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带喂牲口,给狗子整饭,忙活完已经八点多了,王彪这才来到前院小卖店吃饭,虽然二层小别墅盖了起来,但是,整个大房子其实晚上只有王彪自己一个人睡在里边儿,老太爷、老太奶还有他爸妈睡了几天,都睡的不好,不习惯睡床,各个的都去别地房子睡了,老太爷睡在东厢房,老太奶睡西厢房。
他爸妈则睡在小卖铺里,正好做饭烧炕都有了,其实他很清楚他老妈心里想的是啥,是怕在新房子里做饭,弄一屋子油烟,把那么漂亮的屋子弄脏了。
王彪嘴巴一擦,看了看手机,快九点了,这会儿沈娜应该已经起床了,美滋滋的充满着甜蜜和期待,点开微信给沈娜发了个早上好的问安卡通图片,随后这才出了小卖店,向着西院老赵家走去。
西院赵余富两口子人都很不错,虽然嘴爱说了些,但是心肠热,没坏心眼子,东西两院住着这么多年,没少帮他们家忙。
两人也只有一个孩子,叫赵岳,比他大一岁,属兔儿的,膀大腰圆,胖如狗熊,小时候外号叫猪羔子,贼操蛋,没少欺负他,他小时候因为打架拿砖头把屯里一小伙伴脑瓜子开瓢了,被对方家长和他妈给吓的有阴影了,就变怂了。
这赵岳这犊子,就专门欺负他,记得那时上小学三年级冬天的时候,用爬犁拉着一麻袋苞米芯,从王家屯往南屯的小学拉,这小子半路就把他往被雪覆盖的豪坑里踹,不让他上来。
后来他爹王洪刚知道了,拿着苕帚和擀面杖把他一顿狠揍,从那以后,他才开始还手,从一开始的胆战心惊的被动还手,到最后开始主动欺负赵岳,没事就聊骚赵岳,干急眼了,就借机很揍赵岳,这小子别看比他大一岁,比他高大胖,但是笨拙的很。
每次打架都这小子吃大亏,好像是上五年级之后,这小子彻底被打服了,再也不敢跟他得瑟了。
这人,就不能压抑太久,不然就会心里变态,到现在,王彪没事都想祸害祸害赵岳,调理调理他。
那时候他们农村的学校条件普遍都非常辛苦,不管多大的孩子,无论春夏秋冬,都是自己个走着去上学,或两两一对儿,或是三五成群,头顶着太阳,或是顶风冒雪的去上学,哪像现在,都有校车接送,但是呢,孩子学习普遍都不好。
那时候他们红旗村小学是靠烧炉子取暖,用红砖砌的路子,上边放着炉箅子,连接着一节节穿在一起的炉筒子,就是每一间教室最重要的取暖设备,那时候可没有煤烧,烧的东西全是学生家往学校送烧的,一开始是苞米茬子,是收割玉米之后,留下土体上十几二十公分的秸秆还有根茎。
后来在他上三四年级开始的时候吧,才变成了送一麻袋一麻袋的苞米芯。
记得小时候他就没少跟着家人去地里打苞米茬子,至今他还记得打苞米茬子要领,双膝微屈站在垄沟里,撅腚向天四十五度角左右为宜,一手抓着一个被公社拖拉机从地里犁出的茬子,往一起磕,把根须里的土磕掉,还必须得磕的干干净净的,不然老师会批评。
每个学生,一冬天得送上尖一毛驴车的茬子,这是学校的规定,后来变成了轮值送苞米芯,没人一天轮值烧炉子,轮到谁了,谁那天拉一麻袋苞米芯去学校,至于是自己用爬犁拉啊,还是家里给送啊那就不管了,但是必须准时提前半小时到校,把炉子烧上。
那时候他们的午饭,都是自己用铝饭盒带饭去学校,路上冻的硬当当的,到了快中午的时候,就把饭盒一个个的摆放在炉子上加热,中午午休了正好热腾腾的开始吃。
热东西的时候,得抢地方,炉筒子根部,和炉箅子周围的砖面上是最好的地方,炉箅子是最差的地方,饭盒放上去,要不来多久里边儿的饭菜就的煳巴。
赵岳这小子小时候虽然说不是东西,但是长大后,变了个人一样,没啥心眼儿,人是直筒子脾气,09年结婚不久就离婚后,到现在也没结婚,一直四处做钢筋工,是个手艺人。有活的一个月最少能赚六七千,人虽好,就是长的难看了点,一脸的痘坑。
昨天刚从山东淄博打工回来。
他们关系现在能这么好外,除了邻居关系,王彪估计更大的是因为都是陈酿的老单身狗,惺惺相惜的缘故。
进了房子子扣的两米宽的塑料防寒大棚,王彪推门进了外屋里,赵玉富和赵岳爷俩正坐在圆桌上吃着杀猪菜,一边饺子就酒的在那喝酒。
“吃饭呢啊,大奶今天没喝啊?”王彪对着站在锅台那收拾的周云梅说道。
周云梅笑着说:“大奶都喝完了。”
“王彪来了啊,吃没吃呢?坐这喝点啊。”赵玉富让乎道。
赵岳说道:“箱子里啤酒,你大奶今天炒的这个马肠子才好吃呢。”
“我刚吃完,也吃的饺子,跟那边干咋样啊,钱痛快吗?”王彪问道。
“痛快,半个月一结,都给算清了,彪子啊,你特么没少赚钱啊,蔫了巴登的居然盖起这么豪华的房子,开春我从家里走的时候,你还天天穿着破旧的衣服裤子,好家伙,这才一年不到,盖起这的家业。“赵岳有点儿受刺激了,骂骂滋滋的,心里很不平衡。
他记得前年的时候,王彪小说写的还啥也不是,一个月就七八百块钱,写一年还没他干两个月活赚的多,这怎么就好么样的,一下子赚那么多钱。
“走运,中了个大奖。”王彪谦虚道。
“滚特么犊子,哎,你现在小说每个月赚多少了?”赵岳好奇的问道。
王彪低调的说道:“上个月发了七千一百多分成,加上十一月份的全勤,一共七千七。”
“这这么多了,这一年也七八万了。”赵玉富惊讶道。
赵岳卡么卡么小眼睛,“这也不多啊,还没上本赚的多啊?”
“这才写一百三十多万字,等再写个一二百万字,赚的就多了,到时候运气好,版权一卖,那钱就更多了。”王彪说道,这东西没什么好瞒的,瞒着吧,容易引起别人瞎猜忌,倒是不好。
又聊了会闲嗑后,王彪话锋一转,说道:“大爷、大奶,我今天来是跟你谈谈加入合作社的事儿。”
赵玉富一下安静了下来,瞟了王彪一眼后,看向媳妇儿,赵岳坐在一旁,用掐烟手的小拇指指甲扣着牙。
周云梅放下擦桌子的抹布,坐在木头凳子上,“来年,我们家打算自己种了,今年你也知道,加入老陈小果你二姑父那合作社,一垧地才赚九千多点,别人家自己种的,那家不是打两万五六,有好多家,籽种买的好的,都打两万七八,一垧地纯赚最少都能剩下一万五,这差多少钱呢?五六千啊。”
王彪没有反驳,周云梅说的都是实话。
“明年,我打算让你大爷晚些时候再出去干活,跟着在家种完地再走。”
王彪在心里盘算了一会,说道:“大奶,你说这些我都知道,你说让我大爷跟家种地吧,那得少赚多少钱?我大爷这个大手木匠,出去干活儿哪天不是三四百,一个月那就得四五千块钱,两个月就小一万,是不?我知道你们这是被合作社都给整怕了,之前我们加加入我老姨家老弟那个合作社,还有小果我二姑父这个,我都是反对的,一开始我就不看好他们这个,动员的时候,他们把话说的都太满了。”
赵玉富、周云梅一家三口或点头,或抽烟默认。
王彪继续说道:“我知道你们顾虑啥,顾虑我没干过,害怕不准成,是不?“
”大孙子,既然你说到这了,那大爷就不藏着掖着了,你说你这么多年上学都没怎么种过地,这突然干合作社,这不是......”扯字,周云梅没乘着酒意说出来。
一旁,赵玉富烟头一扔,“大孙子,大爷说句话你可别挑理,你说你现在连台拖拉机都没有,你咋干这个合作社?说出去谁能信你这合作社能准成啊?你说是这个理儿不?行,就算你干,像小果是的,清一码雇,到年底一算,每垧地七八钱的费用,那我们可真受不起了。”
“大爷,他是他,我是我,他那是一开始就打着管理的口号,干着空手套白狼,借鸡生蛋的事,这一点你们放心,我王彪绝对不会干这样的事,打小我是你们看着长大的吧?干过啥讨厌和坑蒙拐骗的事没有?“王彪说道,他就是这么个真性情的人,干事说话,直来直去,甚至让人觉得是虎,是彪。
“你这孩子为人那是没得说,可这......”周云梅停顿了一下,“你也知道咱们老农民一年到头可就全靠这点儿地呢。”
王彪从凳子上站起,“大奶,这样你们先听我说,我现在手里有六十多万,每个月还有七八千的稿费收入,之所以要干这个合作社,就是想借着国家政策的助力干一番事业,农机想买就能买,但是我不想买小马力的,我想等以后一步到齐,直接买进口的大马力拖拉机啥的。”
“进口那玩意儿,好几十万上百万的太贵了,犯不上,国产的雷沃啊东方红不也不错吗?”赵玉富打断道。
“进口的故障率低很多,不耽误事,现在新疆和黑龙家大农场和大的合作社全是进口大品牌拖拉机,我想好了,等明年开春种地了,就让小刚来给种,他那拖拉机免耕机收割机啥的都有,所以农机这一块你们不用担心。”
听王彪这么一说,赵玉富两口子心里不由信了几分,这时,赵岳说道:“王彪,那加你这合作社是什么个条件啊?地钱怎么算啊?还让我们先出籽种化肥啥的启动资金啊?”
“草,都跟你说了,借鸡生蛋的事我不会干,眯着听着得了,大人说话,你小孩子家家的掺什么嘴?”王彪笑骂道。
赵岳一听,咧着嘴,一翻眼睛,“滚他妈犊子,怎么跟你大叔说话呢?”
这两个犊子,一点没个叔侄儿样,赵玉富和周云兰笑呵呵的看着两个人在那斗嘴。
“那你打算咋整啊?”赵玉富问道。
王彪说道:“我是这样想的,现在不是初期吗,既然大家都怕担风险,那我就自己担风险,先把钱给你们,丁算我买你们的地种。”
赵玉富、周云梅一听来了兴趣,“那你打算出多少钱啊?”
“是这样,如果先要钱,就一万一垧地,粮补直补都归你们,如果先不要钱,等着冬天卖钱了再算账的话,一垧地一万二,直补粮补还归你们,你们看怎么样?”
“真的假的啊,要真是这样,那我们家就入合作社。”
“你跟你爸妈,你爷爷他们商量了吗,你能做主吗?”赵玉富心里画魂。
王彪眼睛一翻,这嗑唠的细碎,什么玩意儿叫我做不了主啊。
“我干合作社当然我说的算,今天来我就是看看你们啥意思,一会还回去别人家去,统计完了,我就起草一份入社的土地流转合同,过几天去街里打印回来就跟你们签合同,我办事,从来就枪是枪炮是炮,一码是一码。”王彪说道。
“那行,我们家入了,我大孙子要干事业,当然是要支持了,就是不签合同,不给钱都得大力支持。”周云梅嘎嘎笑着说道。
王彪一听乐了,不错,开门红,两垧七亩地到手了,“哈哈哈,要咋你是我大奶呢,不支持我支持谁,行了,那我去别人家了,回头你们去卖店溜达去啊。”
“不待会了啊?”
“在坐会儿啊。”
“不得的了。”王彪推开门走了。
见王彪一走,赵岳哼了一声,“妈,这小子干合作社能成吗?啥都不懂。”
“成不成跟咱家有啥关系,反正签合同。”
“你以为签合同就靠谱了啊?”赵岳呲声一笑,满脸的不屑。
赵玉富道:“东西院住着他还能坑咱们家?不行,就先要钱,再把地给他种不久得了,正好我也能早点出去干活,不用跟家等着种地了,这大儿子这每个月房贷还得还不少钱呢,这不出去干活,这钱哪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