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贾南风开始着手准备废太子时,她偷偷抱进宫的那个由她妹妹为她诞下的孩儿却夭折了,这无疑是个晴天霹雳,让满心欢喜并充满期待的贾南风瞬间如一盆冰水被浇透了脑袋。那个孩子是在奶娘的怀中走的,死因不明,因此连着奶娘和照顾小孩子的宫女內监一个不留全都被贾南风处死了,甚至是给孩子看病的太医,尽管赶到的时候,那孩子已经去了,可仍旧没有逃脱被处罚的下场,他被撵出了太医院,永远不许再进宫。
孩子死亡后,贾南风觉得晦气,让人将小孩迅速抱出皇宫,找了块尚算不错的地方埋了,对朝上百官也只说孩子福薄病亡了,此后再没有提过一句有关此子的事情,甚至未将这个孩子列入宗谱。
贾南风终于接受了自己无后的这个事实,找一个听话的继承人成了她不得不慎重考虑的事情,她再一次将目光投向了司马遹,不管怎么说,司马遹背后没有势力,他本人又是个贪玩的主儿,再加上这么多年过去了,除了他,贾南风再没有好的人选。
就在贾南风准备放弃挣扎的时候,东宫那边传来了消息,司马遹得知小皇子夭折,兴奋异常,在东宫内大肆封赏,自己更是喝得大醉,并口出狂言道:“天绝中宫,以后便是我司马遹的天下。”
贾南风闻言大怒,刚刚动起的那一点点扶立东宫的心思顷刻间烟消云散,她将目光从东宫投向了司马家的宗室,想找一个听话软弱的人当她继续统治天下的棋子,可是这也不容易,贾南风心里清楚,如今的风平浪静只是表面,在这风平浪静之下藏着的是汹涌的暗流,司马家的子孙哪个也不是吃素的,他们都对这宝座虎视眈眈,如今不动手,不过是没有动手的理由,可一旦这种平静被打破了,那么晋朝迎来的就会是血雨腥风,这不是贾南风能够掌控的。
贾南风的心思,司马遹不知道,他稳稳地待在自己的太子宝座之上,等待着第二个孩儿的来临。
元康八年过了一半,蒋俊再产一子,取名司马臧。
“这孩子是个福星,”司马遹逗弄着小儿子,笑得合不拢嘴:“说不定就是因为他来了,其他人就得给他腾地方呢。”
这话就是说给贾南风听的,他如今只想把自己的腰杆挺起来,朝中的一些局势也让他有种自己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的错觉。造成这种错觉,是因为贾南风丧子后,东宫一时之间又热闹了起来,朝廷上的那些人觉得皇后再无别的选择,所以司马遹以后坐上龙椅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因此,司马臧出生后,送来贺礼的人不在少数。
贾谧一直在东宫供职,无奈因为贾南风的缘故,太子对他一直都抱有敌意,再加上当年他抢走了太子看中的美人,因此,司马遹见了他从来都是不冷不热,贾谧觉得受了委屈,跟贾南风要求后离开了东宫,领了侍中的职。身居高位的他在朝中如鱼得水,又因为是皇后的亲外甥,所以众人都忌惮他,巴结他,这让年纪轻轻的贾谧生活如在云端一般。
司马遹再次得子,贾谧也要凑个热闹,准备了贺礼便到了东宫。司马遹正在庭院中跟一群丫头小子们玩耍,正高兴着,看见贾谧来了,脸色瞬间变了,立时招呼了众人跑到后院中继续玩耍。
贾谧何时受过这种慢待,更何况自己还是带着礼物来贺喜的,恼怒之下,他将贺礼扔了就到显阳殿找姨母告状来了。贾南风听贾谧说了事情原委,倒也不怒,只是淡淡地说:“他不待见你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非要去他那里找不痛快,怪谁?”
贾谧不服气:“他能有今天的好日子,还不是仰仗您,自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一样。”
“再不济他也是个太子,”贾南风冷笑一声:“皇上的亲儿子,那把龙椅唯一的继承人,你比得了吗?”
“那又怎样?要立要废还不是您一句话的事。”贾谧喝下一盏茶,重重地将茶杯砸在小几上。
贾南风看了眼贾谧,又看了看被他扔在桌上的茶杯,云淡风轻地问了句:“是吗?”
司马遹久未出宫,趁着秋高气爽,他随意带了两个人就出了宫,每次出宫,他自是不会忘了同羊献容和刘凌一聚,算起来,距离上次同她们相约也有两年的时间了,并非他不想出来,而是贾南风有孕的时候,他实在不能出来再招些是非,现在他东宫的地位算是稳当了,这才有了在外面玩玩的兴致。
太子邀约,羊玄之自然赶紧将女儿放出了府,太子这几个月声势日隆,连朝廷上的风向都有转变,若说他以前还有疑虑,现在则是巴不得太子再次选妃,将羊献容赶紧送进宫去。
羊献容先到了刘府,叫上刘凌后,两人一起到了西市。这西市是羊献容也许久没来的了,父亲总说这里鱼龙混杂,不让她到这种地方来。西市没怎么变,可是比起以前却热闹了许多,每个小摊前驻足的人都不少,每个人的脸上也都洋溢着轻松的笑容。
两人在西市上找到了司马遹,他仍旧在那卖肉的摊子前驻足,便赶紧上前,自是先恭喜了他一番,这么久未见,他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父亲了,看起来的确是成长了不少,越发稳重了。
司马遹也笑着看两人,打量了半天,道:“你二人倒也变化不大,只是这凌儿姑娘越发得漂亮标致了。”
“那我呢?”羊献容赶紧问。
“长大了,”司马遹捏捏羊献容的脸:“不过,还是那副样子。”
三人打趣间,那卖肉的屠夫看向了他们,这些年过去,这摊铺倒也没换老板,还是被司马遹死缠着要认师傅的那人。他看见司马遹来了,竟还能认出他,笑着打着招呼:“小兄弟还没放弃卖肉的想法?”
“没有没有,”司马遹道:“我这些年可没少练手法,你敢让我试试?”
“有何不敢?”屠夫说着将刀交到了司马遹的手里:“来,让我看看你的本是。”
说话间就有个妇人拎着篮子走了过来,她要买二斤猪肉,司马遹也不含糊,手起刀落,取了一块肉放在称上,不多不少正好二斤,司马遹得意地冲着屠夫笑笑,将肉递给了妇人。
妇人满意而归后,司马遹将刀还给屠夫,准备和羊献容、刘凌离开了,这时,摊上又来了个年轻后生,看起来是和屠户相熟的,也不买肉,只问道:“老哥可有看见我哥哥?”
屠户摇摇头,那后生急得满地转圈,道:“好好一个大活人,怎么能不见了呢?莫不是……”
“咋了?”屠户赶紧问道。
“我哥哥昨天傍晚做完工就没回家,我一路问过来,有人说看见被人套了麻袋带走了,我娘都急得犯了病,要是真的,那……那不就没活路了吗?”后生说着就抹起了眼泪:“怎就能看上我哥哥呢?”
“怎么不能?”屠户道:“你哥哥模样俊俏,被看上不正常吗?”
那后生听了抹着眼泪走了,羊献容不明所以,便问屠户是怎么回事,那屠户四下望了望,神秘兮兮地说:“这你们不知道?”见几个人都摇了摇头,屠户笑起来:“你们真是小姐公子哥,这街上都知道的事,你们却不知道。”
“什么事儿啊。”羊献容催道:“你别卖关子。”
“这街上老丢年轻又长得好看的男人,送哪儿去了?送宫里去了呗。送宫里干嘛?给皇后解馋啊。”那屠夫自己个儿一问一答,说得有鼻子有眼:“皇上是个傻子谁不知道啊?皇后不满足就叫人街上拿人,被用过之后全杀了,一个都没回来。”
司马遹听了脸色都绿了,他从来都不知道,贾南风竟然淫*荡至此。刚想说话,那屠户却又说:“前段时间皇后不是还生了个孩子吗?听说不是皇上的,不知道哪来的野种,幸好没养活,不然这司马家的天下就要改姓了。”
司马遹再听不下去,不管怎样,自己的父亲还是当今皇上,可皇后的名声竟然臭得满大街都知道了,他实在生气,一把掀了那屠户的摊子,将屠户按在地上,挥拳就打,招招都往那要害的地方挥去,那屠户起先还挣扎一二,后来就没了生气,羊献容和刘凌想起那日被踢死的太监,赶紧上前去拉司马遹,可司马遹正在气头上,不但不听劝,一挥手将两个姑娘也甩了出去,刘凌爬了起来让跟在司马遹身边的两人赶紧拉开他,可那两个內监是领教过司马遹的暴脾气的,哪敢上前阻拦,都躲得远远的做做干着急的样子。
终于,司马遹停了下来,羊献容赶紧上前查看那屠夫的情况,那人已经晕了过去,不过还有呼吸。而刘凌则去关心司马遹,之间他的右手红肿不堪,是出了大力了。
泄完愤的司马遹让那两个小黄门将晕过去的屠夫架到了一处医馆,留下几两银子便离开了,至于司马遹,再也没有了在外玩耍的心情,匆匆地回东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