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突然多了个妻子。
而且,这妻子还是个美妇人,虽是徐娘之年,却风韵十足。
这些年浪迹在外,他从没接触过女人。
此刻,到底还是有些不适应。
梅氏见他道歉,眼圈再次红了。
之前的丈夫若是肯说几句软话,她又何至于气得离家出走?
当年的温天孝,就是太过注重孝道,生怕被人说道,才依了婆婆的意思,让长子大朗去代替侄子参军,事后大朗战死,他也毫无后悔,引发夫妻两人的争执。
没料丈夫这一失忆,竟也是想通了不少事,性子也变了些。
……
时辰不早,三人怕被人发现,才分开。
温瑶与梅氏先离开了紫阳园。
一路上,梅氏想着丈夫还在世,又能一家里人相聚在宫里,禁不住笑,但一想到丈夫完全记不起她与儿女,刚才对着自己也是陌生人的态度,又百感交集,满脸都是忧愁。
温瑶知道梅氏想什么,安慰:“爹爹也不是没有康复的可能。我问过他,他在海难中头撞击了船身,脑子里有了淤血,方才有失忆的情况。我这段日子会尽量调制些活血化瘀的药给爹爹服用,另外还有别的法子……”
梅氏马上问:“还有什么法子?”
“娘与爹爹尽可能多见见面,一来,可以说说以前的事儿,可以促进爹爹的记忆,二来,”温瑶冲着娘一笑,“爹娘也能多增进一些感情。”
梅氏脸上飞起一抹绯霞,笑斥女儿一声,却又道:“可如今我身在深宫,你爹爹在太医院当差,也不方便见面,若被人晓得,怕是会犯了宫规。”
“不妨,每次爹爹与娘见面前,我都会让人安排好,挑好时辰,不会让人抓到把柄。”
梅氏明白女儿的意思,脚下步子一缓,平邑王是会帮忙安排。
今晚她与丈夫私下在紫阳园见面,应该也是平邑王帮忙。
平邑王对女儿倒算是细致周到。
这本不是他该做的事,却也做了。
……
次日傍晚,夕阳西下。
温瑶刚在尚食局整理好当月的药材入库记录,就被宝顺叫了出去,说是平邑王今天进宫了,这会儿紫阳园等自己。
温瑶去了紫阳园,正碰上门口看守着的沈墨川,颔首打了个招呼,只听沈墨川低声:
“爷在亭子里等温掌药。”
她一垂眸,示意自己晓得了。
进了园子,离亭子还有几步之遥,便看见亭子内影影绰绰浮现出熟悉的颀长身影,正背着手在等着。
她走过去两步,在台阶下请了个安:
“平邑王安好。”
厅内男子身影一凝,继而弯唇,语带调侃:
“温掌药什么时候这么识礼了。”
“平邑王笑话了,奴婢在这宫里行走一向小心谨慎,哪里敢不识礼。”
“行了,进来吧。”元谨没耐心跟她磨叽,声音多了两分连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急躁。
他从潭城回来后,还没跟他碰过面。
这么久没看见她了。
光是刚才听到她走近的脚步声,竟是就有些按捺不住了。
她这才慢慢上阶,走进亭里。
元谨走近两步,好生将她从头到脚端详了一番,才微微一蹙眉:“怎么感觉瘦了点?”
她抿唇:“没有啊,还不是那个样。”
“怎么会,感觉脸都瘦了小半圈。”他干脆走到她跟前,抬起手至,便肆无忌惮地捏了她下巴,指腹还在她娇嫩肌肤上磨蹭滑去。
她屏住呼吸,真的是自己瘦了还是您想趁机吃豆腐啊?
不经意地抬起手将某人的爪子柔柔扯下来:
“真的没有,平邑王有空的话,下次得找个太医去瞧瞧眼睛。”
他见她讽刺自己,没有生气,薄唇反倒轻微一扬,添了几分宠溺,这才进入正题,沉了沉眸:
“荆芥先生真的是你父亲?”
听了她让宝顺传了几回话,他也很是惊讶。
温瑶也就点点头:“没错。说起来,这件事我还要谢谢五爷,若不是五爷带回了我爹爹,我们一家人也不会相聚。”
元谨脸上露出些意味深长:“我也没想到他居然是你爹,只想着他立下大功,又懂药理,年龄也正是男子盛年,屈居在边城军营当个军医,未免可惜了点。”
“总归,五爷不仅是大晋的福星,也是我们温家的福星。”温瑶嫣然一笑。
难得被这小女人夸赞,男人显然很受用,俊容舒展开来,倾身几寸,越发离得她紧密,嗓音低迷,多了几分意味深长:“既如此,对你命中福星可有什么奖励?”
她能嗅到他袍子上被熏过的龙涎香,便是隔着紫袍,也能触到他袍下身躯的灼热,一下子,也差点乱了,又赶紧深呼吸几口气,告诉自己别被男色迷昏了头,这可是在宫里,后退半步,笑:
“五爷如今可是朝上的大红人,还用我奖励?”
“用。”一个字,清铿有力。
温瑶没打岔打过去,一怔,见他灼灼盯着自己等着自己的回答,无奈:“那五爷要什么奖励?奴婢可没高官厚禄给您,一个月的俸禄,也还不够您出去打个牙祭。”
他顺手将她皓腕一捉,将她整个人拎到怀里,低沉了声音:
“本王要什么奖励,温掌药应该清楚。”
便是封王后,他私下与她相处也是自称“我”。
现如今忽然间,换了称呼,一番话平添了几分霸道。
却无端端的,更加撩人。
她心脏一动,就像被他用手拨弄了一下。
哪里会不清楚他心里在打什么算盘。
害,男人。心里不就是那点儿花花肠子?
算了算了。
给他点甜头吧。
反正这次也确实该谢谢他。
她粉唇轻轻一咬,抱着豁出去的心情,踮起脚,在他脸颊上轻印了一下。
香软的唇印在他脸颊上的一瞬间,浑身就像过了闪电般,后背沁出几滴热汗。
便是在沙场上遇到变数,也不及眼下这么激动。
说实话,他本想着只是让她抱抱自己。
毕竟每次亲近她,她都会闪躲,却没想到她这次给了他的这么大的甜枣。
与此同时,她已松开,睫毛一闪,就像刚才没发生任何事:“这奖励,平邑王可满意?”
岂止是满意。他心火上来,将她抓过来,头一俯,覆上她刚挑得自己半生不死的唇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