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错觉,她仿佛看到他好看的唇线微微的弯起,挂上疏淡的笑容。清冷的月光下,眉眼如画,一身鲜艳的大红喜服被迷蒙的月光笼罩,魅惑而缈缈。
厉冰茹不自觉的吞了一口口水,试探着开口:“那个……玉佩对你……很重要?”
“嗯。”冷面男子轻点头,凝望的眼神不知落在何处。
“对……对不起……”厉冰茹惭愧的低下头,冷面男子救了她,而她还忘恩负义的偷了他的玉佩。“还有……谢谢……”
“我是不是听错了?”冷面男子突然转过头,略显嘲讽的勾了勾唇角,却不知道在嘲讽什么,她,亦或是他自己?
“我从来没有跟人说过那三个字。但是我拿了你最重要的玉佩,是我不对,我一定会还给你的。”厉冰茹郑重保证。
“是偷。”
“就是拿。我到时候还给你就是拿了。”厉冰茹不服气的争辩。
冷面男子不再说话,继续盯着迷朦的夜空。
“你在看什么?”厉冰茹把头挤到窗口上,视野里是灰蒙蒙的一片,除了近处的烛火和大红喜绸,什么都没有。
“窗外什么都没有啊!”
冷面男子退回桌子旁,给自己倒了杯茶水,把窗户的位置让给那个时时让他防不胜防的女人。
厉冰茹跟着走回来,坐到冷面男子对面的凳子上,双手托腮,仰望高高在上的他。
“哎,你叫什么名字?”
“咳——”一口水未下肚,就那样生生的哽在脖喉间,又尽数倒流回地面上。
“你不至于这么激动吧?不就问个名字吗?”
厉冰茹赶紧跑过去,看似关心实则泄愤的狠狠捶打冷面男子的后背,她承认她有点报复的小心里,“虽然被我这样一位绝世美女问到姓名让你感到无上光荣,但是公子,您一看就是个有身份有地位的人,您也得有点儿定力才好啊!”
冷面男子一把拉开她,再被她那样捶打下去,他不被噎死也会被她锤死,再不就是被她的话给活活呛死。
他发誓,这是他有生以来,最狼狈的一次,不管是人前还是人后。
咳嗽半晌,他刚准备喝口水润润干涩的喉咙,抬眼看到一旁站着的厉冰茹,索性放下的茶盏。
“别人怎么叫,你就怎么叫吧。”语气凉凉。
“哦。我听到刚才那些人都叫你二少堡主,我以后也这样叫你吧,二少堡主?”厉冰茹眸光狡黠闪亮,“二少堡主”更是加重拉长了尾音。
……
“原来你是姓二呀?”厉冰茹一脸揶揄,笑的狡诈又开心。
冷面男子眉头一抖,直觉她说的不是什么好词,生生捌开脸去。
没有回答,厉冰茹兜着笑脸追上去,“还是复姓二少呀?”“二”字又是加重了音。她自己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冷面男子被笑的莫名其妙,但终是意识到“二”是个不好的字眼,微微蹙了眉,“换一个。”
“换一个?”厉冰茹歪头想了想,又眨着清灵闪光的眸子好心的建议,“要不,就叫我给你起的外号吧?”
冷面男子总算有了反应,抬眼看了看厉冰茹,似乎很好奇她会给他起个什么样的外号。
“就叫你——冷面男!”厉冰茹兴奋的拍起小手,似乎是对自己完美的构想的奖励。
额头一根黑线走起。
“从我第一次见你开始,你就这样冷着一张脸淡漠无情好像不食人间烟火,又因为你是男的,所以叫你‘冷——面——男——’了?”
额头两根黑线走起。
“不过,我叫你的时候,知道你是男的,所以,男字去掉,就叫‘冷面’好了。”
额头三根黑线走起。
“哎呀,我们家乡有一种凉拌面也叫‘冷面’,到时候可怎么区分呢?”
头顶一群黑鸦飞过。
“偏偏我又爱吃‘冷面’,不管是炒着吃、蒸着吃、煮着吃……”
“南宫逸风!”冷面男子终于受不了了,扔下惜字如金的四个字。
“早说嘛,浪费这么多口舌了。”厉冰茹悄悄比划出一个胜利的手势。“南宫逸风?好名字!”
厉冰茹边说边认同的点点头,狡黠的眼睛转了转,喜眉笑眼的娇颜忽然趴到冷面男人的对面,脸脸相对不过寸许,距离近的几乎能看到对方脸上微颤的绒毛。
南宫逸风心忽的一空,久久不能平静……
“你说,我以后叫你什么好呢?南宫公子?太生疏了,逸风?太没创意了,小逸?小风?又太俗气了……”
…………
“小风风?哎——叫你小风风,好不好? 小风风?……哈哈哈……这个名字好……哈哈……”厉冰茹一边笑一边捂着肚子,显然是笑过了头。
南宫逸风忍不住嘴角抽蓄,有种想要杀人的冲动。
“小风风?……小风子……疯疯……哈哈……呼呼……”
“你经常这样叫别人吗?”就知道从这女人嘴里说不出什么好话来。
“也……也没有经常啦!”厉冰茹好不容易忍住笑,非常同情的拍着南宫逸风的胳膊袖,海拨不够,也只能拍他的胳膊袖。“我也就只这样叫我老爸而已。”
“老爸?……那是什么东西?”
“东西?”厉冰如“噗”的一笑,接收到当事人威凛的眼神立时收敛了笑容。“老爸就是……”厉冰茹想了半天,才蹦出句:“老爸就爸爸呀!”
“爸爸又是什么?”南宫逸风难得有这么好的说话兴致。
“爸爸就是老爹!”厉冰茹翻个白眼,一副“你真白痴”的表情,“你是不是还要问:老爹又是什么啊?”
南宫逸风眉毛高高一挑,认真的点了点头,他隐约猜到,老爹就是爹的意思。可为什么要加个老呢?
“老爹就是爹爹,爹爹就是父亲,父亲呢,就是你们常叫的爹,你们常叫的爹,就是父亲呢,可以称爹爹,可以称老爹,我们那里都叫爸爸,或者老爸……”厉冰茹一口气说完,长长的呼了一口气,歪着脖子问:“请问这位大哥,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南宫逸风的嘴角露出一丝难得的好看笑容,他好笑的摇头,似乎想到了什么,又连忙点了点头。
“你是摇头呢,还是点头呢?”厉冰茹盯着他看了好半晌,手一挥,“说吧,还有什么疑问,本姑娘今天心情好,奉陪到底,一一为你答惑。”
然而,她似乎忘了,她说的这个要奉陪到底的男子刚刚还害她受了伤,流了血。
“爹就是爹,为什么叫老爹?为什么还要叫爸爸或者老爸呢?”
“那爸爸就是爸爸,你们为什么要叫爹呢?”
厉冰茹装乖卖萌的娇颜十分的清灵逸动,仿佛晨间花丛中飞舞的蝶,不知不觉间总能牵动南宫逸风的心。
“呃……”
南宫逸风这一次被问住了,他不知道原来“爹”还有一种“爸爸”的叫法。
“你刚才说,你直接叫你……父亲……的名字?”愣了片刻,南宫逸风不自然的别过脸,感觉自己竟然不能完整的说话。
“那是因为爱他呀!”厉冰茹回答的理所当然,理所当然里也有无法言说的忧伤。
“因为……爱?”
南宫逸风不明白,每个做人儿女的,都是爱自己的父母双亲的,这种爱是深沉的,是需要以身敬之,以心顺之,以行拥之的,为什么她能够这么轻易的说出“爱”这个字?
“是啊,男人做了父亲之后,都是越活越年轻,他们都非常希望自己能够融入到儿女的生活之中,特别是对女儿,不然怎么会有‘女儿是父亲上辈子欠的债’的说法?”
南宫逸风在这一刻心动了一下,他想:原来有女儿的感觉这么好,如果自己也有个女儿,那该有多好!
这个念头冒出来的时候,他情不自禁的抬头望了望厉冰茹,忽然发现这个女孩是那么的美丽、可爱,那么的楚楚动人。
“喂,你这样盯着我看什么?”厉冰茹一哆嗦,不由的后退两步。
习惯了冷面男人的冷面,突然换了一种柔情似水,情深款款的表情还真让厉冰茹心里发毛,她摸摸自己的脸,故作镇定的问:“是不是我脸上有东西?”
南宫逸风这才发觉自己失态了,他摇了摇头,抛开心里那些繁杂的混乱思绪。
这时,他耳朵一动,似乎听到了什么。于是,他朝她走去。
“是啊,你看糕点屑还在上面呢,别动,我来帮你擦掉!”
“啊?”
厉冰茹顿时闹了个大红脸,偷吃就算了,偷吃还留着证据让人抓到把柄,真真是丢死人了。
耳边听得一声轻不可离的低笑。
厉冰茹一抬头不小心就撞进那双深邃的瞳仁里去,心陡然一惊,竟漏跳了一拍,任由他修长的手指抚上自己柔软的唇畔,然后眼睁睁的看着他的脸猝然落下。
他的唇落在她的嘴角边,凉凉的,麻麻的。
厉冰茹脑海里轰隆一声,三魂七魄皆出窍,彻底不能动弹了。她睁圆了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清冷脸庞,脑海里一片空白,似乎连心跳都是静止的。
南宫逸风同样睁大了眼睛,他看到的是一双灵动的大眼睛和一双颤动的睫毛。这一刻,所有的纷想杂念统统逃出脑外,连呼吸都是静止的,他抓着女人的双手沁满了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