昊天宗是正道第一的修真门派。
这是林浩宇从凡间五域的时候就知道的,这个以道士身份修王道、霸道的门派,从里到外都透着属于贵族的高傲和霸道,很多时候就连号称横行无忌的魔教都要退让三分,其强悍由此可窥一斑。
有一句俗话,能和老虎做朋友的,最起码也要是豹子,林浩宇虽然不知道这个所谓的栖霞书院到底是什么来头,但昊天宗的弟子如此维护、如此客气,就不会是一个简单的小门派能够做到的。
明知如此,林浩宇还要发话,还要在洪山门二人没有开声之前将话说出来,只有这样才能证明他的确来自一个古老的传承,有着傲视一切的习惯,至于昊天宗和栖霞书院事后的报复,林浩宇也计算过,最多打上一场,只要自己镇住对方,所有的麻烦都会迎刃而解。
大门派有大门派的脸面,最起码在明面上如此,如果不能当面将自己镇压,昊天宗绝对不会在背地里和一个破障期的小修士玩阴谋诡计,更不会允许此类事情的发生,昊天宗整体的脸面和门下一个弟子的脸面相比,显然前者重要一万倍——因为自己现在的身份是正道弟子,“除魔卫道”这种幌子不好用更不能用,否则就是自打自脸。
张玄机双目一凝,看向林浩宇,道门居士的服装就和洪山门的格格不入,显然不是洪山门的门徒,而作为一个玄门正宗的嫡传弟子,他也不是凡间那些靠着道士身份吃饭的人。所以他明白,道教的居士里也有不少的高手,绝不是凡人看来的居士要矮道士一头,这其中还有很多的门道。
道教的居士,一部分是出家前的过渡身份,一部分是各大门派开派时的高层遗留在外的血脉,后者虽然不是道士,却是那些门派最后的依仗,最重要的是,这些居士的传承往往与正统的道士不同,他们以血脉为纽带,更容易得到核心的传承。
因此,张玄机并未暴跳如雷,反而面含微笑:“不知这位道友尊姓大名,师承何方?”
林浩宇摆摆手:“敝姓林,区区俗名不足挂齿,至于师承,碍于家师令谕,也是不能说的的。”
这回答实在有些不给面子,哪怕说的是真话,因为林浩宇甚至都没有站起身来,那副派头就仿佛张玄机不是昊天宗的弟子,而是他林浩宇的下人一般。
因此,林浩宇的话音刚落,洪山门二人就不由得交还了一下眼色,而张玄机则干脆沉下了脸:“这么说,道友是不给贫道面子了?”
林浩宇冷笑一声,放下筷子:“莫非张爷在这里打扰在下吃饭,便是给在下面子?”
道门的居士称呼正式出家的道士,“某爷”是个通用的称呼,其中“某”是姓,“爷”算作半个尊称,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出家高人一等,仅仅是一个称呼,然而此刻林浩宇称呼张玄机为“张爷”,明显就有了讽刺的意味。
四目交错,虚空之中仿佛打了一个霹雳,磅礴的真炁从二人的脚下发出,顺着逍遥居的地板,狠狠地撞在了一起,张玄机的身形一震摇晃,忍不住倒退了一步,林浩宇的身体仅仅是震了一下,就连屁股下的椅子都没有损伤分毫。
林浩宇此刻有破障中期的实力,但感悟过地脉之气这种堪称本源的真炁,他的实力就绝对不能以常理度之,配合他那凝实到近乎化液的真炁,在这种毫无花哨的真炁交锋中,简直占尽了便宜,现在世道衰微,休说是仅有破障中期实力的张玄机,便是化液初期的修士来,也占不了多大的便宜。
张玄机的脸色难看之极,显然没有想到在这种毫无花哨的碰撞中自己会吃这么大的亏,这也更进一步地坐实了林浩宇的来路不简单。
可是开弓没有回头箭,此刻整个逍遥居的目光都投向了这里,他代表的也不仅仅是他自己,还有昊天宗的年轻一代,若是不战而退,伤的可不是一个张玄机的脸面。
林浩宇眼角的余光扫过洪山门的两人,发现二人的神色并不多么激动,反而多了些尴尬和凝重,翕动的嘴唇证明两人正在进行着交流,他们显然是用了传音之法,或者是隔绝了这边的声音,而他们交谈的话题应该便是对自己的态度,毕竟以自己透露给他们的信息,即使自己身后的门派再强,也不会有太多的门人行走在外,而昊天宗的势力却是大的让人感觉到恐怖。
看着这些,林浩宇再度在心底叹了口气,说了一句“格局”,这才拿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而后说道:“既然张爷和在下都是好面子的人,那还是用修真界最常用的方法决一胜负如何?”
所谓的最常用的,就是谁的拳头大谁有理,修真界可不是凡间五域,讲究一个“君子动口不动手”,这里每一个人都有一定的修为,武风彪悍之下,就连儒教的那些酸儒,在这种情况下也放弃了斯斯文文的吟诗作画。
张玄机沉着脸点点头,纵身向就楼外扑去,虽然在方才的较量中被林浩宇压了一头,但那仅仅是蛮力的较量,仙家法术,妙用无穷,一个修道者的实力绝对不是单纯的蛮力可以衡量的,昊天宗的传承悠久,道法精深,他有信心在实战中战胜林浩宇。
林浩宇站起身来,也不招呼洪山门的二人,同样穿窗而过,金黄色的遁光带着阵阵雷霆之音,随着张玄机在沙漠中停住,二人遥遥对立,手中均是法诀暗掐,引而不发。
他们这边的举动早就落在了整个第七层食客的眼中,并且快速传遍了整个逍遥居,不得不说,无论是昊天宗还是张玄机,在这片绿洲之中都是很有名头的,而“昊天宗张玄机在和境界相仿之人的力拼中落入下风”的话,也就成了一个很震撼的消息。
林浩宇穿窗而过时的动静并不小,他要做的就是给众人一个印象,“比昊天宗还要霸道”,这引起了所有人的关注,整个九层的酒楼里,至少一半的人选择结账,在自己的餐桌上放下足额的财物,兴冲冲地跟了出来。
“请。”林浩宇一脸的云淡风轻。
“请。”张玄机满面的凝重。
二人话音刚落,一金、一青两道雷霆便从天而落,同时砸向对方的头顶,玄天观和昊天宗都算是丹鼎派的一脉,修炼的也都是内丹术,雷法发动速度快且威力不俗,用之起手可谓之首选。
林浩宇抬头看着天上青色的雷霆,也不闪避,双手挽了一个莲花诀向上一托,一朵金色的莲花袅袅升空,与那道雷霆同时化作虚无;而张玄机也并未闪避,双手画了一个太极向上一托,同样抵消了林浩宇的雷霆。
下一刻,两人不约而同地向对方扑去,张玄机手中出现一柄分水刺,而林浩宇的手中则是龙潜剑,青、金二色交映成辉,甚至连沙漠上空毒辣的太阳都有了片刻的失色。
二人分开,背对而立,林浩宇是一派的云淡风轻,甚至连呼吸都没有粗重少许,但张玄机却面色潮红,深深地吸了数口气,这才将有些沸腾的气血抚平。
方才双方只是试探,因此他并没有使出全力,也就六成左右的实力罢了,但得到的结果却并不能让他感到满意,同样在试探阶段,对方并不会比他多用太多的真炁,也就意味着,他和林浩宇之间的差距着实有些大了,他猛然间回身,左手印诀,右手握着分水刺奋力向前刺去,空气中顿时弥漫处一股水意,隐隐有波涛声传出。
林浩宇扭过头,看着张玄机的表演,险些笑出声来,五行生消乃是最基本的常识,并不会因为昊天宗以道士身份修王道而稍有变化,所谓的人定胜天并不是人一定能胜过天,而是人“定”才能胜天,就连号称逆天的魔教都不会明目张胆地做出眼前的傻事,在沙漠中使用水行之力。
“还以为修真界的昊天宗弟子,和凡间五域的昊天宗弟子有什么区别呢,原来都是眼高于顶、手低于脚的货色。”林浩宇摇了摇头,手中的龙潜剑挽了一个剑花,地上的沙子被这一剑牵引,在半空中组成一道盾墙,将张玄机的攻势完全抵住。起初他还以为这里是修真界,与凡间不同,然而这一交手,林浩宇却发觉双方之间似乎差不太多。
然而就在下一刻,一股危险的直觉涌上心头,林浩宇眉毛一挑,手中龙潜剑向前急速刺出四剑,虚空中传出一阵金铁交鸣之声,林浩宇一剑构成的盾墙在这声音中轰然崩塌!
漫天的砂石落下,林浩宇在这砂石之中负剑而立,脸上却带着欣喜:“很好,很好,以土生金,以金生水,以水掩金,若不是在下还有些实战经验,怕不是已经被张爷刺了一个对穿不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