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医生, 在周凡的脑子里毫无印象, 应该说是对于这个人的记忆根本没有被输入进来。陌生人, 乔斐的主治医生,在王叔的描述中, 是个认真的好医生,应该并不是危险人物随便应付一下,打听情况应该没问题。
周凡瞥了一眼乔斐, 神情兴奋又好奇, 他估计正在兴高采烈地期待着挖掘机的玩具, 倒是乖得不可思议。
当司机将车停在路边规划好的车位时,周凡也通过车窗看到了诊所那醒目的招牌, 诊所有两层, 在诊所的侧方有一棵极为高大的银杏树,相当地引人注目。
诊所的门前是两片整理得十分整齐的花木,绿意盎然, 让人感觉非常舒适。
周凡带着乔斐走进浅黄色桐木的大门,发觉里面的装饰极为现代化,不是一般医院的纯白色, 反而带着淡淡的极浅的黄色,同时搭配了浅绿色的配套设施, 减少了医院的那种紧迫和压抑感。窗明几净,一尘不染的效果会让人更有信赖感。
两人刚一进去, 漂亮的前台美女就站起身打招呼。
“赵先生您好, 王叔叔已经打过电话来, 何医生特意将早上的预约都取消了,他正在等乔先生,请这边来。”
盘正条靓,脸蛋在水准以上,身材婀娜多姿,这样的美人在这里当前台感觉真是相当的浪费。
“小赵,你来啦!你过来看!”何医生是个长得白净的中年人,微胖,神情倒是快活的,和想象中的古板医生完全不同。他手里攥着一张塑料纸,不知道在捣鼓什么。
周凡走近一看,才发现是个蝴蝶的标本,浅蓝色的翅膀,点缀着些许荧光的白色斑点,除了长得还算漂亮,周凡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
“怎么了?”周凡不明白何医生的意思。
“咦?你竟然问我怎么了,你不是想要这个蓝羽银斑凤蝶很久了吗?你说想看看实物画画的!”何医生一脸的不解,“我可是好不容易帮你弄过来的,还等着你感谢我!”
“哦,谢谢你。”周凡轻描淡写地随口道谢。
“啊!你一点诚意也没有!你是不是突然又不喜欢凤蝶了?你们这些艺术家,一天一个样子,真是讨厌极了!”何医生微胖的馒头脸竟然显出一副愤愤不平的表情,还伸手推开了周凡,把那蝴蝶标本小心翼翼地夹进标本盒里。
“别讲那些有的没的,来看看乔斐的病。”周凡对画画也好,蝴蝶也罢,完全没有任何的兴趣。
“是血糖又上升了吗,胰岛素不够用了?上上个星期不是才领过吗?”何医生将脸转向乔斐,仔细看了半晌。乔斐紧张地抓住周凡的袖子。
“他的手怎么回事,摔倒了吗?”何医生看到乔斐打着石膏的手臂问道。
“嗯,主要来做下产检,还有他的老毛病。”
“产检?他告诉你孩子的事了?总算是说了,我那时候就告诉过他,这么偷偷的弄个孩子出来不行,还是该告诉孩子爸爸,现在你知道了也好。你说他的老毛病,难道是?”何医生叽叽呱呱说话极快,他不知从哪边抽屉摸出了一块糖。
“来,小乔,过来,给你糖吃。”
周凡无语,怎么都玩这一招,乔斐这病真是人尽皆知。
乔斐当然再次中招,被牛奶糖吸引走了注意力。
“他已经有一年没发病了,这次怎么回事,你怎么刺激他了?现在他还怀着孩子,弄得手又受伤,智力还倒退,很危险的,小赵,你要多多照顾他。不要一画画就废寝忘食,忘记了时间。”何医生转头看着乔斐,“血糖多高,你测了没?”
“十点九。” 想不到这孩子还真是赵希的,周凡觉得既厌烦又可笑他,才不耐烦听何医生的数落,他和这些人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凭什么要照顾他。
“太高了,就算是怀孕激素转变,也不应该会这么高。有什么原因吗?”
“吃了一罐巧克力。”周凡比划了一下玻璃罐子的大小。
“……竟然吃这么多!”何医生几乎要跳了起来,胖脸都纠结成了一团。
“行了,何医生,快点做检查,我还有事。”
何医生看出周凡不想和他说话,虽然有些觉得奇怪,但还是乔斐的身体重要,他随后安排他做了一系列的坚持。
最终检查结果出来,孩子已经四个月了,并无大碍,胎包在乔斐的肚子里发育良好。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乔斐的血糖,不能再吃特别甜的东西。
“很健康,五个月的时候,就可以微创取出来了。”何医生指着拍好的片子上面,一团模糊的东西对周凡说道。
“取出来?难道不是生出来?”周凡惊呆了,这男男生子原来并不是男的生出来,“那为什么还要塞到肚子里,不直接在外面合成?”
“对了,你不知道。我来给你说说,男人的身体不满足生产需要的条件,所以不能等到最后再生出来,即使剖腹也不行,会给脏器带来很大的负担。而不在外面合成的原因是,在腹腔中成长的孩子成活率更大,五个月后等到胎包长结实了,就可以取出来在模拟子宫里面继续培育。”何医生热心地给周凡讲解。
“竟然这么复杂……”周凡对这男男生子技术相当好奇,“那男的是怎么怀孕的?”
“有一种特殊的树液制作的胎衣液,男人喝下去之后,身体就会改造为可以怀孕的状态,在接下来一周内承受对方精子的话,就可以怀孕,但是成功率不高,并且过了一个星期就失效了,副作用就是,如果没有怀孕的话,那么这个男人也无法再让女人怀孕,精子的活性会消失,所以一般很少人用这种方法。一般的话,找个女人怀孕是最快的。”何医生又滔滔不绝讲解起来,看得出来他对自己的专业还是相当热爱的。
周凡倒是相当有兴趣,听得很仔细,还时不时地提问,满足何医生好为人师的欲望。
“何医生,你这里还需要助手吗?”比起画画什么的,周凡还是对医学方面的兴趣更大。
“需要是需要,怎么,你要毛遂自荐?你画画是厉害,但我这个,你可派不上用场。”何医生笑嘻嘻地拒绝了。
最终周凡表示他来当助手不仅不要求,还倒贴的时候,财迷的何医生还是答应了。
“你这么抠门,是怎么找到那种大美人前台的?”周凡揶揄道。
“她不要工资,她是我老婆啊!我的钱都归她管!”何医生一脸的愤恨。
离开前,周凡让何医生给他开了些感冒药。
告别了何医生,周凡让司机带着乔斐去了一趟大商场,在买玩具的正斗城里面,给乔斐买了一台一比六比例的大挖掘机玩具,乔斐高兴得想要抱住挖掘机,奈何手受伤了抱不住。于是周凡又买了个小的挖掘机,给他抱住,大的他自己抱着。
随后,周凡就准备把乔斐送回别墅,但是他死活不肯上车。
“你不上车,是要做什么?”周凡的耐心几乎要耗尽了。
乔斐说不出话,嗯嗯啊啊地指着不远处公园的方向。那里一群小孩子在跑来跑去地玩,笑声不断地传过来。公园的门口有一个卖棉花糖的小贩,旁边摆着台破旧的音响,有些杂音的儿童歌曲欢快地歌唱着。
彩色的棉花糖一团一团地被从机器里面卷出来,圆圆的像一大朵云彩。小孩们排着队在买棉花糖,欢笑着蹦跳着。
“你不能吃。”周凡力气大,直接拽着乔斐往回走。
谁知道这次乔斐一点也不配合了,直接坐在地上哭闹起来。周围人都像看神经病似的望着两人,还有胆大的人上前教训周凡,说精神有毛病的人不能带过来,要不然吓到孩子该怎么办。
“知道了,我给你买。”真是烦死了,不知道这乔斐什么时候能好,他真是不想做保姆了。
买了一团蓝色的棉花糖,周凡递给乔斐。乔斐一脸幸福地吃起来,周凡面无表情地坐在一边长椅上,等着他吃完。过了一会儿,乔斐吃了一半,突然将棉花糖递给周凡。
周凡看了他半晌,才接过棉花糖,几口就吃完了,“好了,准备回去吧。”
谁知道,乔斐竟然又开始哇哇大哭,周凡头都大了,又不知道他哭什么。结果乔斐举着空空如也的棉花糖棒子在跳脚。原来刚刚他只是想给周凡尝一口,谁知道周凡竟然吃光了。
“不准哭,不就是棉花糖吗。”周凡耐着性子,又买了一串棉花糖,才终于安抚住乔斐。他心里不断地对自己重复着冷静冷静的话语,不能打怀孕的智障,不能有这么丧心病狂的想法。
等到乔斐恢复正常的时候,就来个了断,真是烦透了这个世界。他准备明天就去制造自爆器的实验室那里了解下情况,看能不能拆除了,这样就可以不用管乔斐这个累赘了。
第二天,周凡趁着乔斐还没起床,就单独出门了。谁知没走几步,就被两个五大三粗面色不善的人拦下了。
“赵先生,我们少爷让你去给他汇报最新的情况,他觉得可以收尾了。”
这又是什么情况,周凡觉得这个赵希真是充满了谜团。这突然冒出来的少爷又是什么玩意。
抱着好奇的心理,周凡没有反抗,跟着两人去了。他被带到一处类似酒吧的地方。这些人并没有隐藏也不怕他记住地址,完全毫无遮掩地就这样带他去了。
白天的酒吧沉静无比,弥散着淡淡的酒味和烟味。
他被两人挟裹着进入酒吧内部。
那位所谓的少爷也显出了真容,长得……有点像乔斐,不过比乔斐要秀气许多,看上去也年轻一些,只是下巴的弧线稍显稚嫩,鼻子也相对窄小,显得有些神经质。
“小希,你做得很好!让我忍不住想要高唱一首赞歌!”疑似乔斐亲戚的“少爷”眼中露出欣喜的神情,手舞足蹈,“听说乔斐已经和你领证了,那么你要抓紧时间,将他……嗯哼,那样肮脏的字眼不能被我说出来。”
这人有病吧。周凡觉得相对于这个亲戚,乔斐还正常一些,啊,不,其实也差不多。都他妈有病。
“等你完成任务之后,我将奖励你,丰厚的奖励,你所想不到的,你所期望已久,可望而不可即的奖励!”少爷细长的眼睛微微眯起,唇角流露出有些傲慢的笑意。
“呃,是什么奖励?”周凡忍不住问道。
“我允许你,给我生一个孩子,让他继承我的高贵血统。”少爷的表情矜贵又高傲,下巴高高抬起,眼神不可一世,仿佛让周凡给他生孩子是一项至高无上的荣誉。
“……”周凡只想一巴掌把他的脸打成烂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