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第十九章(1 / 1)

<>一阵风雪过,京城一片肃寒。

重重红墙碧瓦印在冷雾之中,不失巍峨雄伟。就是这宫墙,围住了多少女子的一生,也叫多少有志向的男儿向往。

寒风吹过,站在黄辉身边的朱宝明输得整整齐齐地大胡子被吹得缭乱,朱宝明拿手一捋,过一会风又给他吹乱了。

“这冬日寒风当真是冷。”朱宝明用手压住胡子以免被吹乱了,感慨道。

朱宝明和黄辉师出同门,如今两人皆在内阁做事,一个任吏部尚书,一个任工部尚书,朝中大臣都知道两位阁臣是出自同一师门的师兄弟,所以倒也不奇怪两人私交甚好。

“广岳身子不好,这种时候可要注意了。”黄辉说道,“这京城里头,年年这过年之前都冷的刺骨头。”

黄辉说的不是假话,这到了快过年的时候,便是京城最冷的时候,这个时候,也不知道外头冻死多少无家可归的穷苦人,每年这时候,京城里都会添上不少孤魂,所以世人便用一句“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来嘲弄那些权势人家。

“今个儿皇上在朝上提了刑部尚书之位空缺之事,师兄如何举荐了官凛?”朱宝明疑惑道,他当时还以为黄辉会举荐自己的门生,哪知举荐了个不相干的人。

“官凛年纪轻轻连中三元,嘉远十年是陛下钦点的状元郎,此人如今任刑部侍郎,虽然年纪轻轻,但是心思缜密,极有才能,广岳应当是见识到眼里的。”黄辉慢悠悠地答道,脑海中是那个不过三十出头的官凛,不单单是有才能,这在各种领域之上都有极好的造诣。这般的举荐信他是收到了不少,若是不真的推一把,下头的人还当真觉得他老眼昏花了。

朱宝明捋了捋胡子,头微微晃着,似是在思考一般。那官凛确实不错,若不是前任刑部尚书是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动用官银舒动关系,这官凛哪里哪里会到如今还只是个侍郎?

“师兄说的不无道理,但是我觉着刘子墨刘大人也是个不错的人选。”朱宝明心中早有人选,这刘子墨现任工部侍郎,是朱宝明的门生,刘子墨能有今日,那都是朱宝明一路提拔上来的。刘子墨今年四十有二,虽然在才能上比不上官凛,但是此人做事缜密细心,会为人,他要举荐,自然是举荐自己身边的人。

刘子墨?黄辉皱了皱眉,“这人不妥,心胸狭隘,虽然是个有能力的,但此位不可胜任。”他负手而立,看着朱宝明,“起用刘子墨,莫说做师兄的我不赞成,两位辅臣也是不中意的,朝中大臣必然也不属意,广岳可要好生忖度忖度。”

那刘子墨虽然没有做出什么错的事儿来,但是此人心胸实则狭隘。前几年刘子墨遭人弹劾,他那是立马还了回去,这般的人即便有本事,那也不敢重用。

朱宝明心中有气,但是嘴上说道:“师兄说的有理,我当好生思虑的。”

“近来皇上身子有恙,还当多注意注意东厂才是。”黄辉又说道。

前朝建立东厂、锦衣卫,距今已有六十余年,起先建立东厂,那是为了牵制朝臣,哪知到了如今,东厂的势力愈发喷薄。自古便有内臣不得干政一说,但是那东厂厂公可是侍候在帝王身边,又深得帝王之宠,哪里有不干政一说?这人心不足蛇吞象,这权势的诱人,只有一直往上爬的人才知道,只会想得到的越多,永远不会满足的。所以,如何才会得到满足?那便是成为万人都害怕敬仰之人。

“那魏狗近来同长乐王走的近,不知道到底在谋划什么。”想到那个阉人,朱宝明全身上下都不舒服了,不过是一介阉人罢了,手中握着的,除了整个东厂,还有锦衣卫。

黄辉眸光微闪,由着一阵寒风吹过,才道:“魏狗一日不除,大兴一日不得安宁。”

……

方才过了三日,还在扬州的陈玄朗便接到了老师的信件,官凛出任刑部尚书一职。

捏着信件,他目光微沉,那官凛他自是认得,出自京城官氏,乃是当朝皇后的娘家,官凛如今三十出头,任兵部侍郎已有五年,若不是前任刑部侍郎一直暗中联合他人打压他,凭借他的实力,又加之是皇后的侄儿,早该升了官才是。

说来这官凛也是奇怪,已是而立之年,却还未定过一门亲事,莫说亲事,那身边贴身伺候的女子,那都是没有的,倒是有传闻,这位大人……应当说是阁臣了,同林家出的那位先太子妃那是有些瓜葛的。

当朝皇后乃是官姓女,奈何膝下只有一女,这太子乃是冠宠六宫的霍贵妃所出,太子殿下加冠之时,皇后请旨让皇上赐婚,娶林家嫡长女林桑为妃。那林桑乃是皇后亲亲的外甥女,当时在京中那也是众男儿思慕之一。

只可惜,这林桑嫁给太子还未熬太子登基,便病去了。太子重情,三年之后才顺皇上旨意娶了百年世家陆家幼女为妃。

而这官凛和先太子妃的瓜葛么,若是皇后不请皇上赐婚那道圣旨,那林桑如今便是官夫人。

“大人,两位表少爷过来了。”元宝从外头进来,垂手恭立。

陈玄朗反手将信压了下来,说道:“请进来。”

他已经回扬州将近半月,京城中的事,他也不过是通过书信才得知一些,若不是公主驸马那封信来,在胡婼倩寻上陈府之前,他便早已离开扬州返京了。

世家女便是世家女,何况胡婼倩身后还是皇家?他不擅同女子接触,但是对胡婼倩,也确实没有什么男女私情。他皱了皱眉,脑中又想到前几日他和胡婼倩在假山之下说话,他那个表妹无意间地“路过”,呵,这话当真傻子才会说,他转头往回走便瞧见顾玉环站着望风的两个丫鬟了。

顾云旗和顾云义由元宝领着进来,外头正好有两个貌美的丫鬟侯在门边,两个丫鬟皆做大丫鬟的打扮,芙蓉面,柳枝腰,确实是生的极好。两个丫鬟见了两位表少爷,福身柔声见安。

顾云旗看了一眼,表哥原来也是个俗人。不过想想倒也没什么,表哥今年已经二十一了,即便是没有娶妻,但是这身边伺候的丫鬟总要有几个。

顾云义倒没这么多的小心思,心里头想着要见那位表哥,还是有些许紧张的,前几日见过一回,表哥考了他和兄长的学问,他自来学得比兄长好,问的自然都答得上来,兄长结结巴巴答不上来,他当时还以为表哥会讽刺几句,毕竟表哥是那样的人物,少年探花郎,这……这简直是他做梦都不敢想的事。

“坐。”陈玄朗正端着一杯茶,轻轻用茶盖刮着茶沫。

“多谢表哥。”两人齐声道,在陈玄朗边上的太师椅上坐下。

陈玄朗常年不在扬州陈府,所以院里伺候的人少,有些许冷清,本来这回老太太是拨了几个人过来的,但是又都被陈玄朗辞了回去,他在扬州也待不了多少时日,这些人也用不上,况且他不喜人多。前些时候老太太赐的那两个丫鬟,他是叫元宝安顿到离这边有些远的院子里去了,也不知这两个丫鬟懂不懂他的意思,竟然每日都守在门外。

元宝已经退下去备茶去了,一出了门儿,立马把门外的两个丫鬟叫了过去,“去给两位表少爷沏茶来。”

子鸢和子镜相视一眼,心里都是一喜,那不就是可以进去伺候三少爷了?立马福身飞快地跑去沏茶了。

元宝在后头笑的贱兮兮地,不过是两个什么都不晓得小女孩儿。大人的茶她们可是从未经手的,既然是老太太赏赐的丫鬟,大人不用,这不还有他来用嘛。

当两个丫鬟进来奉茶的时候,陈玄朗便知道是元宝又犯懒了,他扫了一眼,将杯子放在了边上的小几上。

子鸢和子镜偷偷打量着,这为了在三少爷面前有个好印象,她们每日都是精心打扮过得,双眼瞥过两位表少爷,脸颊微红,两位表少爷^……生的真是俊啊!再瞥到陈玄朗,脸颊更是红了,还是三少爷最俊。

顾云义看了这两个丫鬟一眼,心下便清楚了。他虽年纪小,但是是父亲极为看重的儿子,姨娘又得宠,自然也有丫鬟想要攀附他,呵,不过是个奴才罢了,他哪里瞧得上?不过比起这两个丫鬟来,他身边那些有心思的丫鬟算不得什么。

等两个丫鬟娉娉婷婷依依不舍地退下之后,顾云旗只觉得背后都麻了,方才那丫鬟出去时回头那一瞥的眼神……当真是幽怨……

“上回给你的那本书都看了?”陈玄朗的声音冷冽,叫人听不出情绪来。

顾云义看向身边的兄长,表哥给他送书的事儿,他如何不知道?

书?他哪里还记得有这本书?顾云旗支支吾吾地,想了半天才想起来陈玄朗说的是上回给他的那本孤本的抄录,那本书他已经给妹妹了,反正他也看不懂,哪里知道表哥还会问起这档事儿来啊。

“兄长何时这般爱看书了,做弟弟的竟然不知。”顾云义嘴角带着笑,温温和和地,但是话里话外都是在对陈玄朗说,送书给他兄长,当真是暴殄天物,张家族学的人谁不晓得,兄长习书的天赋,那是一点都无。

陈玄朗看了一眼这个半大的少年,说道:“过两日我便要返京了,留了些书给你们,应当是有用处的。”

“多谢三表哥。”一听送书,顾云义立马起身道谢,这可是探花郎所用过的书,那自然是不一般的。

顾云旗如庶弟所说,他自来不爱习书,对送不送书自然是不敢兴趣,但是还是起身跟着道谢了。

表兄弟几个又论了书里的内容,快到晚膳的时候,顾家兄弟才离开,顾云旗刚回到了屋子,便被元宝请了回去。

冬日里的扬州还是十分冷的,陈玄朗自来不喜在屋子里点火盆,此刻屋里显得愈发冷清了。

“我想参军,我自来便不喜读书,我……”看着陈玄朗,顾云旗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本来到了嘴边的话也都忘了。

参军?当真是说的轻巧,若是真是如说的这般轻巧的话,那遍地都不是将军了么?沙场无眼,多少英魂葬送与此?眼前的少年比他矮了半个头之多,垂着头看着自己的脚,陈玄朗心里突然感慨,他在这个年纪的时候,在想什么?出人头地。如今呢?他只做成了一小半,对于顾云旗,他无权去干预,但是该说的话,他自然要说。

“行军之路并无你想的那般容易,刀剑无眼,死在战场上,连尸首都拼不全。”

“我知道……”少年抬头,似是鼓起了极大的勇气,“这些我都知道,但是男儿生下来不是该顶天立地的么?”

陈玄朗听了,笑了一声,“想做大将军?呵,每个行军打仗的人哪个不是如此想的?但是你也知道,做到的人极少。你可想过你的兄弟姐妹,你的父母?”

亲人么?顾云旗握紧了拳头,“表哥觉得如此我便能保护想要保护的人?我的妹妹……”说到此,他声音哽咽,“即便顾家算不得什么世家,但是我妹妹乃是顾家嫡女,若是我有本事,妹妹又怎会和黄家……”病秧子这话,他在陈玄朗面前说不出口,他捏紧了拳头,眼睛发红。

“那你如今这般说说便能改变了?”

“我……”

“你要做什么,我无权阻碍,但是在做任何一个决定之时,一定要将所有的事考虑好,你若是想做,那便不可畏畏缩缩,放开了手去做。”才有成功的机会。他生来身份低微,生母不过是一个丫鬟,而且还是爬了父亲的床,他在府里更是叫人厌恶,毕竟一个爬。床的丫鬟,又能生出什么好人来呢?

良久,顾云旗才说道:“谢谢表哥。”

“等你成了大将军时,便来谢我罢。”

顾云旗睁大了眼睛,看着陈玄朗,稚嫩的脸上满是惊讶,表哥这是在支持他么?

“怎么,没想过?”

想,他自然想!他连忙连地点头。

“好了,回去罢。”

顾云旗点了点头,对着陈玄朗抱了抱拳,走到门边时突然想起了一事来,又折了回去。

“表哥,那日你给我的书,我送给环环了,表哥不会怪罪把?”现在他突然觉得表哥是个超级大好人,起先他还是挺怕他的,如今陈玄朗在他心中那可是如同神仙一样的人物了。

陈玄朗眼角一勾,环环?

这不是那天听了他墙角的表妹么?

“既是表妹喜欢,哪里有怪罪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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