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心睁开眼睛,目光所及之处一片洁白,自己是到了天堂吗?
“你醒了?”
她的神智有点不清楚,眨眨眼,看向穿白色衣服的女人,咦?怎么天使的衣服和人间的护士服一样?
“我这是在哪里?”嗓音有点沙哑,还有点痛,动了一下手,怎么抬不起来?
“贺太太,这里是仁杰医院,您受得是轻伤,我这就去找医生给您检查一下,没什么大问题,随时可以出院。”
护士出去了,蓝心这才想起自己好像被车撞了,这么一想,浑身都痛了起来。
挣扎着坐起来,看向自己的身体,胳膊有点疼,小腿也有点疼,正抱怨呢,突然,一个画面闯进她的脑子。
她,她没有被车撞!
贺言喻,是贺言喻,是他!
车辆撞过来的一刹那,耳边另一个更加刺耳的声音让她转头看去,一个黑影扑过来,自己被他推到一旁的草坪上,车子撞到了他的身上!
蓝心一惊,马上掀开被子下地,那么大的声响,贺言喻会不会出事?他,他怎么样了?
跌跌撞撞地跑出去,遇到来给她做检查的医生,蓝心慌了,“我,我没事,言喻呢?他怎么样?啊?告诉我,他怎么样了?”
“小姐,贺先生还在手术室抢救,我先给你检查一”
没等医生说完,蓝心一下子跑出去,她脑子里只有两个字,抢救!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她只是太生气了,没想要乱跑的,更没有要他救她!
言喻,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你不要有事啊,我,我不会再怪你了,你,你要好好的呀!
蓝心现在的头脑异常清醒,昏倒前发生的一切都想起来了,她从致美大厦跑出来,过马路的时候,遇到一辆超速行驶的车辆,危急关头,是贺言喻飞扑过来救了自己。
她只是受了一点轻伤,而他,却在手术室里抢救!
手术室外围满了贺家的人,她奔跑的脚步陡然停止,看着手术中那几个大字不敢上前。
她的心,没来由的一阵害怕,这种感觉,不亚于听到壮壮得病的消息,可壮壮的病是误诊,言喻却是真的受伤了!
她浑身酸软,力气仿佛一下子被抽干,靠在走廊的墙壁上大口大口喘息,意外来到太突然,她还没有从男人的欺骗中走出来,他就以另一种方式再次展现出对自己的爱!
她是有原则的女人,不接受任何形式的欺骗,从这一点上看,她和贺言喻很相似。
可她的原则在他舍身救自己的时候,都变得那么苍白,那么乏味,那么无力。
她恨贺言喻的欺骗,可这欺骗却是在爱的基础上衍生来的,是为了想和她在一起,不得不编制出来的谎言。
周遭安静极了,甚至连医护人员走路的声音都听不见,她的眼中只有手术中那几个字,她的心里只有男人饱含委屈,述说自己无奈时的身影。
她不是一个软弱的女人,最讨厌的就是哭泣,在她的观念里,那是无能的最佳形式。
可现在的她泪腺特别发达,那种代表软弱的泪水一拨拨冲上眼眶,怎么都控制不住。
眼高于顶,漠然视之是他的代名词,可就是这样一个骄傲的男人,把自尊抛到脑后,用心来换取她的依恋。
她呢?眼睛被猪油蒙住了吗?怎么就看不清他爱自己的那颗心呢?
她不应该冲动的,直到出事,她才醒悟过来,会不会晚了?
短短几个小时,她的思想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她是真的想明白了,言喻是因为爱她,怕她会带孩子离开,才编造了那么一个谎言。
其实真的算不上什么谎言,儿子是误诊,他只是顺势而为,没有说实话而已。
以前发生的种种以片段的形式出现在脑子里,那些被她忽略的瞬间,清晰地像刚刚发生。
每当提到壮壮的病情,他会突然生气,板着脸教训自己的胡思乱想,也会刻意转移话题,把她往高兴的事情上引导。
他还不止一次地说过,有他在,儿子绝不会有问题;他还在自己难过的时候,告诉她儿子没病。
他已经说实话了啊,是她没有放在心上,只是一味地认为他在安慰自己罢了。
她真是糊涂啊!
妈妈早就说过,爱一个人,可以不计较付出得失,可以为了爱,做一些违背良心的事情。
言喻他爱自己,五年前爱,五年后依然爱!
因为爱自己,而去接受“别人”的孩子;因为爱自己,而编造善意的谎言。
她的情商太低了,为什么直到出事,才明白过来他所做的一切,出发点都是爱啊!
安晓敏抬头看见她,招招手让她过来,蓝心不敢抬头看她,都是因为自己,言喻才遭此横祸,“……妈,对不起,我,我……”
安晓敏是个通情达理的好婆婆,没有责怪她,“佳宝儿,不要多想,言喻没事的,只是遭点罪罢了。”
“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乱跑,言喻不会受伤,是我对不……”
蓝心的眼睛雾蒙蒙的,抬手拭去眼角的泪水,“妈,言喻他,他伤得不重吗?”
安晓敏拍拍她的手,不满地看她一眼,“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还盼望你老公有事啊!”
蓝心懵了,不太相信婆婆的话,那么快的车,那么大的声响,自己被他护着,胳膊腿都受伤了,他怎么会没事?
既然没事,为什么还在手术室抢救?
贺耀华看出她的迷茫,出言解释,“言喻是军人,受过这方面的训练,只是倒地的时候,摔在马路牙子上,胳膊骨折,在里面打石膏呢。”
公公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让蓝心安心不少。
她的情伤真的很低,一点都没有想到,贺言喻既然这么轻的伤,怎么大家都在?还一个个脸色凝重,不停地注视手术室的大门。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天都黑了,手术室的大门还没有打开,蓝心有点急了,扒着椅子的手泛白,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亮起的灯。
“只是打石膏,需要这么长时间吗?”蓝心自言自语,刚刚放松下来的心,又一次紧张起来。
“妈,贺铭呢?奶奶带着吗?”
蓝心满脑子都是贺言喻,终于想起自己的宝贝儿子,安晓敏欣慰地看着她,终于放心了。
孙子是误诊,他们早就知道了,也知道自己儿子办的事荒唐,很是生气。可他们都是成年人,能够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即使是长辈,也不能随意干涉。
只是强调一点,不论如何,大人的事是大人的,不要让孩子受到伤害。
这段时间以来,她一直默默观察蓝心,看她从一开始的不情愿,到现在发自内心的关心,很高兴。
儿子虽然遭罪,但只是肉体上的疼痛,和蓝心遭受的巨大压力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都是母亲,谁的孩子谁疼,她理解蓝心的感受,也能预料蓝心知道一切时的反应,只是没想到儿子会出车祸。
她现在只盼望经此一难后,他们都能明了彼此的心,能够知晓自己的责任,不要再出什么幺蛾子了。
他们的年纪都大了,这么大起大落的情感,真的不适合他们。
“铭铭和奶奶在一起,你不用担心,言喻伤的不算重,我们也没通知你妈妈,言喻还要再等一会儿才能出来,你的身体也受伤了,先回病房休息一下吧。”
蓝心摇摇头,谢绝了婆婆的好意,言喻还在手术中,她怎么能去休息呢?
手术室的灯终于灭了,贺言喻被推了出来,头上缠着纱布,胳膊打着石膏,脸色煞白,没有一点血色。
蓝心急急忙忙扑过去,“言喻,你没事吧?对不起,是我不好,我……”
贺言喻只是睁开眼睛看了她一眼,又环视一下周围,看见自己的爸爸妈妈都在,一句话不说,又闭上了眼睛。
儿子遭罪了,当妈的很心疼,安晓敏当着蓝心的面,还没法说什么,唯恐她多想,“儿子,没啥大事,养养就好了。”
“言喻,你的身手退步了很多,出院后,该好好练练了。”
说话的是贺耀华,男人的情感很内敛,看见儿子全须全尾的出来,担着的心就放下了,很严肃地批评他,“一个男人,救自己老婆能伤成这样,真是愧对特种兵的称号。”
贺言喻的嘴唇抿得很紧,他承认,当他看见车向蓝心驶过去的时候,脑子里一片空白,完全是凭借本能推开的她。
身手也是差了些,倒地的时候,虽然使用了一点技巧,但胳膊还是磕在马路牙子上了,要不然真的没啥事。
要是被自己昔日的战友们知道,不笑掉大牙才怪!
蓝心昏过去了,他没有,一阵后怕过后,很沉着的打电话叫120,自始至终,他的头脑都很清醒。
蓝心这样子,完全就是被他气的,是他言语过激造成的,如果他能静下心好好解释,蓝心不会连自己开车来的都忘记。
今天的一切,都是他自己造成的,妈妈早就提醒过他,蓝心太拧,不接受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