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茫之中,天夏望着少女号私人飞船一头撞进蓝罩子,一股剧烈的光火在它周围绽放,犹如彗星般闪耀。只是僵持了片刻,飞船便如同失灵了一般朝下方坠落。
怎么回事?
希里.瓦列安难道会死在这儿?天夏难以置信,她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飞船向下坠落了一段时间后,便发现它开始恢复动力,如同一只中箭的飞鹅般挣扎着想要起飞,可过了一会儿,它的尾翼似乎出现了什么问题,一股浓烟,开始迫降.......
可为什么它越变越大,而且......它的方向好像是自己的头顶......
眼看着飞船在她的视野内越变越大,天夏赶忙抛却一切念头,脚底生烟般向外溜去,刚走出门口没几步,爆炸在身后头顶传来,强烈的震动让她身体失衡般地倒在地上,向前翻滚了几圈,差点从楼梯口子掉了下去。真该死,她惊魂甫定地拽住扶梯,喘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希里.瓦列按坠落在自己的脚底下一层。
她咬咬牙,便往下奔去。下方早已被爆炸弄得破碎不堪,防盗的金属大门也被强劲的气流打在另一头,和另一扇防盗门扭曲地缠撞在一起,可谁也不知道飞船会不会发生二次爆炸。天夏小心跨过倒塌的墙泥块和拌在一起的钢筋,正要往下溜去,这时,一只布满灰尘的血淋淋的手将她紧紧拽住,“天夏同学,跑那么急干嘛?”
希里.瓦列安不愧是圣灵的后裔,这么强烈的爆炸都没让她安然死去,甚至,她虽然看似受了很严重的伤,可连喘口气都不带喘的,难道那些关于瓦列安皇室的传言都是真的?
“松手!”
“为什么?”
若非这里实在危险,我怎会如此着急?天夏拽了拽胳膊想要把手抽出来,却发现她的力气远比她大。明白了这么一个残酷的事实之后,天夏的语气弱了不少,“你想干嘛?”
“只是觉得我还可以抢救一下,夏天同学,能扶我上去吧?”
“我是他妹,还有,这里很危险......”天夏有点着急地拽了拽,依旧纹丝不动,这该死的女人力气究竟有多大,“谁知道这艘船什么时候会二次爆炸。”
希里试图优雅地揩去额头上的血渍,可她的手上同样被尘土和血液沾染,活脱脱像泥沼泽里滚出来的血泥人。
“天夏同学,飞船若会爆炸早就炸了,你是个漂亮的女孩,心地也善良,”她忍不住又去擦了一下额头,不经意间抹下又一道污血痕,“我就借一下你们的家庭急救箱。”
天夏下了很久的决定,在明确了自己无法逃离希里的手腕之后,终于不情愿地点了点头。我果然是个人美心善的女孩,她一边想着,一边把她小心扶上楼。
“对了,为什么不报警?”她刚问出口就后悔了,若真能报警,她的飞船上怎么着也肯定是会有连接航空预警办公室的专线,说不定她早就报警了。
果不其然,她耐心解释到,“航空预警办公室似乎是出问题了,在紧急迫降期间我无法联线上他们,而且.......”希里不安地看着远处楼道间的窗外,那天空中,十几道光柱依旧如擎天巨柱一般撑着那淡紫色的罩子,“因为那个罩子的缘故,我发现信号好像变得紊乱异常,很多电子设备都失灵了。”
的确很多电子设备都失灵了,比如天夏回到楼上反复刷自己的身份牌,可这个门禁系统就是不可解除门限。不得已,她拿出多年来只是藏在随身钱包里的钥匙卡插入卡槽,来回转了几下,防盗铁门的锁子被解开,一条门缝陡然出现在她们面前。天夏一推开门,熟悉的方便面味道依旧挥之不去。
“到底发生了什么?”天夏将这位瓦列安公主搀扶进浴室,一边寻着家庭紧急医疗救助箱,一边假装漫不经心地问道,“那些光柱是怎么回事?”
希里摇了摇头,“当时出现这些异象的时候,我的安全主管便建议我乘坐私人飞船撤离此处,可他也不清楚这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也很困惑,天夏,不过有件事很明显,我们被隔离了。”
隔离?天夏忧心忡忡地望着窗外,联邦首府的各处似乎都燃起了烟火,大街上,数不清的人从街道的四处奔跑着,有的人想要开动悬浮汽车,可还没走几步,失灵的电子自动驾驶系统就陷入紧急瘫痪状态,他们被迫切换到手动模式,但那些自打拿到驾照以后就再也没有手动驾驶过汽车的人又怎么可能从混乱中驾着汽车逃之夭夭,很快地面交通就彻底瘫痪,绝大多数人都只能靠步行离开此处。
混乱不知何时占据着这片街道,尖叫与哭泣在上下的楼道间传递,让人不由得陷入一种无意识的恐惧,这儿到底发生了什么?
“是洛萨联邦入侵吗?”能造成如此大异像的,天夏实在想不出,也许唯有在这一带星域与帝国争锋相对的洛萨共和联邦大规模入侵才有可能波及到地球。可希里肯定地摇摇头,“他们的黄金舰队和三只白银舰队远在星域的另一边,驻扎在附近的仅有的青铜舰队仍在我们的监视之下,更何况,”她脸色阴郁,“这种状况,根本不可能是他们造成的。”
她已经处理好了身上大半的擦伤,所幸的是她在那么严重的撞击也没有受到更深层的骨伤,至少天夏看不出来。
“你可以走了吧?”见希里娴熟地处理完所有肉眼可见的伤口后,她下了逐客令。
“为什么这么急着赶我走?”希里轻声问道,“天夏同学这么不待见我?”
“我也会离开这里,”天夏没去看她,“通知或许无法借由通讯广播传输出去,可大喇叭已经吹响,连老钟都被敲响,这意味着避难所已经被打开,难道公主不打算去避难?”
“我可不是公主,叫我希里就行了,”希里皱了皱眉头,又叹了口气,“算了,我们一起走吧,这你不会拒绝我罢?”
天夏不情愿地点点头,她明白,混乱之下,多一人照应总是好的。
她们走出门便发现电梯已然停止运转,她们只能走下楼去,还好她是住在第十四层,而非四十层,否则她们只怕光是走出去都要花费半个钟头的时间。很快,两人走出大楼,外面远比想象的要混乱,被堵塞的汽车不断发出刺耳的鸣叫,两个撞在一起的男人彼此殴打着,千百辆乱作一团的汽车如同蚂蚁般东腾西挪,想要挤出这一片灰白的车海,附近的邻人推搡自己的孩子和长辈向着向远处的地下避难所前行。避难所在皇帝街附近,她们总算还记得路,可是,当她们抬起头,皇帝街的方向上,一道橙红的光柱正屹立在前方的大地上,正是那组成淡紫色罩子的无数光束中的一种。她们极尽目力,却怎么也无法揣测到那光柱究竟有多高,只知它的尽头与那笼盖天空的能量罩子融为一体。
她们真的该过去嚒?天夏捏了捏手心,避难所就在前方,她们别无选择。他们徒步前行,更多的人走在他们身旁,孩子哭泣着偎依在母亲的怀里,父亲扶着年老的长者缓慢步进,还有在钢铁洪流中寸步难行的司机咒骂着该死的交通和该死的意外。哀嚎,啜泣,怒吼,尖叫,各种情绪夹杂在一起,让她们对避难所的执着变得出人意料地坚定。
她们跨过女王街与毗邻的皇后街,路过帝国大厦,又在灰黑色的人海中向银河之母雕像的脚底进发,终于,她们快到了皇帝街。可皇帝街的人似乎在朝着她们这边涌来,犹如黑色浪潮,席卷向她们。不,准确的说,是席卷向她们的身后,他们在逃离避难所。
不止是他们,更多的人看到他们逃离避难所,也跟着向外离去,哪怕他们也不知道里面到底有什么。
“避难所出了什么事情?”
“怎么可能,”希里难以置信地拉着天夏躲在一个早餐车旁避开那黑哗哗的人海,“避难所足以防护常规的热核武器,”而眼下,她们可连非常规武器的一丁点踪影都找不到,除非,那边除了其他岔子?
两人面面相觑,最终,她们还是选择了离去。因为逃离的人越来越多了,而远处,那道光柱,颜色似乎变得更加深沉,更加明晰,天夏初一看,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在作怪,可是.........
难道眼前的溃逃和那愈发深厚的光柱有关?
“我们该继续朝那避难所前进?”她怀疑地问道。
希里只稍稍思考了一会儿,便做了决定,“我们离开首府。”她肯定地转过身,“恐怕避难所出了什么事情。”
她们顺着人流往外走去,同样,也有些不知所以的人在朝着避难所涌去,两股人流碰撞在一起,形成巨大的人海乱流,处于乱流中的人既无法前往避难所,也无法顺畅地回去。为了躲开这乱哄哄的场面,天夏她们不得不绕来绕去,行进得异常艰难。
不知何时,首府中心开始卷起火焰,光柱之下,乌黑的浓烟将天空染成一片骇人的灰色,警鸣大作,消防车,警车乃至救护车均想要前往那中心救援,可路上的车此刻早已忘了要给它们让行,天夏经过之时,还能看到几名市民正推搡着警察让他们掉头。
她们走了很久很久,久到天色渐昏,夕阳满满落于远处的地平线,正一点点被群山的轮廓彻底掩埋,地球联邦的首府,早已被赤红的火焰吞噬了大半城区,火焰在废墟上饕餮着每一栋高楼,浓烟在夜色中如同狂乱的群魔在舞动着,那首府中心,屹立不倒的中帝国大厦,这座高达两千米的塔形大厦之后,那橙红的光柱如一把以帝国大厦为剑柄的摩天光剑,如火焰般血红的丝丝光线缠绕在它周围。
在昏沉迷寐的晚昏中,它似乎随时都要倾倒,向微如蝼蚁的的她们以排山倒海之势斩来。
只是看了几眼,天夏就不敢在多看,这柱光总让她心神不宁,而首府的变化,更让她心沉如海。这里究竟遭遇了什么,是只有首府遇到了这种事,还是全球各处都是如此呢?第二舰队的第十三分队就驻守在自由联邦港口,按时间来说,它们早该到了,可为何到现在还不来援助?她突然有些害怕知道真相。
她们此刻藏身的地方是一处临近郊区的超市,超市门口的招牌乃是明绿色的霓虹灯,可超市里早已人去楼空。为了从女王街走到此处,她们可以说是耗尽了精力,脚下也未曾停歇过。即便如此,依旧有同行的人走在她们前面。她曾抓住一个路过的行人问他们为什么跑,可那人竟然也说不上来,只是说,“大家都在跑。”
得到答案的她油然产生了某种荒谬的自嘲,她们竟然会因为不知名的理由就从联邦首府中心的女王街跑到这不知名的地方,她本还打算寻找失踪未归的哥哥呢。
天夏发现那瓦列安的公主正在无人的自助超市货架上取下几块面包,便忍不住走上前,“你一定知道什么,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希里忙着把面包塞进嘴里,又拧开山泉水大口灌下,脑袋倒是如拨浪鼓摇个不停。
“你以为骗我很有意思?”天夏咬着牙质问,“你绝不会因为莫名其妙的理由就打算离开地球,当时可没如今这般混乱。”
希里咽下口中的残余,她冷静地以那双金色双眼打量着天夏,“你知道了又如何?”
“我只想知道真相,”她将手搭在希里的肩膀上,不自觉地用了点力,“夏天失踪了,我在寻他。”
希里扑哧一声笑了,这轻盈的笑声让天夏更加烦躁,为何我哥失踪让她会这么开心?难道她也恨他?
”我可不知道你哥哥为何会失踪,但你要说如今这诡异的状况和他有关,天夏,我觉得你该吃点东西了。“
她以为我是饿的头昏眼花?天夏心头气结,一时间有点后悔救了她。她仍然不死心,”告诉我,你是否知道什么?“
银发公主抿了抿嘴唇,“我的确是因为今早的事情而离开。”
天夏怔怔地看着她,“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