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
“我知道你在。”
“你是不是给了我假剧本?”
是的,和许多快穿小说设定相似,秋晚也拥有一个系统。系统予她新生,送她穿梭位面,让她代替别人而活。
意识中传来冷漠的青年音,对方语调毫无波澜,犹如腊月天冰冻的湖面。
“本方世界发生了一些变化。”
“很明显。”
“宇宙中有无数小世界,各自并不相干,但在极小的概率下,界与界会有所交集,从而相互影响,背离小界衍生规律。如此一来,世界就会产生意料之外的变化。”
“那这个世界变成什么样了?”
“不知道。”
……
要你何用?!
秋晚对这个系统很无奈,想当初她刚成为一抹游魂,忽然就被禁锢住魂力,恍惚间听到有人问她,是否想要复生?
秋晚是枉死的,她被一心信任的男友背叛、出卖,葬送了事业与前程,拖累了视她为亲生女儿的老师,最终又“意外”死于“情敌”手中。
她当然不甘心。
意识里那道声音承诺,只要秋晚能在各世界找到任务指定的人,作为交换,他可以帮她重塑本体。
从来不信鬼神只信科学的秋晚,很艰难地接受了现实。她起初有些犹豫,因为得知灵魂在穿梭世界时会不断消耗魂力,她必须完成各世界附身之人的执念才能够补充传输能量,而任务期间更有未知的危险,一个不慎,她或许将魂飞魄散。
但那道声音的主人让她看见了后续发展——她的死被当做意外草草结案,杀人者受到庇护移民国外,与背叛秋晚的男人喜结良缘;老师暮气沉沉地站在她墓前,向来挺直的背脊佝偻了许多;受她之过,老师渐渐被研究组边缘化,才不能展,志不得抒,而他的敌人却越走越高,最终成为陆国地位最高的科学家之一……
“我想试一试。”她说。
秋晚给出回答后,魂体前便多了一堆书籍,那道声音告诉她,鉴于她所处的时代文化创造力匮乏,在进行任务之前,有必要系统学习。
秋晚不服,心想我陆国几千年文明,论文化底蕴不说冠绝古今,至少也是数一数二,而她生活的年代更是文豪辈出,创造力怎么会匮乏?抱着挑剔与怀疑,她读完了其中一本《快穿之打脸金手指》(附评论),秋晚沉默许久,很想对那道声音说再见。
“你就是小说里提到的系统吧?”问出这句话时,秋晚已研究了大半快穿教材。
“你可以这么认为。”
“为什么选我?”
“你的魂力很强,可以满足首次穿越条件。”
“哦,那世界那么大,我要怎么找到目标人物?”
“每个世界都有主线,我会让你知道剧情发展脉络,若无意外,任务目标迟早会与主线人物发生接触,一旦触发特定条件,我自有感应。”
“什么条件?”
“源于灵魂的大悲大喜,大恨大爱,大彻大悟。”
“这要怎么触发?”
“不知道。”
“……书上说别的系统要么有商城,要么能送宿主金手指,也有能让宿主在完成任务后提升灵魂强度的,再不济至少可以保障宿主生命安全。就算这些本领都没有,好歹人家还会卖萌撒娇,可你怎么什么都不会?”
“不知道。”
“……”
总之遇上系统,她是如此幸运,又是如此不幸。
秋晚幽幽一叹,再度看了眼赵秋燕的尸体,在意识中问道:“那我现在该怎么做?”
“不知道。”
“……”
她还想说几句,忽然,身后一阵寒风卷来,接着她被人大力推了一把,直直扑倒在地,又不慎碰倒了花架,架子上的盆栽摇摇欲坠。
有人惊叫,有人哭嚎,一片嘈杂之声。
秋晚就地一滚,耳边听见了花盆砸碎的声音。还不等她定神,就被林氏狠狠掐住手臂:“是你!是你!你好毒的心!”
“放手!”秋晚奋力挣动,她明白林氏已经失去理智,找上她只不过为了发泄怒气,而不是真的拿她当真凶。毕竟她大伤未愈,哪有力气伤人?
可林氏力气很大,很有可能真的伤害她!
危急时刻,玉英猛地冲上来,鼓起勇气扯开林氏,大喊道:“夫人,您快快请郎中来,救救二小姐吧!”
林氏一怔,好像忽然想起来似的,松开秋晚转身对外头的仆妇大吼道:“去找郎中!回春堂、药香阁、保安堂的大夫全给我带回来,快去!”
有丫鬟听了吩咐,提着灯笼急匆匆往院门外跑去,一不小心撞上个人,她抬眼一瞧,害怕道:“老、老爷……”
“没头没脑的,跑这么急作甚,还有没有点儿规矩?!”赶来的赵河只知道赵秋燕院子里出了事,还不明所以。
他刚骂了两句,就听林氏哭嚎道:“老爷,您可要替我和燕娘做主啊!”
赵河随声望去,发现了地上的赵秋燕,他心里一突,忙走过去,借着火光看清了对方的死状,吓得惨叫一声跌坐在地,几息后却道:“快给我封紧院子,决不能让此事传出去!”
所有人都愣住,秋晚很快意识到,赵河可能是怕家里出了意外,于上京一事会有阻碍,那可是他盼了多年的心愿,容不得半点波折。当然,说不得也有几分家丑不外扬的心思。
林氏显然也想到了这些,不可置信道:“燕娘可是你女儿,她如今生死未卜,你连她都不救吗?!”
赵河心虚地垂下眼,又很快与林氏对上:“我哪里是不救,燕娘分明已死,闹开了于赵家名声有碍,外人也会议论夫人掌家不利,我这不也是为夫人着想吗?”
真无耻啊!秋晚默默地想,她见林氏气得浑身发抖,粗声骂道:“我可真是瞎了眼,就嫁了你这么个冷血的窝囊废!好好好,”林氏转而冲下人们吼道:“你们还杵在这里做什么?赶紧去给我找郎中,全城的大夫都给我请过来,我倒要看看,谁敢说燕娘死了?”
“啪”的一声,赵河跳起来就给了林氏一巴掌:“连我的话也敢忤逆,我看你是好日子过得不耐烦了?”
赵河阴着脸怒视周围,一众仆役纷纷低头,只听他道:“这个家姓赵不姓林,你真以为你能只手遮天?真以为我在赵家一点儿耳目都没有?你背后如何行事,晚/娘/今日又如何会摔下假山,你当我不晓得?既然她的事我由着你们母女俩颠倒黑白,燕娘的事我也不会管!”
“我窝囊冷血?平日里你不是很为此得意吗?”赵河嘲讽过后,又软下声来:“夫人吶,这都是命,谁叫晚娘命大,燕娘她命不好呢?她们都是我女儿,我自然要一碗水端平。”说罢,他转身对下人道:“来人,将二小姐抬下去,放出风声,就说二小姐身染恶疾,暴毙身亡!”
四下里噤若寒蝉,秋晚只觉得温度都低了几分,原来赵河早知原身委屈,不过是觉得麻烦,一直以来选择冷眼旁观罢了,他可是原身的生父啊!
可见赵河自私到了极点,自以为会耍些小手段,实则又蠢又毒。
在他心中只有自己,血亲又算得了什么?更何况原身与赵秋燕,对他来说只是迟早会嫁人的女儿。
而林氏此时已经懵了,脑子里嗡嗡作响,浑身血液仿佛都凝住了。这些年她沾沾自喜将赵河笼络得服服帖帖,哪怕她没有儿子,对方也不敢纳妾,后宅被她收拾得清清静静,赵河一直从无怨言。
她以为她在赵河心中是和善的,大度的,体贴的,能干的,对方待她是信任的,迷恋的,却没想到,那个她不得已选中的窝囊废,早看穿他种种作态,反将她视做小丑。而她唯一的女儿,珍之爱之的燕娘,对他说来也只是无足轻重的贱命一条……
林氏眼中渐渐酝酿出凶光,秋晚见状赶紧上前一步:“父亲,还请听女儿一言。”
赵河沉着脸不开口,却并未阻止。
秋晚心下了然,道:“燕娘于房中遇害,凶手却消失得无影无踪。我们先假设对方来自府外,可燕娘平日里很少外出,哪怕出门也有丫鬟跟着,不易和人结仇,更别提招来杀身之祸。而我俩的院子与府中几道外门都隔着距离,院门口有家丁守卫,附近又时时有仆妇往来,若非对方有通天遁地之术,怎能来去自如?”
她见赵河听得认真,继续道:“若我们假设凶手是赵府中人,能够自由出入赵府,那此人的神出鬼没便有了解释。可凶手为何要对燕娘出手?其目的真是燕娘么?人是否还潜藏在府中?父亲,赵府如今,真的安全吗?”
赵河脸色微变,随即蹙起眉头,仿佛在思考什么艰难之事。
“我知父亲顾虑,可即便我们顺利入京,大伯父必然会问起燕娘,赵府中或许也有他留下的人,若大伯父得知此事来龙去脉,恐怕会对父亲您……”
秋晚话未说尽,她感觉到林氏投来的视线,似惊讶又似疑惑,似感激又似怨恨。
她说这些话并非为林氏考虑,不过是遵循本心,另外,她也不能让主角的女人死得不明不白,如今剧情崩坏,系统又给不出任何帮助,她一头雾水,只得抓住这条线索走下去。
至于崩人设之类她从不担心,就当她大难不死开了心窍,毕竟历朝历代,此类传闻不绝于耳。
果然,赵河并没有怀疑她有问题,沉默片刻便舒展了眉头,露出慈爱的微笑:“晚/娘/长大了,懂得为爹操心了,你说得也有几分理。”
他想了想,对仆妇道:“去找大管事,让他往刘府跑一趟,我与衙中刘师爷有些交情,请他寻个信得过的人过来。”
见仆妇渐渐跑远,秋晚偷偷吁了口气,又将目光投注在赵秋燕僵硬的尸体之上,顿时头皮一麻——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总感觉对方狰狞的表情好似柔和了一些,似乎,灵魂还在此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