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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千牛卫拿利斧砍开车厢,挖出了一支巨箭奉给杨彦。
这支箭也长三尺,带有尾翼,但和明军通体纯铁铸造不同,他是木制箭杆,箭首套上铁制箭头,多毛刺,做工较为粗糙。
“呵~~”
杨彦呵的一笑:“羯人有床弩那又如何,依然挽回不了败亡的结局,打,给孤往那洞眼里打!”
前锋距离关城约有两百步,千牛卫们面面相觑,在两百步的尺度上,去打一尺见方的孔洞,无疑是碰运气,不过仍是把火炮推上前开火。
炮声中,锥形弹打在那坚硬的城壁上,石屑迸飞,轰隆作响,显然没打中。
“哈哈哈哈~~”
城头有得意的狂笑传来:“明王既能来此,多半已破了蒲坂,倒也了得,但今日,壶关之下,便是尔等葬身之所,待我大赵铁骑撤回,前后夹击,料你插翅难飞!”
“呃?”
杨彦听出来了,此人分明还不知十万精锐已被全歼了呢,其实也正常,才过去六天,又是大雪封山,潞县也先一步被攻占,还有千牛卫堵着道口,没法传递消息。
杨彦给荀虎打了个眼色。
荀虎向上喝问:“你是何人?”
这人胸腹一挺,傲然道:“本将石聪,受我家大王之命,扼守壶关!”
“哈哈哈哈~~”
荀虎仰天长笑道:“原来是当年濮阳城下的游魂,你逃得了初一,逃不了十五,石聪,你国入并州的十万羯贼已被我军悉数歼灭,本将劝你乖乖献关出降,大王或能开恩,否则,踏破关城,鸡犬不留!”
石聪面色微变,却不屑的笑了笑:“少放大话,有本事你挥军来攻,休再罗嗦!”
杨彦挥了挥手:“不要与他罗嗦了,放散弹打!”
“诺!”
千牛卫们把散弹填装入炮筒,轰隆隆一阵巨响,一蓬蓬铁弹子飞向了关头。
在关城下方约五到十丈开始,一直到城头,全部处于打击范围之内,但出乎意料的是,竟没惨叫传来。
杨彦眉头皱了皱,显然,羯人对火炮有了防备,可能还未点火,就各自隐敝起来。
就在这时,射击孔内又是一轮巨箭射出,这次可不是三尺巨箭,而是威力更加强大的踏蹶箭,足以从上百步外深深钉入石壁!
车辆根本挡不住,砰砰啪啪之后,纷纷坍塌,火炮虽然不惧,可那炮架被击毁,就失去了支撑,圆滚滚的炮筒滚落向一边,砸在山壁上,咣咣直响。
“哈哈哈哈~~”
孔洞中,隐约传来哄笑声,全军的面色均是难看之极。
杨彦也仔细打量起了关城,突然他发现,剑阁虽号称天下第一关,但论起攻打难度,壶关还更甚一些,主要是他有二十几个发射孔,火炮即便能覆盖城头,也对它束手无策,如强攻的话,发射孔会给全军带来重大伤亡。
荀灌问道:“他那弩箭为何如此之准?”
杨彦不确定道:“羯人长期驻扎壶关,完全可以通过练习来调节床弩角度,并标记下来,则可取得相对高的命中,而我军初来乍到,打不中属于正常,这的确是个头疼事。”
“哦!”
荀灌哦了声,不甘心的转头四顾,不多时,又问道:“听说你出岐山时,曾攀上两边的山崖,从上投掷火弹,得以大破赵人,今次是否能故伎重施呢?”
“嗯?”
众人纷纷现出了意动之色。
杨彦不悦道:“女郎,你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季节,山崖上挂满了冰,滑不溜手,如何攀上?嘿嘿,我再是武功高强,也敬谢不敏。”
确实,山崖高约百丈,峭壁笔直,挂满了粗细长短不一的冰棱,在夕阳余辉投射下,散发出炫丽的色彩,越往上,冰棱就越密集,也越粗大,最长的竟达三到四尺,尤其是接近崖顶的十丈范围内,冰棱连成了一堵冰墙。
荀灌哼道:“不是没注意嘛,凶什么凶,这也不成,那也不成,难道就耗下去,等开春冰雪消融再攻打?”
杨彦也颇为为难,怔怔望向那黑乎乎的孔洞,以他的目力,隐约能看到孔洞中泛出寒光的箭簇!
“大王,要不退出壶关,去攻打石研关或天井关?”
管商从旁道。
“不妥!”
杨彦摆了摆手:“石研关与天井关论起险峻不下于壶关,它也有关城,如备出箭孔,还不是白跑一趟?以壶关的情况来看,有很大的可能。”
荀灌抱怨道:“莫非只能等到开春?这才元月,至少还有两个月呢才能冰雪消融呢!”
杨彦笑骂道:“娘的,难怪石聪如此嚣张,先不理他,都好好想想,大活人还能给尿憋死?时辰不早了,咱们去后面做饭,吃完好好休息!”
“嗯!”
荀灌点了点头。
……
虽有雄关挡道,但并未影响众人的食欲,将士们分布在狭长的谷道中,三五成群,取雪融水,把炒面熬成稀糊,就着麦饼和肉干,开怀大吃。
靳月华也极为享受温暖的晚餐,捧着滚热的麦粥,喝的异常细心,却是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郎君,那关城里无非是射出的弩箭厉害,巨箭虽可以射入石壁,但未必能射穿铁板,如果铸造铁板挡箭,它还有何凭恃?”
“啪!”
杨彦猛拍了下荀灌的大腿,丝毫不顾那愤怒的眼神,赞道:“月华,你立了大功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来人,让铁匠辛苦点,连夜铸造铁板。”
“诺!”
两名千牛卫匆匆赶向后方传令。
一夜转瞬即逝,第二天清晨,十辆挡箭车已摆放在了阵地前沿,前方竖有长五尺,高一丈的铁板,厚度约寸余,距地面仅有尺许距离,表面虽粗糙不平,可一看就很结实。
“嗯~~”
杨彦点了点头,向柳兰子道:“先试一下效果如何,用踏蹶箭打!”
柳兰子立刻安排,几名千牛卫吃力的把挡箭车调转个方向,又有人操纵床弩,装上粗大的踏镢箭,隔着三十步远,发射出了箭矢。
“咚!”的一声巨响!
挡箭车微微一震,那粗大的踏蹶箭打上铁板,被甩向了一旁,箭头弯曲,如一条钩子,而挡箭车,只在铁板上现出了一个浅浅的凹坑!
“好!”
杨彦猛叫一声好:“传令,攻打壶关!”
“咚咚咚!”
震天的战鼓重重檑起,十辆挡箭车横成一排,不露一丝空隙,在它后方,跟着几百名弓弩手,再往后则是一个由百门火炮组成的方阵,最后是三千骑兵与一辆冲车。
在挡箭车的掩护下,进攻队形不疾不徐,火炮不时轰鸣,大片弹丸洒向城头,几无立足之地。
孔洞也不示弱,踏蹶箭依次射来,不出意外,根本射不穿铁板,由于发射间隔长,箭头打上铁板的闷响并不密集,透过稀稀拉拉的嘭嘭声,如杨彦,荀灌等耳力强劲的,都能听到孔洞中的惊恐尖叫!
“上!娘的,给老子上!”
杨彦信心大增,连声呼喝。
一路行进,一路发射,虽然看不到谷内情形,但那时紧时密的沙沙声,显示出了火力的强劲。
“嘎吱吱~~”
关门突然打开,一队骑兵潮水般涌出,在轰鸣的蹄声中急冲而来。
数百名弓弩手分涌至挡箭车两侧,一排排弩箭射去,另有投掷手投出火弹,因壶关前通道有仅十丈不到的宽度,骑兵摊不开,顿时陷入了火海当中。
一时之间,马嘶人嚎,惨不忍睹,偶有个别浑身冒火的骑士亡命前冲,也被密集的弩箭射倒。
“咣咣咣~~”
眼见骑兵冲击无效,关城内响起了急促的铜锣声,后阵还未被烧着的羯骑立刻调转马头,发了疯般冲入关内,又是轰隆一声巨响,城门紧紧合上。
明军的阵形也随之调整,挡箭车与火炮分别退向两边,冲车推到正中最前,孔洞里又有巨箭射来。
冲车虽名之为车,实际上是一根粗大的巨木底部装上轮子,不惧怕踏蹶箭,而在冲车两侧,分别镶上了一块长宽各达一丈的铁板,保护两侧推着冲车前进的百名军卒。
跟在冲车后面,是火炮依次前行,向孔洞内发射锥形弹,随着距离接近,命中率也相应提高,一轮炮击,至少能命中三五个孔洞,每射入一枚,孔洞里就传来闷响,表明已摧毁了一架床弩,有时还伴有惨叫。
羯人亏就亏在缺少必要的防护手段,临时找铁板来挡着已经来不及了。
在重武器的互攻中,冲车推至门前,将士们齐爆一声呐喊,使尽全身气力向前撞击。
“轰!”
城门猛的向内一弹,又快速复原,但土石嗤拉拉直向下落,粗大的铜钉也落了一地。
冲车回退五丈,再度向前猛推,接连三次,喀拉拉一阵脆响,木门碎裂开来!
一道关墙之隔,内外是两个天地,关内地势开阔,宽度达数百丈,将士们连忙把冲车拉出城门,火炮在骑兵与弓弩手的护卫下,一辆接一辆鱼贯而入,依靠城壁严阵以待。
远远缀在后面的石聪面如死灰,阵阵头晕目炫,他清楚,丢掉壶关,襄国将直接暴露在明军的铁蹄下,但明军攻防兼备,步步为营,稳步推进,以实力碾压,使他束手无策,实力上的差距,再是智计百出也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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