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少女一言既出,那几个人登时再也忍不住,翻身下马,跨步迈了进来,为一人怒道:“小贱人,看老子今日怎么收拾你!”
那少女似乎正等着他一干人进门,见此冷笑道:“姓吴的,你不知好歹,可莫怪我没事前提醒。”
那为的汉子扫视一看,见屋中除了几个番僧似乎会武之外,并无异状,当即怒骂道:“老子今日便将你抓回去,叫兄弟几个尝尝你这蝴蝶双剑的小娘子,皮肉到底是什么滋味。”
这人身材魁伟,身法却甚为灵动,一抬脚,也不见他如何作势,便迈过一丈多远,到了那韩姓少女面前,大手一抓,便朝着她颈项之处袭来。
那韩姓女子见他居然敢进得店中,微微一怔,随即足尖点地,只听得“吱”一声响,那板凳带着她的身形,陡然退后三尺,只见她向后一坐,那板凳一头翘起,陡然急转,便向那大汉膝盖处砸来。
那大汉未曾料得她竟能如此快的将板凳转过来,微一疏神,只听“嗵”一声,那板凳的一头登时砸中了侧腿,虽然不至于受伤,却也令他勃然大怒,当即叽里咕噜的骂了几句,一拳便砸向了那少女,只见他拳法施展开来,狠砸狠砍,招招狠毒,使得却仿佛如同外家刚猛一路的武功。
而那少女身法轻灵,当即围着桌子板凳盘旋来去,只见她衣带飘飞,游刃有余,显然轻功造诣,远胜那大汉。
齐御风看两人拆了数招,已知这少女武功家数均属上乘,远在那大汉之上,只是那大汉力大招沉,一身武功也颇有法度,看起来倒也威猛,但是拳法呆滞。那少女以巧降力,时候稍长,那大汉必败无疑。
只是这少女只是孤身一人,那大汉却是带着四个帮手,倘若五人齐上,那少女却也未必是这人对手。
他与施宗、施秀两人伴着酒楼之上一堆食客都站起身来,躲在角落里。片刻之际,这酒楼场地之中便只剩下四个冷冷坐着的番僧,以及酣战正浓的两人。
又过数招,那大汉的一名伴当见他久战不胜。心中焦虑,当即一声呼叱。右手一扬,手中三枚飞镖打了出去,那少女听得风中呼啸,不禁惊呼一声,一脚踩起一张板凳,将三枚飞镖接住。
一边施宗、施秀闻到那飞镖之上淡淡腥气。不由得对视一眼,心中都暗自一沉。
但就在此时,那大汉趁她不备,突然双臂一抱,作势上搂,那女子无处可逃,当即急往后仰,平躺在桌子之上,双掌一抓桌沿。凌空一翻,使出“鸳鸯十八踢”的功夫。双足层层叠叠在空中连踢了十几腿,在落在桌子另外一头。
这一下以劣势施展巧招,化绝不可能为可能,当真如穿花蝴蝶一般,令人眼前一亮,施宗、施秀不由得心中暗自惊异,与齐御风对视了一眼,心中都道,这女子武功虽然不够高手之列,但这份功夫却决计是一种高明的武学。
那一伙儿匪徒意欲战决,当即那人三枚飞镖无功,便手中一抖,又是三枚飞镖飞射而来。那女子此时背后就是人群,欲躲不能,当即堪堪将桌子翻起,向前一推,将三枚飞镖挡了出去。
齐御风此时就站在这女子身后,看她不顾自己,而是奋力救人,心道,这女子虽然脏话连篇,无甚教养,倒是一番好心。
此时那五名匪盗齐齐而上,各施展身手,便要上来擒拿与她,却只见她百忙之中,腾空而起,身形蹁跹,落在了一处无人之地,显然她是怕身后有平民被误杀,不惜错过先手,也要再择一处交战之地。
那五人一声暴喝,一起而上,只听得那少女陡然拔出腰间两柄小剑,剑光流曳,萦绕盘旋,团团护住了自身,但见她出手极其迅捷,变幻无踪,那五人一时也无可奈何,当即也各自擎出兵刃,上前砍来。
少女本来力小,而手中兵刃又过于短小,那五人招沉力猛,劈砍而至,不几下便见她踉跄后退数步,显然在那五人大力之下,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就在那大汉一道砍去之时,突然只见那少女一旋身,跳起数尺,身上环佩叮当之处,绽放出几道流星,直扑那五人而去。
这数道暗器,既不见她动手,也不见她如何作势,只是身形旋转,便激而飞,齐御风一看之下,不由得暗暗纳闷,心道这暗器令人防不胜防,究竟从何处飞出的?
那五人咋见了这暗器,也都是一惊,忙拼死舞动兵刃抵挡,那暗器虽然准头甚佳,却无甚力道,当即有两人“哎呦”一声,跌倒在地,另外三人随意挥洒兵刃,却将那暗器弹飞在外。
齐御风等一干食客不觉之中,已经临到几人身边不远之处观看,但见一枚飞箭,被那大汉刀背一弹,直奔人群中射来。
那女子惊呼一声,当即也不顾自己面前敌人,抬向人群看来,满脸都是焦急之色,心想这一次可要错伤了他人,但那飞箭之何等快捷,却是她所不能拦住的了。
哪知齐御风看她脸色,心中一动,陡然向前纵出三步,站在人群之外,似乎毫不在意的抓抓皮帽子一扬,微微低头,接着便“哎呦”一声,已经将这一枚短箭接住,只是那飞箭锋利,却将他帽子割破了一半。
他貌似十分惊讶,“啊呀”一声,那周围食客也都吓了一跳,接着看见他帽子中插着一根短箭,便连声称赞他福大命大,说他这帽子替他挡了一灾,丝毫没有察觉齐御风行动之快,运劲之准。
齐御风傻乎乎一笑,抚摸心口,似乎也是吓得不轻,偷眼望去,只见那四名番僧只是看着战局,似乎对他们这等平民的生死毫不在意,当即心中一松。
这时候只见那少女以一敌五,过了数着,却又落入了下风,她尽管巧计频出。不断翻腾,却架不住那五人有所防备,将门户守得绵绵密密,只见她短剑疾舞,但每次磕在对方刀刃之上,却都是禁不住手臂一颤,接连向后退去。
就连包括齐御风在内的所有人认为她必将落败之时。突然听得有人冷哼一声道:“凉州五鬼,还没有闹腾够么?”
只见灰影一闪,一人闪进了屋中,右手依旧擎着一盘热菜。左手一抓一个,便接连将那五人丢出了门外。
他转过头来。看着那少女,又是冷哼了一声,显然是十分生气,那少女急忙乖乖敛身,双手托起一锭银子,大叫道:“姐夫。姐夫,这是我赔给你的桌椅板凳钱。”
那人怒容顿敛,先是收起那锭银子,接着一皱眉头,不满道:“别乱叫,谁是你姐夫?”
那少女笑容满面道:“我姐姐嫁给了你,你自然就是我姐夫啦,你小姨子挨打了这么半天,你怎么才出头露面。太不够意思了。”
那人怒哼道:“少在那里攀附,她可没你这样的妹妹。”说罢也不理她。径直端着菜盘走到齐御风桌边,将一盘黄河鲤鱼放下,笑道:“诸位且寻了座位坐下吃饭,但凡在我‘和泽客栈’之内,保证无人伤了得诸位。今日诸位饭菜的损失……”
他低头看看手中那锭大银子,足够他几日的开销,便抬继续温和笑道:“都由本店一力承担。”
那些食客听了这话,又见识到店主武功高强,当即战战兢兢,一个个回坐在椅子上,好在那几人翻翻滚滚,也未曾打得太远,只有三处饭桌被砸,当即小二过来,重新点单做菜。
那五人从地上爬起来,但见这店主武功如此之高,也不敢进屋,当即都铁青了脸色,为一人站在门口,阴阳怪气的说道:“怪不得你韩蝶舞如此嚣张,原来背后有‘和泽’这种硬点子做帮手。”
韩蝶舞尚未开口,那店主微微转头道:“几位在凉州地界混得也不是一天半天,难道没有听说过我这里的规矩么?”
一名汉子陡然脸色一惊道:“和泽客栈,勿动干戈。”
店主点点头道:“不错,诸位若是进门吃饭住店,无论黑道白道,小店都扫榻以待,热忱迎客,但若是动手打架,可须别怪我不客气,吴天彪,你且问问你父亲吴一氓,他敢不敢来我店里撒野?”
齐御风听的“吴一氓”这三个字,陡然想起段思邪对他说过,此地武林大豪之中,有一人名为吴一氓,善使“断魂蜈蚣镖”,在江湖上名头颇为响亮,就连六大派的掌门,也得平礼相待,想不到居然在此处看见了他的儿子。
他回头以询问的目光看着施秀、施宗两人,那两人微微颔,以示就是此人。
那汉子听到这店主一语道破了自己的来历,并点名自己父亲名头,心中不由得惊惧万分,心说老爹说过这家店面,看似平常,但却藏龙卧虎,万万惹不起,看来确实是真有些本事。
可是他兄弟惨死,看上的货物被截,这一口气却又怎能咽得下去,尽管对方武功高他数倍,却也只能硬着头皮说道:“可是这韩蝶舞打死了我们兄弟,又抢了……”
那中年店主淡然道:“我不管你们有什么纷争,只是在我店中,就须守我店中的规矩,出了店外,我一概不管。”
那汉子眼前一亮,道:“当真,那我要吃饭成不成!”
店主道:“悉听尊便。”
那汉子听到这话,当即迈大步领着四名兄弟进屋,坐在临近门边的一张桌子后,看了一眼墙上挂着的菜谱道:“来十八碗莜面,并着五碗三仙汤。”
店主点点头,平和的笑道:“莜面加卤子一大碗三文钱,十八大碗是五十四文,三仙汤每大碗一文钱,总共为五十九文钱。”
那汉子迟疑的付钱,见店主毫无异状,径自吩咐小二去厨房招呼,不由得略微平复了一口气,一双眼睛,恶狠狠的瞪视着韩蝶舞。
一边韩蝶舞见此,不禁有些着慌,忙大叫一声:“我要住店!”
店主一皱眉头,似乎不耐烦道:“你的老窝不就在附近,来住店干什么?莫要以为你惹下祸端,我都得给你端着。今日若说不出理由,我便将你赶出门外。”
韩蝶舞眼睛乱转,片刻便道:“我来找我相好的!”
她转过头去,在诸位食客脸上看了一圈,只见到齐御风一个年少之人,虽然他面目丑陋,却也可暂且将就,当即略有些嫌弃的伸出一只手指,指着他说道:“呐,就是他了,他就是我的老相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