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十一点。
欧阳妤攸打着哈欠上楼,换衣服,洗澡,吹干头发,擦护肤品,涂身体乳,每一样尽量拖慢速度,磨蹭一个小时,东摸西看的,揣摩着他到底睡熟没有。
闷得脸通红,终于熬不住,手轻拧开门把。
季临川穿件松垮的睡袍,领口敞开,胸肌健硕,线条硬朗,一双桃花眼紧闭着,双手交叉抱在胸前,似睡非睡。
听到动静,他依然保持着平躺抱臂的姿势,转过脸看她,嘴角的邪笑再明显不过。
“怎么?知道我要好好疼你,花这么长时间终于把自己整理干净了?”
心里咯噔一声,像一块从天而降的陨石落入海里,激出一片水花。
一双脚停在洗手间门口,怎么也迈不开步。
他掀开被子,给她腾出位置,拍拍床单,一脸的奸诈笑。
“真把合同推了,难得这么听话,我怎么也得好好奖赏你。”
欧阳妤攸僵硬得四肢发软,愣神,转而钻进更衣室换了套休闲衣服,抬腿就往外逃。
“我去跑步。”
一溜烟就不见了人影,快到他都没反应过来。
季临川顿时踹掉被子,骂道,“疯子,夜里十二点,跑屁啊跑,小心撞鬼!”
拉上黑色运动衣的帽子,她低着脸,像个鬼魅黑影似的,在小区宽阔的花园里转悠,回想刚才他的话,总觉得哪里怪。
为了丰厚的设计费,怎么着也得跟他继续维持“和平共处”的局面。
咬着嘴唇,揪掉手边三角梅灌木丛的叶子,捏在手里揉搓。
烦事绕心时,她总这样,需要做点什么分散注意力。
想得正专注,忽然,耳边呼来一阵热气。
“怎么不跑?杵这儿下蛋呢!”
一回头,季临川就站在身后,半弯着腰,手揣在裤子口袋里,和她一样通身的黑色休闲衣,路灯下,他的脸从后面贴上来。
欧阳妤攸推开他脑袋,扔下已经捏出汁水的叶子,握起手,开始沿着路边跑。
一盏盏路灯渐渐被甩在身后。
他个高腿长,从小运动细胞就好,大步走着也跟得上她,见她才刚移动一百多米,就开始大气喘喘,他摇摇头,评价两字:“废物。”
欧阳妤攸特别不服气,铁了心想甩掉他。
季临川见她来劲,扬着那张英俊的脸,来回在她眼前晃,修长的长腿演示倒着跑,转圈跑,按着她脑袋跑。
“烦死了你。”她掀掉帽子,瞪他一眼,转身就开始往回走。
他宽厚的臂膀搭上她的肩,低头咬她耳垂:“跟我回床上运动,更有意思不是?”
一个拦腰扛,又回到卧室。
晃了一圈,白搭,该吃的亏一点都没少。
缎面床单下的苏坠随着剧烈的运动,左右摇晃。
往日处在被动的姿势里任由他折腾,可今晚看出了她难得的配合。
他更卖力,还撩她问,“以后都这么听话,行不行?”
欧阳妤攸又看见那灯光里迷幻的色彩,像屁股挂灯的萤火虫,在她眼前乱晃。
他凑近贴着她的脸,挡住头顶的光。
贪婪地闻着她皮肤上散发的樱花香味,许多年前,她身上就是这个味道,长年累月,他早就习惯了,抱着她,他才能沉沉入睡。
换个地方就失眠,他觉得自己这是病,嫌说出来丢人,没让旁人知道,试过吃药,不顶用。
后来索性就不治了。
她闭上眼,手白皙细长,骨骼分明,紧紧抓着缎面床单。
一双腿被他分别抱在臂弯里,他整个身子起伏在她胸前。
她体力太差,半睡半醒,只有搭在他肩上的手微微动。
酥软迷糊之际,把她抱了起来,肌肤严丝合缝。
季临川嘴唇移到她肤如凝脂的肩膀上,用力咬了一口,“你再睡,我就把你扔到冷水里去。”
她腰肢软,腿发酸,早就想踹他。
季临川一把攥住她脚腕,嘴唇贴在她耳垂边,声音像蜜蜂扇动翅膀那般轻,撩拨着她身上的每一根神经。
他轻笑,“说谎要受罚的,不懂?”
欧阳妤攸困意全无,唰一下睁开眼,像被雷电击中一般,整个身体颤抖。见他笑得更嚣张,更确信无疑,他早就识破了她。
“季临川,你又耍我……”
他肆意地笑,“真当我傻?白养的你?摇摇尾巴都知道你想拉屎还是撒尿。”
……多吃了几年盐,到底道行深。
受一晚上气,提了裤子就翻脸,还是让她推掉合同,押犯人似的,按着脖子亲自监督,看她敲下毁约信,还给了她一笔补偿的毁约金。
原以为这事就算完了,结果等那珠宝公司上货的款式,用的还是她的设计图。
并且推广销售时,着重注明设计师是欧阳妤攸。
更离谱的是,多份推广软文里,都特意透露她与梵森集团的关系。
懂行的客户都知道,在国内品质最硬的翡翠开发商就是梵森,这个珠宝公司特意标出原料出处,自然能让顾客放心,他们的玻璃种帝王绿绝对是来源可靠。
林秘书拿来的首饰盒子,季临川打开只看了一眼,就随手扔了出去。
他着实没想到,这死女人胆子这么大,拿了他的钱,还是没照他说的做,简直是无法无天!
没多久,质检部门接到举报,有人投诉这个珠宝公司,经检验,那些裸石并不是当初广告的天然帝王绿翡翠,而是经过人工制作的次等玉石。
第一批购买翡翠首饰的人都是高端客户,听传言这些裸石原料的供货源是梵森集团,事态发展下去,很快就有其他珠宝公司联系过来,那些合作商担心梵森一贯过硬的宝石品质如今已经靠不住了,纷纷过来一一检测原料订单。
梵森集团的市场部顿时炸开了锅,动用律师团,直言要控告那珠宝公司损害梵森名誉。
“季总,我们已经准备发律师函了,可对方手上有季太太的设计合同,关于这部分牵扯,我们该怎么回应?”
家佳抱着一堆文件,见季总沉着脸,寒气逼人,飞扬的手势一页页翻纸签字,半天不抬头。
几个部门经理十分为难的神色正等着回复。
许久,季临川将文件往助理手上一扔,拧上笔盖,抬眼对部门经理说三个字。
“不回应。”
深居简出的欧阳妤攸直到季临川拿着那珠宝公司前期的宣传广告,和一堆的控诉文件砸到她身上,才知道这件事。
她无心去翻看那些密密麻麻的文字,只留意到上面是她设计的珠宝图片,便皱了皱眉问他,“你又恼什么?”
季临川紧绷着下颌,脖颈血管凸起,怒目直视她:“我恼什么?”
他掀翻桌面,骂道:“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怎么找死怎么来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