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潮如海浪,潮声不绝。
有女目如星,始终不移。
“你当认识常乐吧?”谢芳注意到纪雪儿的眼神,想想后问道。
纪雪儿点头:“是认识。”
“你觉得常乐的胜算大吗?”谢芳问。
纪雪儿一笑:“我相信,任何难题都不会难倒他。”
“这么信他?”谢芳问。
“只是见到过他创造奇迹而已。”纪雪儿说。
“我从你的眼神里,读到了些别的东西。”谢芳笑。
纪雪儿摇头:“别瞎说。我们只是好朋友。”
“我也没说别的啊。”谢芳接着笑,“你呀,就是心里有鬼。”
纪雪儿笑笑,并不接话。
来王都是父亲的意思,为的自然是父亲的那个计划。
自己能说什么?也只能顺从吧。
她望着梅欣儿和小草,只有满眼的羡慕。
你们多好,如同自由的鸟儿……
绿衣飞扬,来到场中。
场上并没有风,但木凌天的衣衫却无风而舞。
因为有重重黄焰升腾而起,缭乱四方。
木凌天冷眼望向观台上的常乐,勾着手指:“下来!”
“大哥,别跟他浪费时间。”莫非低声说,“我一见到这狂妄嚣张的小子便不爽。青芒节那天说是死了四个人,除了那谁谁,还有一对年轻情侣。说不定便是他重伤离开后,泄愤下的手!”
常乐没有说什么,负手缓步走下观台,来到场中。
有大夏方面的仲裁官走了过来,不及开口,木凌天已看着常乐冷冷说道:“我们之间的比试,还要用这种东西来打扰?难道是你怕被我伤到,故意叫人来,准备随时救你?”
仲裁官一时大怒,但却又不好发作。
常乐拱手:“这位大人,还请您到观台休息。学生心中有数。”
仲裁拱手为礼:“望常公子能旗开得胜。”
说完,狠狠瞥了木凌天一眼,大步而去。
“夏国多是这种废物?”木凌天望着仲裁官的背影,一阵冷笑。
“这位大人乃是青焰之境。”常乐说,“你说他是废物,那么身为黄焰境的你又是什么?”
“废物不废物,看的不是境界。”木凌天说,“我不过是小小黄焰学子,只因我是大穆人,他这堂堂青焰境的夏国朝廷官员,在被我当面污辱时便连一个屁都不敢放。这样的人,不是废物又是什么?一身青焰,简直算是练到狗身上去了。”
“你过分了。”常乐面色一寒。
木凌天冷笑:“抱歉抱歉,我不该拿狗与他比——狗被惹了还知道狂吠咬人,他可不如狗。”
“试图激怒我,让我失去冷静?”常乐摇了摇头,“抱歉,你这伎俩拙劣了些。”
木凌天目光一寒,突然间左手前伸,一道黄焰在其掌中凝聚成一张大弓。他右手一拉,数百火丝编织成弦,带起一支火焰大箭。
“那日是我大意轻敌,受伤也是活该。”他冷冷说道,“但今日不会了。常乐,我要将你带给我的耻辱,百倍讨还回来!”
“我带给你的耻辱?”常乐一笑,“抱歉,那不是我带给你的,而是你自找的。”
木凌天狂啸一声,猛地一跃而起。
人在空中,无数黄焰化而为丝,散而为烟气,笼罩四方,将常乐罩在其中,仿佛天降大网。
“死吧。”木凌天冷冷开口,松右手。
刹那间,那一支巨箭飞射而出,于半空中数度分散,化为一场万箭之雨,以铺天盖地之势降落下来。
周边的雨先落了下来,将常乐的闪避之路全数封死,接着便渐渐向中央收拢,真的仿佛是大网撒下。
常乐凝立,抬头望着降临的箭雨。
“不过如此。”他说。
双手抬起,十指连动间,无数流光如同冲天而起的萤群,向着那箭雨迎了上去。每点流光都如一颗星,在半空中闪烁着明亮的光,却又不刺眼。
他十指连动不休,流光便越来越多,迎向箭雨。
眨眼之间,箭与流光相撞于空中,一时黄焰四散,光点绽放后又湮灭,光与焰相融相合,在半空中化成了烟花般绚烂的光影。
观众们一时看得呆住,许久之后,才有人大声叫起好来。
“这是武技?”观台中,卢隆低声问尚星华。
尚星华缓缓摇头:“看不出。若是武技,威力却有些弱。但若说不是武技……怎么可能敌得过凌天这一招?”
常乐的十指流光与木凌天的武技打成了平手,但在他口中说来,却是“有些弱”。
如此说来,木凌天的功夫在他眼中看来,岂不也是“有些弱”?
那么他又有多强?
木凌天这一番箭雨声势浩大,但却无疾而终,被常乐十指流光尽数击散。他面色阴沉,于半空中再次一箭射出。
这一箭又粗又大,射出后于半空中直接爆炸,却将木凌天送出十数丈外。
他未落地,便收了大弓,自袖中抽出一卷长画,凌空挥舞,那画便如飘带一般缠绕在他全身。
“黄焰境画道,也能形成火术?”观众席中,有人一脸不解。
“非是火术。”有高境界者答,“画者境达黄焰后,其画便能与天地神火生出更强的感应,他当是在以自己的画助自己连接天地神火之力,通过增强与天地神火的感应,加强自己的火力。”
“原来如此。”问者恍然大悟。
接着一笑:“在常公子面前卖弄与天地神火的感应,这不是找死吗?”
许多人都跟着笑了起来。
尚星华望向了哄笑的人群。
卢隆皱眉:“看样子传闻是真的。常乐与天地神火的感应力,怕真非一般人可及。”
“看看再说。”尚星华低声说。
场上,木凌天落地,那长画绕身而动,他身上的黄焰便升腾得更高,也变得更为精纯。无数神火力量自四面八方而来,集中在他的身上。
此际,他吸纳消化神火的速度几乎提高了两倍以上。
常乐看着他,负手而立,并不急着进攻。
“故作镇定!”木凌天不屑冷哼,“常乐,你马上就会后悔。”
“你的全部本事,便都在嘴上吗?”常乐问。
说完,冲他勾了勾手。
莫非于观台上大笑:“在我大哥面前卖弄这种本事,真不知你是傻还是蠢。”
木凌天目光冰寒,狠狠瞪了莫非一眼。
手一挥,那画已然收起为卷轴,再被他快速地收入袖中。而一只长笛却已经被他拿在手里,放在嘴边吹了起来。
笛声悠扬,常乐却从其中听出了杀伐之意。
黄焰境乐者,尚不能以乐之力影响他人心绪,只能以此唤兵。不过招唤出的,也只是相当于橙焰境武者的乐兵而已,在这种比斗中,便算能有些作用,只怕也不大。
他这是要干什么?
常乐凝立,任他将一支短曲吹完。
木凌天收起了长笛,周围却没有任何变化。
他看着常乐,邪笑道:“来,再领教我这一招。”
抬手,那大弓便再次在他左手出现。他慢慢抬起右手,五指之上黄焰缭乱,如同五枚袖珍的太阳挂在他的指间。
他捏住弓弦,引弓如月。
“受死!”厉喝声中,弓弦震动,五道黄光立时化为了五支丈多长的黄焰飞鸟,长啸作声,冲天而起。
五只鸟气势惊人,在场地上空盘旋飞舞间,投下重重热浪,近处的观众们只觉仿佛置身烈火之侧,被烤得皮肤生疼,惊呼声一时四起,许多弱民承受不住,惊恐地离座躲避。
五鸟凌空,盘旋中,盯住常乐。
常乐依然只是静静而立,不动声色。
尚星华皱眉。
“怎么?”卢隆问。
“低估了常乐。”尚星华说,“只怕凌天不但不能探出他的底,连他的火力亦不能消耗多少。”
“这么说……那天的确不是因为凌天大意,而是常乐的实力远远高出他。”卢隆眉头深锁。
“这位夏国才子,怕真的不简单。”尚星华轻声自语。
天空中,五只火鸟突然同时振翅,向着地面的常乐疾飞而来,一只当先向着常乐迎面撞来,尖喙对准了常乐心脏。
常乐缓缓抬手,五指之上流光闪烁,如同锋刃。他向前一抓,便抓在那大鸟的头上,大鸟奋力向前而来,却被常乐挡住。
木凌天冷笑:“还有四只。”
此时,一鸟向着常乐后心撞去,观众们不由惊呼一声。
“小心背后啊!”谢芳焦急地叫出了声。
这一声,自然被湮没于人声之潮。
纪雪儿笑了:“不用急。”
常乐侧身,只手挡着前方飞鸟,另一只手向后抓去,正抓在那只火鸟的头上。
“还有三只。”木凌天脸色有些难看,转腕翻掌,那三只火鸟一前两后,一同向着常乐冲去。
常乐面色不改,突然发出一声厉喝,手指猛地弯曲收缩,那带着流光的手指便深深刺入火鸟头中,火鸟振翅挣扎,却不能解脱。
他身子一转,一挥手,便将一只火鸟掷了出去,与另一只自后而来的火鸟狠狠撞在一起,霎时轰然一响,焰火四散中,两只火鸟都撞成了漫天的黄焰。
再转身,以手中火鸟向另一只砸去,直接将两只火鸟砸散开来。
木凌天的脸色变得更为难看,双腕一转,手法连动,最后一只火鸟便立刻盘旋而去。
常乐抬头向天。
就在此时,一个乐兵无声无息地自他脚边地里钻了出来,突然一跃而起,张开双臂死死地将他抱住。
“死吧!”木凌天大笑一声,挥手下指。
空中火鸟,突然化为一支利箭,向着受困于乐兵的常乐疾射而去。
而木凌天,亦化身为一支巨箭,直射常乐。
观众席间,惊呼之声四起。
“他败了。”尚星华低声说。
卢隆皱眉,站了起来,微微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