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顺!!?”
听到赵博说出的名字,赵云与一直默不作声的柳印几乎是同时猛地站起,惊呼出声,一不小心,将矮桌掀翻了出去。
两个人如出一辙的动作,倒是弄的房中其他众人很是莫名。
而始作俑者的两个人也都在反映过来后,看向了对方,心中闪过了同一个念头:他们认识!?
对于柳印为何知道高顺,赵云不清楚,但是无论是上一世的赵云,还是后世的姬发,对于高顺都是再清楚不过了。
从客观方面,不掺杂一丝个人喜好来讲,高顺是三国中最被低估的名将,其无论是武勇,亦或是统兵能力,还是忠心程度都是吕布手下之最,在吕布麾下八健将之上。
或许有人会为张辽鸣不平,张辽后期确实是威名盖世,光芒万丈,但那却并不是早期的张辽。
同为吕布手下,可以怀疑吕布的眼光,却不能怀疑陈宫的眼光,高顺亲手操练出的‘陷阵营’从无败绩,光芒太甚,盖过了包括张辽、臧霸等八健将的光辉。
可惜死的太早,也死的太冤,且还不是死在战场上,而是在白门楼与吕布和张辽一同被自己人于睡梦之中捆绑起来,最终忠贞不屈,慷慨赴死,走向了断头台。
‘陷阵营’之强,即使以赵云、关羽、张飞之能,也是很难讨得好处,一旦入阵,也很难全身而退,甚至有可能把性命就此交代在阵中,若是高顺不死,必将大有作为,在史书中画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千军易得,一将难求,高顺统军御兵的能力是赵云现下最看重的地方,招兵买马之后,需要一个精通练兵之道的人来操练,自己还需要用这不到两个月的时间来提升自身的修为境界,不可能亲自操练。
而以高顺之能,即使只是短短两个月时间,赵云相信他也必能带出一支精锐,更何况要交给他的并非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乡民,而是由赵博精挑细选的武人,相信成效将会更为显著。
赵云原本正愁苦无用人之际,想不到,刚一打哈欠,就有人将枕头递给了自己。
“小博,高顺人呢?他现在在哪里?”
赵云此时也顾不得柳印与高顺是何关系,心中迫切的想知道高顺现在的下落在何处。
“这...高顺走后,我派了两名手下尾随,想要摸清他的去处,或是住址,”说着,赵博无奈的摇了摇头,“可惜被高顺察觉,跟丢了,如今已是不知去向。”
没有得到预期的答案,赵云一屁股坐了下来,失望之情溢于言表,但旋即赵云身躯一怔,抬头举目,将希冀的目光望向了对高顺此名同样有大反应的柳印。
赵云正欲开口问话,嗒嗒嗒!的敲门声却在此时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
“二少爷,陈掌柜,门外有一名自称叫高顺的壮汉,说是来找他的师弟柳印,小的不认识谁是柳印,但又怕是二少爷熟识的人,不敢怠慢,故此特来通报。”
门外说话之人的声音,赵云很是熟悉,脑海中浮现一张稚气的面容,正是那个机灵的学徒小海。
师弟?柳印?赵云看向了柳印,想不到之前柳印提及的师兄,竟然就是让自己此时如同坐了云霄飞车的高顺,心绪起起落落,甚为复杂。
柳印不明就里,还以为是赵云在向自己确认,他与高顺是否是小海口中的关系,于是点了点头。
“传!快去传他进来!等一下!”赵云已经不是那个处变不惊的赵云,现在的他常常会被起伏的心绪所左右,但他已经决定顺其自然了,“我亲自去接,柳印,你随我一同前去。”
“是!少爷。”
再有能耐之人,也要为了生计而奔波,有门路的,便有了前途。没有门路的却分为了两类人,一类是心存不良,做了山贼强盗,为了私利为害一方。而另一类人就像是现在的高顺一样,落魄闯荡,等待机遇,但凡有一丝机会,就可能化凤成龙。
这对有机会招揽他们的人来说,又何尝不是一次机遇。对此时的赵云来说,高顺同样是他的机遇,他暗下决心,无论是用何种手段都要将高顺拿下。
很快,随着小海的引领,赵云的带领,众人大步流星的赶到了大堂,在还未达到大堂前,他们便已经远远的望见大堂正中站立一虎背熊腰的铁塔般壮汉。
高顺面无表情的站立在大堂正中,与他师弟柳印一样,一柄无鞘的厚背大刀背负身后,散发一种生人勿近的气场,使得经过他身旁之人都绕道而走。
赵云上一世见过高顺,可惜不曾有太多交集,见到此时比记忆中明显年轻许多的高顺,联想到他的遭遇,心中一阵唏嘘。
“二师兄!真的是你!?太好了。”
“柳师弟,你果然在这里。”
见到铁塔壮汉,柳印疾步过去便与壮汉来了个熊抱。
高顺原本面无表情的威严,此时却难得的露出了一声笑容,但这笑容很是生硬,像是硬挤出来的,任谁都能看出来他平时很少笑。
“来来来,二师兄,我与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恩公,现在也是我新认的少爷。”
柳印一句话,即点明了他与赵云的主从关系,同时也说明了认主的原因。
赵云明白,自己先前的一番作为,使得柳印知道自己对高顺的重视,此时是在给自己牵线搭桥,于是抱拳行礼道:“在下赵云赵子龙,常听起文絮提到他有个威武不凡的师兄,如今得见,果然不虚。”
高顺抱拳回礼,道了一声:“在下高顺。”便没了下文,开始自顾打量起眼前年轻俊逸的少年。
高顺了解柳印的为人,才分开不久,竟然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便轻易认了主,看来眼前的少年除了相貌好看之外,应该还有什么与众不同之处。
这个时代,并非所有人都有字。只有那些名门望族,书香门第在及冠之后,或者是出门闯荡才会取一个‘字’。
普通穷苦人家,别说是字,有些甚至连一个大名都没有,可笑后世之人总是在纠结例如高顺一样无字,亦或是不知何字的古人,为了给他们安排一个合理的字,分作几派互掐,争得面红耳赤,不可开交。
对于高顺的性格,赵云知道便是如此,但在旁人看来,却很是敷衍,很是无礼。
得遇新主,陈江急欲表现自己,此时跳了出来喝到:“你这粗人!对待我家少爷竟敢如此无礼!”
其实单以外貌而论,相比下来,陈江自己更像个粗人。
赵云好看的剑眉一蹙,这陈江确实机灵,但为了表现自己,而显出的冒失看来,需要找个机会敲打一番才行。
经过陈江这一喝,高顺收回神来,这才开始望向赵云身后之人,但视线却是直接越过陈江,投向了一脸苍白的赵博。倒是将陈江气得不行,但适才一直留意赵云脸色的他,却是看到了那一蹙眉,知道发作不得,直把一张粗犷的脸涨得通红。
高顺怒目一瞪,喝到:“是你!?”
“且慢!高壮士,赵博是我的人,都是一场误会。”
赵云见高顺在看到赵博后,明显警惕起来,以免徒生事端,赶忙出口解释起来,将误会澄清。
经过赵云一番耐心解释之后,高顺的怒气终于缓和下来,即便如此,赵云心中还是暗叹,此时的高顺果然还是太过年轻,不似上一世遇到时的那般沉稳。
“他是你的人?”
“是。”
“你在招人?”
“不错。”
两人一问一答,话语很是简练,有趣的是,相比起来,赵云更是惜字如金,与先前倒是有些明显的反差。
高顺望了望赵博,继而又转首看了看身旁的师弟一眼,一脸严肃,最终像是做了什么决定。
“给我十两黄金,我跟你。”
高顺这话锋转的突兀,将心中一直在盘算如何招揽高顺的赵云弄的一时错愕。
这下看来准备好的无论是借柳印之手动之以情,亦或是以天下百姓安危晓之以理,都已经是用不上了。
以赵云对高顺的了解,高顺并非是那种喜好黄白之物的贪财小人,之所以需要黄金,看来应该是别有内情才是。
但赵云也知道交浅言深是个忌讳,他和高顺还没有那么好的交情,高顺即便有事,他不愿说,那也轮不到自己来问。
高顺特立独行的性格,很不合群,也难怪上一世时,连与他共事多年的张辽,在归顺曹操后,也不规劝慷慨赴死的他,更不曾在曹操面前为他求情。
赵云从错愕中回过神来,望着一脸认真的高顺,他知道这是个一言九鼎,一诺千金的汉子,于是毫不犹豫的道:“好!你且稍等。”说完,头也不回的往内堂行去,适才走的匆忙,装金子的匣子尚且还留在内堂的矮桌之上。
到了内堂,赵云找到一个布袋,自匣子中抓了两把便往袋中装去,也不看具体数目,转身又疾步转回大堂。
高顺接过从赵云手中递过来的布袋,掂了掂,心中一愣,打开布袋一看,顿时满满一袋的金鼎、金锭、金叶子散发着黄澄澄的金属光泽亮了出来。
也没有瞒着其他人,其他人自然也是一览无遗,诧异的,艳羡的兼而有之,这一袋金子少说也有五十两之巨,比方才高顺自己要的还足足多了五倍之多,这也足见赵云对高顺的重视程度。
五十两黄金,不是白银,更不是铜钱,足够普通人家一家生活一辈子的了。
愣是不贪财的高顺,也是动容道:“这...这太多了,我说过,只要十两就好。”说着,取出十两左右,将剩下的连同袋子又递回给了赵云。
高顺这一作为,让其他人对他又有了重新的评价,先前高顺的狮子大开口,让一些人认定他是个贪财之人,但现在却是改了想法。试想,贪财之人,又岂会嫌钱多呢?看来是高顺有其它用途,急需这笔钱。
若是仅仅只用这五十两黄金,就能换得高顺的真心,那简直是太值了,但赵云知道这不可能,但即使是能多换取他的一丝好感或认同,赵云都认为是值得的,这种机会可是不可多得,他又岂会接过高顺递回来的袋子。
赵云伸掌回推,笑道:“黄白之物,跟你相比,与我来说如同粪土,若非其它的还有用途,我可以给的更多。”
“高壮士,如此急切,想必是有所用途,你现在自可先去办好事情,再来找我。”
赵云话刚说完,陈掌柜与一直涨着气的陈江终于忍不住了,同时开口急道:“少爷!!......”
二人还待说话,却是被赵云摆手止住了,一脸认真道:“陈掌柜,我知道你们想说什么,但是,”说着,转首望向虎背熊腰的高顺,续道:“我信得过高壮士。”
赵云一句简单的话语,直插高顺心海,使得这铁塔壮汉虎躯都是震了一震,甚为感动。
士为知己者死,高顺并非顽石,又岂能不被赵云所感动。
“多谢!”高顺这一次行礼却是郑重了很多,就连称呼也是改了,“少爷如此信我,顺,必不负君!”
“办完事后,明日卯时必来此相投!”
话毕,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在经过柳印时,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意思是等他回来再叙旧。
高顺迈步行走间,只听得身后传来赵云那坚定的声音:“高顺!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