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姑娘!”促急的声音突然传来,安馨抬眼看去,周惜若正面色忧急的走过来,视线落在颜真与她身上时,身子猛地一顿,旋即上前,“安姑娘怎么全身湿透了?”
颜真道:“母亲可好了些?”
周惜若睫颤了颤,旋即凝重的摇了摇头低低道:“母亲伤的何止是身……对了安姑娘,母亲她一时气话,你万万不要怨怪她,若是,若是你气不过,我愿意代母亲承担。”
安馨淡淡道:然周惜若确定她心中是怨怪的,她有什么好解释的,解释也是在掩饰,只模棱两可的应了。
颜真垂睫道:“在水里泡了这么久,我带你去换件干爽的衣裳。”
安馨点头。
周惜若被安馨那一个“哦”字弄的心里不上不下,却还是开口柔柔道:“安姑娘便交给我好了,我那里恰好有新作的衣裳……”
“惜若,你去照看母亲好了,我房里有馨儿的衣衫。”
周惜若的瞳眸陡然一颤,声音微抖:“你,你房间里怎会有安姑娘的衣衫。”
颜真笑道:“此事说来话长便不说了吧,惜若,你太瘦了,多吃些。”
周惜若身子轻颤了一下,旋即低下头,眼圈微红,却压抑着声音道:“惜若知道了……”
颜真淡淡道:“明河,通知厨房,将那株千年雪莲熬了送到惜若房中。”
千年雪莲?这种雪莲如何珍贵,只看年份便知道了。不过这个周惜若确实是太瘦弱了,这娇怯怯不胜凉风的姿态,即便她看了,也是要惜怜三分的。
“颜真,今晚,你到我房中陪我可好?”周惜若低着头颤颤的说出一句令人遐想无限的话来,颜真眸光落在她身上。
安馨的视线亦落在她的身上,听了这话,她承认她心底冒了酸味。
“我,我有东西交给你。”似乎察觉到了自己话中的不妥,周惜若垂着头解释。
颜真温和道:“好,惜若,想来母亲这会要醒了,你快些过去吧。”
周惜若立时欣喜的点了点头,望向安馨道:“安姑娘若是有什么难处尽管来找我,我能做到的一定会做到,母亲和颜真也是呢。”
安馨想这周惜若是名正言顺的将自己当做右相府的人了,虽是个娇娇弱弱的女子,却还是有些小心机的,只是她懒得参度罢了。
“哦”依旧是不冷不热的一个字,算是应了,周惜若的好似一拳头打到了棉花般的无处着力,其实她不知道,安馨其实是一块顽石,一块一旦与她硬装,必然会痛到自己的顽石。
安馨刚更了衣,安婉那边又闹了事,安馨匆匆跑过去,周惜若也在,且狼狈的倒在地上,全身都是汤药,安婉正恼火的训斥:“哪里来的下人!喂药不会喂吗?这么烫,你想烫死我不成!?”
安馨凝眉瞥了一眼安婉的嘴果真是有些红肿。
周惜若忍着泪道:“婉姑娘,我不是有意的……我也不知道那药很烫的。”
安婉气急败坏道:“你不知道?你不知道烫还用帕子端着?”
这里的动静自然惊动了府中的人,就连叶倾城也急着赶了过来,安馨蹙眉渐深。
“下人!?我看谁敢说我的儿媳是下人!”叶倾城的怒喝传来,安婉脸色霎时变白,儿媳?怎么回事?
叶倾城脸色阴沉如水,一步跨了进来,满屋子人慌忙行礼。
颜真亦赶到了,只是脸色平静,看不出想法。
周惜若一见叶倾城慌忙爬起身道:“母亲,我没事,您不要责怪安姑娘。”
安馨面色不变的瞥了周惜若一眼,方才还唤作婉姑娘,这会又唤成了安姑娘,换的好快啊。
叶倾城陡然凌厉的看向安馨。
“明月,你说怎么回事?”颜真开口。
叶倾城一把拉过周惜若,只见她整个手背都被烫的起了水泡,红肿一片哪里还能压得住怒火,当下厉喝:“我管她什么安姑娘王姑娘的,来人,给我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拉下去杖责二百大板!”
安婉顿时吓白了脸,战战兢兢道:“姐,姐,你快救我啊!”
颜真眸光一闪,温声道:“母亲不妨问明缘由起因,再做定夺。”
“问什么缘由!惜若已经伤成这个样子了,你们还不将这个丫头拉出去!”叶倾城怒喝。
安婉抓住安馨手腕颤声道:“姐,你快救我啊!二百大板会把我打死的!姐,你不想让爹娘伤心是不是?”
安馨面色依然看不出情绪波动,只是视线淡淡落在叶倾城的手腕上,冲进来的人没有颜真的首肯自然不敢轻举妄动,可老夫人的话亦不可拂逆,一时众人左右为难。
周惜若低低道:“母亲我没事,婉姑娘也是不小心……”
“不小心?不小心能烫成这样!?傻子,都伤成这样了还未别人说话!”叶倾城又是心疼又是愤恨道。
明月悄悄看了安馨一眼,而后视线落在颜真身上恭谨道:“大人,周姑娘知道安婉姑娘受了伤特地熬了药端了过来,可药碗太烫,安婉姑娘又不知晓,便喝了下去,因此被烫坏了嘴唇,急痛之下一把打翻了药碗,周姑娘躲闪不及,才因此受的伤。”
明月的话看似普通,但同时也表明了安婉并非故意伤到了周惜若,而况周惜若明知药烫还给安婉吃,造成这个结果也算咎由自取!
颜真淡淡道:“惜若,你既知药烫,何故不提前知会安婉一声?”
周惜若身子一颤,抬睫道:“我,我不知那药是烫的……”
安婉气极道:“你不知道,怎么还用帕子包着碗?”
周惜若委屈的咬了咬下唇道:“我用帕子是为了给药保温,平日给母亲端药也是如此,况安姑娘既看到我以帕子包着碗,应已然知道那药是烫的,为何还要喝下去?”
安婉任性惯了的,何时被人说的如此憋屈到哑口无言的地步,当下也红了眼圈,气极道:“你,你胡说八道……”
安馨微微眯起眼睛,而后淡淡开口道:“安婉,给周姑娘道歉。”
安婉难以置信瞪大眼睛:“姐!”
安馨冷喝:“道歉!”
安婉对安馨的惧怕已非一日形成,每每一触到她幽冷的眸子,总是一个哆嗦,可这件事明明不怪她,安馨凭什么让她道歉!
“是道歉还是二百大板!?”安馨低喝。
安婉脸色一白慌忙道:“周姑娘,对不起。”
叶倾城冷喝:“一句对不起就完了吗?”
安馨却并未沉默,淡淡道:“周姑娘端来的是什么药?”
风牛马不相及的一句话,立时让众人皆是一怔,周惜若亦怔住了,良久低低道:“我并不通晓医术,并不知是什么药……”
安馨淡淡道:“你不知是什么药便端来给安婉喝?”在她面前耍小心机,实在是自不量力。
周惜若脸色一变慌忙道:“厨房的仆人说是专为安婉姑娘熬制的,我忧心着安婉姑娘的身子,便端了过来……”
安馨面色不变,似她所说的一切都是与自己无关一般,她要做的不过是陈述事实。
“既然药是烫的,且安婉比周姑娘遭烫要早,那药应更烫才是,可是为何安婉的嘴只是烫的微微红肿,而周姑娘却烫的满手的泡呢?莫不是安婉口里的皮肤比周姑娘的手臂皮肤还要耐烫?”
安馨话音一落,众人顿时大惊,是啊,谁不知道人嘴里的皮肤比身上的皮肤要娇嫩的多?为何安婉的嘴只是红肿了些而周惜若却烫了满手臂的水泡?
周惜若脸色苍白,娇怯怯道:“安姑娘莫不是在怀疑我什么?”
安馨淡淡一笑道:“周姑娘错了,我从不怀疑,我只确信。”
周惜若泪滴坠了坠,凄切道:“安姑娘,你我无冤无仇,你何故泼我脏水?”
安馨淡淡道:“你端来的根本不是药,而是汤羹,因放了黑芝麻,色泽深沉,可周姑娘的手臂并非这汤羹所烫。”安馨上前一步,径直走到周惜若面前,抓住她的手臂,不理会叶倾城难看的脸色,将周惜若的衣袖翻开,露出衣袖里料,上面有一片湿痕。
周惜若的瞬间瞪大了眼睛。
安馨淡淡道:“周姑娘确实是被药烫伤,可烫伤姑娘的药却是熬制给叶夫人的汤药,叶祁开了药方,我无意间瞥了一眼,都是些化咳止痰的中草药,呶,这里还残留着一些陈皮渣滓。”安馨随手捏起她袖口的一粒,缓缓一笑,“况且安婉也已经开口道歉了,若是再僵持下去,于谁都不好,是不是?”
周惜若眼睛缓缓睁大,几乎忘记了反应。
安婉平日厌恶透了安馨,然此时此刻,她也被惊到了,自己的姐姐竟然观察的如此敏锐,安馨……真的变了!
叶倾城也诧异的望向周惜若,旋即再看向安馨,旋即蹙了蹙眉。
颜真不可察觉的笑了笑,而后瞥了一眼明月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去将叶祁唤来,没看到惜若受伤了么?”
明月后知后觉,蓦地合拢嘴巴,脆生生道:“奴婢遵命!”说罢转身跑了出去,房内再次沉寂,诡异的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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