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珊哭得不能自已。
云深拍拍她的肩背,轻声安慰她:“这一切都是你的猜测,当不得真。”
宁珊泪眼婆娑,望着云深,“张宽死了,被人斩首。以前官府处决人犯,就是斩首。张宽的死,分明是一次处决。除了倩倩的死,还有什么理由处决张宽?”
云深说道:“就算你说的有理,人未必是胡家派出去的。胡家现在还在忙着胡州长的事情,哪有精力去追查真凶。即便查到真凶,胡家也不会采取斩首行动。”
宁珊双手抱臂,“不是胡家,又能是谁。胡家家大业大,手下肯定有能人异士。追查真凶,相信不是什么难事。”
云深摇头,依旧不赞同宁珊的判断。
因为云深很肯定,斩首张宽,不是胡家做的。最大的可能,是另外一个人。
云深安慰宁珊:“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你想开一点。”
宁珊神情憔悴,“我现在一闭上眼睛,就会梦到倩倩和张宽。倩倩在梦里面指责我,不为她伸张正义。张宽也在指责我,狠心绝情,不顾多年的感情,草率的和他分手。云深,你说我该怎么办?”
“我给你开点安神的药,有助于睡眠。”
“谢谢你!”
云深说道:“不用谢。你的精神蹦得太紧,不利于睡眠。你需要放松精神,别把自己逼得那么紧。”
宁珊摇头,“我没办法放松。我脑子里想的全是倩倩和张宽,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说着,宁珊又哭了起来。
显然,宁珊也是备受折磨。
再这样下去,宁珊迟早会患上神经衰弱,得去神经外科看一看。
云深领着宁珊来到寝室。
云深在寝室里放了一些药,宁珊都用得上。
宁珊第一次来到云深的寝室,露出几分好奇。
寝室里的人也都好奇地看着宁珊。宁珊眼睛红肿,神情憔悴,身形瘦削,再好的颜值这会也跟鬼似得,没什么看透。
云深打开柜子拿出药交给宁珊,小声的叮嘱宁珊怎么用药。
宁珊有些心不在焉,云深干脆将用药须知写在本子上,撕下来放在宁珊的衣服口袋里。
宁珊拿着药,可怜兮兮地对云深说道:“云深,你送我出去吧。”
云深叹了一声,“好吧,我送你出去。”
这人是谁啊?云深竟然对她那么好。
钟璐和许文静都好奇地看着。
云深也没做解释,先送宁珊出去。
宁珊步伐沉重,心结未解。
“云深,你说我该怎么办?我要把自己的怀疑,都告诉家里人吗?”
云深说道:“什么都别说。人都已经死了,就不要节外生枝。”
宁珊低头哭了起来,“我不敢回去,我怕看到张宽的尸体我会崩溃。”
云深揽着宁珊的肩膀,“好好哭一场,哭完了就没事。”
“你说人为什么要死。我不喜欢倩倩,可是我从来没想过要她死。我喜欢张宽,可我还是和他分手了。如今张宽也死了,我该怎么办。”
宁珊泣不成声,云深只能抱紧她,让她有个依靠。
宁珊依偎在云深的怀里,心里头很难受很难受。
云深也不好受。
胡倩倩就死在她面前,到现在云深还清楚的记得红白相间的场面。
宁珊还是走了,云深将她送上车,目送她离去。
云深心情不太好。
她拿出手机,试着拨通司易的电话,没想到竟然通了。
司易回学校了吗?
电话接通,司易很不客气地质问云深,“干嘛?”
云深同样不客气,“出来,我有话问你。”
司易不爽,“有什么话,直接在电话里说。”
“你确定?汉州那边的事情,你”
“等我,我马上下来。”
司易挂了电话,下楼见云深。
云深观察司易,司易眼中有戾气。
云深直言不讳,“你杀了人!”
司易哼了一声,“你确定要在这里说这种话?”
他们站着的地方,属于人行道,人来人往,的确不是说话的地方。
云深沉默,朝操场方向走去。
司易就跟在云深身边。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操场。
操场人不多,看台上零星坐着几个人。
云深上了看台,选择最高的位置坐下。
司易同云深隔了一个位置坐下。
云深扭头,盯着司易,“张宽死了,被斩首。有人说,这是处决犯人的形式。”
司易面无表情,“你同我说这个做什么?”
“你杀了人!”云深很肯定。司易眼中的杀意还没有完全退去。
司易斜着眼睛,瞥了眼云深,“杀了人如何?没杀人又如何?”
云深问道:“张宽是你杀的吗?”
司易冷笑一声,“无可奉告。”
云深淡漠一笑,她就知道司易不可能痛快地给她答案。
云深说道:“今天有人告诉我,张宽可能是杀死胡倩倩的凶手。如今张宽也死了,很明显有人在替胡倩倩报仇。”
司易挑眉一笑,“这个猜测有意思。云深,你是不是怀疑我为了替胡倩倩报仇,杀了张宽?”
云深反问司易,“是你吗?胡倩倩对你意味着什么?”
司易捏着下巴,笑容带着点邪气。“胡倩倩对于我来说,意味着美好,光明。”
云深不明白。
司易告诉云深,“你不需要明白。你只需要知道,此事到此为止。”
云深不甘心,追问道:“张宽为什么要杀胡倩倩?张宽又是怎么躲过监控?”
司易死死地盯着云深,“你的问题太多。如果你和我不是同门,我会找机会让你闭嘴。”
云深不怕司易。
云深似笑非笑地看着司易,“司易,你可以试试看,能不能让我闭嘴。”
司易冷笑一声,“我知道你擅毒。到底是你的毒药快,还是我的剑快。”
“你今天没带剑。”云深直接戳破司易的牛皮。
司易有点尴尬,“就算没有剑,我也能让你闭嘴。”
云深没有继续和司易争执,“胡倩倩出事那天,我和她约好一起吃晚饭。后来我看到新闻推送,心里头就有不好的预感。我亲眼看到她身体扭曲,趴在地上,鲜血浸湿了地面,还夹杂着”
“够了,不要再说了。”
司易死死抓着椅背,目光狠厉地盯着云深。
云深不为所动,“现在你该知道我为什么关心这件事。如果你知道真相,我希望你能告诉我。”
司易呵呵冷笑,“告诉你什么?”
“张宽慰什么杀害胡倩倩。”
“谁告诉你张宽杀了胡倩倩?这一切都是你的猜测。”
云深皱眉,司易到底是在掩饰,还是说张宽和胡倩倩的死真的没关系。
司易警告云深,“不要再打听这件事,对你没好处。”
“你果然知道内情。”
云深叹息一声。
司易紧盯着云深,聪明的女人实在是太讨厌。
“你想知道胡倩倩为什么会死。行,我告诉你。因为她看到了不该看的事情,碰到了不该碰人,所以她必须死。”
司易的话语中透着令人心寒的冷酷,让云深不寒而栗。
云深蒙着脸,心里头有些难过。
过了好一会,云深又问道:“张宽在里面扮演了什么角色?”
“狗急跳墙的小丑。”司易对张宽极为不屑。
云深皱眉,“这么说,胡倩倩的死真的和张宽有关系。”
司易闭嘴不再说话。
云深望着司易,“我问过胡倩倩,她说她不认识你。”
司易却笑了,“她认不认识我,重要吗?”
云深也跟着笑了,“的确不重要。”
云深全都明白了。胡倩倩是司易心中的白月光,即便胡倩倩本人并不知道。
胡倩倩一死,司易就立志要为胡倩倩报仇雪恨。所以司易请了长假前往汉州调查真相。
云深不知道司易通过什么手段,查到了张宽。最后在荒郊野外,将张宽斩首,告慰胡倩倩。
云深长叹一声。
“司易,你认识一个叫司徒文政的人吗?”
司易眼神古怪地看着云深。云深刚才还在叹气,转眼又平静地转移话题。
司易呵呵一笑,云深未必是真的关心胡倩倩的死,她只是好奇心太重。
云深不必要对司易解释。他们又不是男女朋友,不需要将自己心剖出来给对方看。
司易笑过之后,又问云深,“司徒文政,这个名字有点熟悉。你问这个做什么?”
云深面色平静地说道:“我的公司和陆氏集团有合作,司徒文政是陆自明身边最重要的谋士。很多决策,陆自明都会听从司徒文政的建议。我派人调查过司徒文政,这个人有点神秘,还有点古怪。我听人说,司徒文政本不姓司徒,他父亲姓徒,母亲姓司,家里发生了意外才改姓司徒。你对司徒文政了解多少。”
云深目光真诚地看着司易。
说假话的最高境界,就是九分真,一分假。
云深告诉司易的,全都是真的。唯独调查司徒文政的目的是假的。
司易笑了笑,说道:“司徒文政这个人,我接触不多,印象中他有些阴沉,还有点阴险。你和陆氏集团合作,避不开司徒文政这个人。防着他不会错。”
云深追问,“怎么个阴险法?”
司易摇头,“你问我没用。让你的人多挖挖司徒文政没改姓之前的事情,或许会有点收获。”
云深若有所思。
“我听说司徒文政家里发生火灾,家里人都死了,从那以后他整个人就变了。那场火灾你知道吗?”
司易嗤笑一声,“我怎么可能知道。火灾发生的时候我还没有出生。”
司易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明显轻蔑不屑,还有点厌恶。
云深判断,司易应该知道火灾的真相,只是不肯告诉他。
仔细想一想,云深就发现司易身上有很矛盾的地方。
比如祝怜,司易能够准确找到祝怜,从祝怜手中救下胡倩倩。
胡倩倩死了,警察派出大量警力都查不出真相,司易却可以通过一己之力查出真相,还替胡倩倩报仇。
还有司徒文政的事情,司徒文政同司易隔了两个时代,司易却知道司徒文政的老底,还知道当掩盖在时间岁月中的真相。
这么一想,司易就显得深不可测,让人吃惊。
“干什么这么看着我?”
司易目光不善地盯着云深。
云深一脸坦然地说道:“我觉着你很厉害。”
司易笑了起来,“看上我了?”
云深翻了个白眼,“辈分不同,我怎么可能看上你。”
“你也知道辈分不同,以后没事少来找我。”
“最后一个问题。”
司易皱眉,“说!”
云深问道:“司徒文政有没有危险?”
司易沉默了片刻,才说道:“你不是陆家人,当然不会有危险。”
说完,司易径直离开。
云深有些懵,司易最后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说,身为陆家人会有危险?危险来自于司徒文政吗?
云深在看台上坐了许久,将上辈子的事情,尤其是遇到司徒文政之后的事情反复想了想。
司徒文政表现得无懈可击,可以说处处替她着想,云深实在是看不出司徒文政到底哪里有问题。
若非司徒文政投靠了陆自明,又在私下里搞小动作,云深不可能怀疑司徒文政。
现在,云深知道自己上辈子看走了眼,司徒文政真的有问题。
司徒文政到底想做什么,云深想要揭开这个秘密。
云深给费顿打电话,过问调查结果。
根据蔡佑的提示,陆家大宅的张管家可能有问题。
张管家在陆云深死后,就回到老家养老。
云深算算时间,张管家现在得有七十岁了吧。
张管家的老家,很巧,就在京州乡下。
至于张管家的儿子张长庚,费顿告诉云深,张长庚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回来。邻居们都说张长庚染上了赌博,被人追杀,不知道是死在了外面,还是躲了起来。
至于张管家,他年龄大了,身体不好,最近正在住院。
费顿请示云深,要不要和张管家接触。
云深告诉费顿,要他继续深挖张长庚的事情,看看张长庚过去数年,和谁来往比较多。尤其是张长庚的账户变化,值得重视,循着这条线索追查下去,迟早能查清楚。
至于张管家那边,云深让费顿不用管,她会亲自解决。
张管家两儿一女,儿女都住在城里。张管家不喜欢住在城里,独自一人住在乡下老宅子里面。
张管家的老伴死了多年。
这次生病,二儿子三女儿轮流照顾他。
至于大儿子,谁都不知道躲在什么地方。或许就像外人猜测的一样,说不定已经死在了外面。
张管家在医院里住了两周,感冒终于好了。
儿女们开车把他送回乡下老宅子,然后又开车离去。
隔壁的婶娘,替张管家做一日三餐。做完饭收拾好厨房就离开。
张管家一个人没滋没味的吃完晚餐,碗筷丢在洗碗池里面,明天自会有人清洗。
张管家看了会电视,就准备上床睡觉。
老旧的木板床,一躺上去,就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动。
“谁?谁在哪里?”
墙角似乎坐着一个人。
张管家虚了一下,颤巍巍站起来,朝角落走去。
“啊!你是谁?”
角落里的确坐着一个人。
云深毫无波动地看着眼前这位老态龙钟的老人。
曾经,云深将张管家倚为臂膀,生活上的事情全交给张管家操持。
云深从来没有怀疑过张管家。毕竟陆云深一死,张管家就辞去了管家职务,回到乡下养老。
可是看到张长庚的账户信息后,云深推翻了自己最初的判断。
在陆云深过世前半年时间,张长庚的账户产生了数次金额巨大的交易。这个金额,一看就不正常。而且以张管家的财力,也拿不出那么多钱。
至于张管家的二儿子和三女儿,都是普通人,更不可能拿出大笔资金给张长庚赌博。
“张管家,你好!”
“你是谁?”张管家厉声喝问,“不说话,我就报警了。”
“张管家,这些年你过得安稳吗?你不亏心吗?”
“你到底是谁?”
云深隐藏在黑暗中,张管家根本看不清楚云深的面目。只能从声音判断,对方是个女的。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张管家你的良心是被狗吃了吗?背主求荣,你有什么脸面继续活在这个世上。”
张管家脸色剧变,心神大震,“你到底是谁?你怎么知道我的事情?”
云深冷漠的看着昏黄灯光下的张管家,“陆云深有亏待过你吗?你为什么要背叛她,为什么要害死她?”
“你胡说八道,你到底是谁?你再不说,我就报警了。”
张管家拿出老旧的手机,死死地盯着黑暗中的云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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