几人全都傻眼啦,这该不会是吹牛吧?
九幺被人打断,没好气地白了四人一眼,“说了你们又不信,那还问我做什么?拉倒!”
看见人家生气了,四人连忙好一番安慰,总算给哄舒坦了。
“那村子,我小时候住了好几年。”九幺又开始娓娓叙述起来。
巫寨位于一座山腰上,上不着天下不着地,自然也没法种庄稼,村里的收入只有一项——巫盐。
从远古时代开始,盐就是最重要的商品,不可或缺。
海水虽然能晒出盐,但是那种盐人是不能吃的,一般老百姓食用的是井盐,也就是盐井水蒸出来的盐,其实巫山的巫盐,严格说起来也属于这一类。只不过这里的巫盐是山中的盐卤水蒸出来的,并且是用的远古方法,品质极佳,还有许多特殊功效。
在古代,盐作为关系到国计民生的“战略物资”,一直是由管家掌控的。不过有官就有私,历朝历代私盐屡禁不绝,而这巫寨,就是靠生产私盐,过得颇为滋润。
这玩意可是暴利!
不过到了近代后,盐的规模化生产被推广开,古法制出来的巫盐渐渐失去了市场,巫寨渐渐破败,到了十几年前终于难以支撑,全寨子集体从高山上搬了下来,进入城市混居,分散在了各处。
“那里每家每户都供奉娘娘,而且,据说娘娘就住在那座山里。”说到这,九幺压低了嗓音,神神秘秘说:“我们原来在寨子里的时候,每年三月三要请娘娘的,我跟你们说,我小时候就当过娘娘!”
“你?巫姑娘娘?”郭芸香不明所以。
九幺神情难得严肃起来,摇了摇头说:“我也说不清,不过知道怎么做。”
到此,四个人都沉思了起来。
九幺莫名其妙打量了一圈四人,“你们干撒子?打哑谜啊?”
四个人一惊,同时醒过神,交换了个眼色。
又轮到花红英上场了,他摆出一副温和的长者姿态,微笑问道:“幺妹儿,你这段时间可有事?”
提到这事,九幺脸色黯然,“凤凰号没了,我还在家里等公司的安排哦,闲的腰疼了。”
一听人家姑娘在家里没事干,大家伙儿脸色一喜,有门儿!
“那……能不能请幺妹儿陪我们去一趟老寨子?我们可以出这个数的报酬!”花红英说到这顿了顿,伸出一只手张开五指晃了晃。
九幺脸色一喜,失声惊呼:“五千!”
“五万!”丁晓聪斩钉截铁结果话头,然后指向花红英,“这钱他出……”
花红英脸色立刻一苦,哀怨的看了丁晓聪一眼。
…………
翌日,清晨,巫中县长途汽车站。
丁晓聪一行四人背着登山包,站在汽车出入口焦急等待着,已经八点整了,九幺还没有来。
“来了来了!”一直伸着脖子张望的郭芸香一喜,指着来路喊道。
只见那边的街上,九幺穿着一身蓝布短衣裤,穿着布鞋,还打着绑腿,背着个大帆布包跑了过来,脸蛋都跑得通红,看来是一路赶过来的。
她这身打扮在别处可能有些怪异,不过在巫山里很常见,典型的山民打扮,街上经常能看见。还别说,泼辣的九幺穿成这样,别有一番山妹子的韵味,一大一小两个男人眼睛都看直了。
就在丁晓聪出神的时候,身后有人用略带碴子味的嗓音轻轻喊了一声,“大哥?”
出门在外,男人喊大姐,女人喊大哥,这是跑码头人的习惯,丁晓聪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回头看,惊得差点跳了起来。
来人是个少年,看上去比丁晓聪他们仨还要稍微小一些,瘦瘦小小的,皮肤有点黑,穿着一身中规中矩的深色立领装,背后背着旅人常见的大旅行袋。这位,赫然竟是丁晓聪曾经资助过的算命少年——刘文彩。
当时在打铜巷的时候,刘文彩以一手算命的绝技把丁晓聪震得不轻,惊为天人,没想到,竟然在这几千里外的巫山深处又碰头了,这真是……太巧了!
刘文彩看清果然是丁晓聪后,露出一口白牙,爽朗笑了,抱拳道:“我早起预感到会遇见故人,没想到啊,竟然会是大哥您!”
他乡遇故人,丁晓聪也是大喜啊,连忙抓住了刘文彩的手,上上下下打量起来。
小伙子长高了一些,不过似乎更瘦了,这一路上,他肯定吃了不少苦,脸上带着洗不掉的风尘。现在的少年,像他这么大的时候,还在问家里要零花钱,而他却已经凭自己的本事走完了大半个中国。
从东北到海南,又从海南来到这巫山,何止万里之遥,真不敢相信他是怎么孤身一人走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