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都苑,在邺城皇宫的东侧,与芳尘台相近。
刘子业一边走,一边欣赏着这齐国皇宫里的风景,近处看那芳尘台更是高耸直插云霄。这还是当年被个天雷拦腰劈断的,若是还无损伤,今日里定是难以想象地壮观。
“王爷觉得我齐国的景致如何?”高孝瑜陪同在侧,问道。
“别有一番风韵,高屋建瓴,大气磅礴。”刘子业侧头一笑,毫不吝于夸奖。
“北地豪迈,江南娟丽,天南地北都是别具风格,王爷在这里如有任何衣食住行上的不适和需求,都可和孝瑜言明。王爷尊贵,孝瑜又未曾亲自去过南地,若有疏忽大意的地方请不吝赐教。”高孝瑜言道。
“岂敢岂敢,牢河南王爷费心了!齐国待刘某人为上宾,真是让子业不甚惶恐啊!”刘子业倒是沉得住气,眼见着高家皇族一个个尊他为上宾,全然没有失了常性。仿佛江南的探子回禀的那些欺男霸女,荒淫无道的事儿和这永光王爷根本沾不了边,高孝瑜沉思了片刻,便拱手作别道:“王爷,前面便是仙都苑了,本王还有接风宴席之事需要安排妥当,琐事缠身,便先告辞了,王爷行程全有慕容大人在侧,请见谅了,孝瑜便先行一步。”
“河南王爷请便!”刘子业拱手作揖,送走了高孝瑜。
雪还在无声无息地下着,悄悄便积累了一地。宫中的鹅卵路非常滑,于是刘子业和慕容冲一前一后走着,从那高孝瑜离开之后谁都没说一句话。
“慕容大人来北齐多久了?在下只在江南听过大人的盛名,无缘得见没想到此次来邺城倒是能有幸见慕容大人的真颜。”慕容冲回头一笑,眉眼轻浮间便把视线从那芳尘台挪移到了身边的北朝第一美人身上,稍稍放慢了步子有意和慕容冲套着近乎。
。。。。。。为了能留在邺城。。。。。。为了心爱的长恭。
慕容冲盯着脚尖的积雪垂头深吸一口气,再抬头便是换了一副表情,莞尔一笑便将这园子里的万里冰封融得争相回春。
“永光王爷过奖了,慕容冲如今是大齐外臣,承蒙当今陛下不嫌在下才疏学浅委以重任,此乃为臣的荣幸。王爷这两日可有什么特别想在邺城观赏游玩的地方,告诉在下,慕容冲会尽心安排,让王爷不虚此行。”
雪花滑过那美人的鼻梁,落于那人的红唇之上。目如点漆,肤赛雪,慕容冲已经二十多岁了,应该没了弱质少年的难辨雌雄的中性美态,可是那身材高大的男人却是因为那眉眼之间的极致风情和精致容貌还是将性别混淆地异常自然,慕容冲一笑,根本没有故作媚态,然后看在旁人眼中已经是让天地失色的绝色。。。。。。绝色!
刘子业满眼气色,看得出神,愣愣站在雪中全没了反应。手中所撑的纸伞形同虚设。
嘻嘻!跟在他们身后的一个小太监猥琐地捂嘴偷笑,看到刘子业全然陶醉在慕容冲的美色之中,终于顶风迎雪地完成了差事可以回去和皇帝禀报了!一溜烟小跑,这小太监便不见了。从小径的分岔路里出来另外一个小厮,他朝着刘子业的方向观望了一下,又瞧瞧那雀跃不已的小太监,若有所思。
这便是北朝第一美人了,真是人间极品。。。。。。刘子业不管这肩头被飘雪打湿,脑海中怔怔间竟然将那北朝第一美人的脸与那人的脸重叠。
那高长恭的眉眼要更为清淡些,不如这慕容冲的妖娆万千,鼻子却是长恭的好看,挺拔威严。对了,高长恭一本正经总抿着唇,无牵无挂无情无念的模样,和这慕容冲这种勾魂摄魄的美人倒是两个极端,一个魅惑如妖,一个翩然如仙。想着想着,刘子业竟觉得眼前这张脸孔太过冶艳了些。
慕容冲发觉自己笑得过了头,于是场面静止在被眼前的刘子业死死打量的视线之间。
啧。。。。。。慕容冲不免光火,于是兀自抬脚便走。
“慕,慕容大人留步,方才子业真是唐突了!”刘子业醒悟过来,追了上去满口道歉。慕容冲也不搭理,两人间这厢情状倒是更让人浮想联翩,于是跟在他们二人后面的那个小厮也是朝着仙都苑走着,入殿门口被人拦了下来,便掏出腰牌点头哈腰笑着对大内侍卫说道:“小人阿福,是永光王爷的贴身随侍,望二位大爷行个方便,小的有事情禀报王爷。”
守门的侍卫看了那小厮一眼,便允他进去了。阿福进到仙都苑中,刘子业还在和慕容冲赔不是:“在下失礼了,初识北朝第一美人的风范,便失了分寸,请慕容大人万不可见怪才好。”
慕容冲一挑眉,佯装不经意地笑笑说:“王爷误会了,方才路上风大雪急,见王爷不肯先行,在下只能先走一步将王爷带到下榻之处好让王爷你好生休息,何来失礼呢?客气客气!”慕容冲倒也不失沉稳之色,对答如流,避重就轻便将方才的尴尬搪塞了过去,既然美人都如此大度,刘子业便会心一笑,侧头还配合地掸了掸肩头的落雪。
此时,刘子业才看到等候在门外的小厮阿福。
“你怎么来了?”刘子业问道。
那阿福见刘子业问他,笑呵呵地跑进来拜了拜,便起身说道:“王爷万福,那贡品入库之事小的都安排妥当了,特来禀报一声,想让王爷放心。”那贼溜溜的眼珠子带着笑,点头哈腰。
“王爷,既然您的寝殿到了,那在下便先退下了,望王爷好生休息。中膳自有宫人给王爷送来。”慕容冲拱手说道。
“好,多谢慕容大人了!有劳有劳!”刘子业也不强留,便目送慕容冲离开。走得远了,刘子业才松了浑身的筋骨,没了之前正襟危坐的模样,翘着腿仰躺在那红木榻子之上。
“嘿嘿,王爷,这北齐皇帝深知你的喜好啊,这慕容冲真是天姿国色,王爷可是想。。。。。。”阿福凑近了谄媚说道。
刘子业直起身子,狠狠拍得那阿福的脑瓜子一下,打得那小厮捂着头眼泪都要出来还得不住讨好笑着。
“齐国皇帝老谋深算啊,连慕容冲都请了来做什么接风大臣,我这入宫来便没有可以松下心的时候,他把这慕容冲塞上来,我若是便接下了可不就是正中下怀!你以为这便是在建康?老子我看上哪个是哪个?!猪脑子便少出馊主意!”刘子业骂道。
“是是是,王爷教训得是。小的真是笨死了!”阿福讨好地打了自己一下,然后想到了什么,又凑近了禀报道,“王爷,小的方才在城中找人打探过了。这高长恭大人。。。。。。”
“如何?他现在人在何处?!”刘子业竟然是从榻子上蹦起来的,抓着阿福问道。
。。。。。。“王爷,这兰陵王赫赫大名,一点不难找,随便在街上找个人就问到了。原先他和河间王河南王是在文襄帝的身前旧居高府里住的,后来皇上为犒劳他功勋卓著便赏赐了兰陵王府,这妇孺皆知啊!”阿福显然对自家主子的喜怒无常很是无措,讷讷说道。
“是嘛!我以为他不在邺城呢。。。。。。这下好了!”刘子业一脸欣喜的模样,搓着手掌,来回走着。阿福也不知道这有什么好,不过看刘子业的神态举动都不太寻常,便闷闷得问道:“王爷?王爷!”边叫着还用手掌在刘子业眼前挥了挥,甚是怀疑自家主人丢了魂魄的模样。
“挥什么挥!挥什么挥!你当我瞎了啊!”刘子业又是一暴栗要打过去,阿福赶紧闪开了,抱头委屈说道:“王爷您是眼睛不好啊,北朝第一美人在您跟前呢,还惺惺念念找什么高长恭!那兰陵王在战场之上可是如同鬼神般凶恶,不知道杀了多少那周国的士兵,你不知道他在我们建康之中也是被传得如那罗刹一般?建康百姓惧战,说起与齐国打仗便是说这鬼面罗刹兰陵王要杀到建康来了!”
“呵呵,高长恭啊。。。。。。”刘子业翘着二郎腿又仰卧在榻子之上,像是在回想什么,“与他为敌的确是需要一些胆量,不过他也不是不分青红皂白滥杀无辜之人,百姓们那是以讹传讹,他啊,论容貌比那慕容冲不遑多让!”
“啧啧,王爷啊,你这是中了什么邪?!天底下还有比那慕容冲更漂亮的人?我阿福倒是真想象不出来。那高长恭真要如此漂亮,在战场之上还需修罗面具遮脸?”
“对,就是太过美貌,才需要那面具遮脸!高长恭这人有意思得很,你不会懂得!”刘子业这话说得甚是暧昧,似乎他便懂一般。阿福浑身泛着鸡皮斜觑了那刘子业一眼,啧啧舌表示他完全无法理解。然后突然灵光闪现,猛地大叫了一声,吓得刘子业一咕噜都起来了。
“鬼叫什么?!”刘子业喝道。
“王爷,王爷,我这记性啊,我怎么给忘了如此大事!方才见有慕容冲在我不敢讲,结果一来二去忘在脑后了!”
“何事啊?”刘子业不耐烦问道。
“楚玉,楚玉公主居然乔装打扮成男丁跟着我们的队伍也进了邺城了!我方才在齐国的国库外看到她,吓得我命都快没了!可公主姑奶奶她竟然把我骂了一顿,说我要泄露出去就有我好受的!”阿福哭丧着脸,说道。
“什么!!!!!”刘子业这下也是如遭雷劈,坐不住了,“你们一群酒囊饭袋,公主私自混入其中,你们居然没人发现?!”
“王爷啊,这怎么混进来的已经不重要了!公主她说好不容易来次北地她雀跃万分啊,小的真怕她做出什么。。。。。。”刘楚玉的名声在建康不比这永光王爷好了多少,阿福一想到万一公主在邺城也肆无忌惮可如何是好。
“你个蠢货!你发现公主了怎么不跟牢她还来我这里磨叽!我宰了你!”刘子业心急,凶神恶煞起来。
“呜呜,公主说我若跟着她她也是宰了我,小的没办法啊才来宫中找王爷想办法!”阿福很是委屈。
“她个妇道人家来邺城到底做什么?!她以为本王这次是来游山玩水的?!”刘子业气急。
“公主说她是来玩的。。。。。。王爷你办你的差事,她玩她的好山好水,两不耽误。。。。。。”阿福老实转述了一遍公主殿下的话语,然后发现刘子业脸色更为震怒。
“玩个屁!”刘子业大吼,差点把阿福从仙都苑扔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