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第二更。
其实苗微说的是心里话,只要不再跟孙家有瓜葛,她以后便是老死程家的命,也没什么再求人的,因此她不会再求任何人。
自然不会再麻烦顾尘安。
这是她天真之处,尽管她重活一世,加起来也是二十多岁的人,可她不通人情世故,始终是温室里的娇花,根本想像不到人性能贪婪到什么程度,为了一己之私,毫无下限。
不是她求顾尘安断了孙琪这门亲事就万事大吉了,不是他,还有张琪、王琪、李琪。只要她活着,只要她这张脸还在,她就永远都是程家的囤积居奇,待价而沽。
苗微想不到,顾尘安却想到了,只是看苗微单纯、幼稚的如同一张白宣,她没经历过,说什么她都不会往心里去,说不定还要给冠以一个“危言耸听”的罪名。
苗微倒是有点儿好奇顾尘安的好心,明明他十分嫌弃她是个累赘,怎么还允许她再来麻烦他?
她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只说了声“谢谢”。
她的决心,顾尘安看不透,或者看透了也不相信。其实换成苗微自己,她也不相信。像她这样软懦的怂货,不会过了这一道坎,以后便是和风细雨,再无烦忧,以她的无能,她遇到任何事都没洗凭借自己克服,还不是得麻烦人?
所以辩解没用。
顾尘安并没说要怎么帮苗微,苗微却比把事情交托给程权更放心。不管怎么说,程权已经知道她的心思了,只要顾尘安稍加助力,这事十有**能成。
那便好。
顾尘安跪坐得笔直,眼神仍然犀利,他道:“现在该谈谈你了,你要怎么谢我?”
怎么谢都成。
苗微早就有这种自觉,她懵懂不知,但只要顾尘安开口,要她的命她也愿意。
她明白,说什么施恩不望,那都是话本子里才有的,世上的人都是活生生的,各色各异,甚至一个人有很多种面孔,有善有恶。
施恩望报是人情。
顾尘安这要求并不过分。
她垂头,呢喃道:“我……结草衔环,做牛做马,都成。”
顾尘安噗哧一声笑,道:“你给我结一个试试?”
苗微居然被他这话逗得脸有些发红。一直瓷白的脸上忽然染上了薄薄的红晕,就仿佛三月里的桃花,艳极媚极。
顾尘安一时有些闪神。这小姑娘还真是漂亮,只是一直都掩藏在她灰扑扑的恐惧里,还真是白瞎了。
苗微见他目光咄咄,却不说话,只好提醒道:“请,顾,舅舅明示。”
顾尘安良久,只哦了一声,道:“什么都行?”
苗微点头,生怕他不信,点得十分坚决十分沉重。
顾尘安懒洋洋的笑道:“那好,我想要一个理由——为什么不离开程家?”
苗微沉默了许久。
顾尘安都以她不会答了,她却抬起了脸,那小脸皎皎如月,连神情都带着月色般的朦胧,她甚至还朝他笑了笑,语气极为轻柔的道:“顾舅舅究竟想知道什么?”
顾尘安道:“理由,为什么这么怕……嫁人?”
苗微垂眸,轻声道:“难道不应该吗?男女力量悬殊,且世道对女子多为不公,我不愿嫁,唯愿固守程家,虽说有些不可理喻,但亦是人之常情。他们对我再刻薄,终究养我十年,是我最熟悉,也最了解,最亲近的人。”
还有一句话她没说,他们待她再坏,也不过如此,总不至于像孙琪那样变态。
顾尘安根本不被她糊弄,道:“你怕的不是嫁人,怕的也不是外人,你怕的是……男人。”
苗微死死攥着自己手心,不肯让自己失态,缓缓抬头,道:“是。”
这又有什么不对?
顾尘安只噙着笑意道:“正常。”
苗微不易察觉的吁了口气,在刚才那一刻,她害怕他会继续追问下去,撕破她脸上的伪装,当着世人的面指责道:看,这就是个不得投胎的孤魂野鬼,留在这尘世为的就是祸害众生,把她绑起来,用烈焰烧掉,叫她永世不得超生。
苗微再度失眠,不过不是被恶梦吓的,而是顾尘安那句:“为何要求我?”她心烦意乱,仿佛他还在耳边喋喋不休的质问着。
苗微翻了个身,不知道,不知道,她哪知道为什么。
还有他那句:“你怎么知道我对你没企图?”
苗微有些羞惭的想:他能对她有什么企图?如果他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她哪一点能入他的眼?
他还说:“你要怎么谢我?”
她不知道。
他又问:“这么怕男人,为什么不怕我?”
其实这种感觉挺诡异的,苗微没深想过,她怕人,怕男人,怕一切外面的男人,可她居然乍起胆子去求顾尘安,这是在苗微活了两世里从来没有过的。
最诡异的,不是顾尘安答应了帮她,而是,她似乎潜意识里早就料定他一定会帮她。
是因为那串佛珠吧?
那串佛珠救过她的命,而那串佛珠是他的。
苗微习惯性的去摸,手腕空空,她才意识到早就还给顾尘安了。
苗微想过,为什么这串佛珠有镇静安神的效用?大概她是生人还魂的缘故,毕竟历经一世,再匪夷所思的回来,神魂始终不安。所以这串佛珠安了她的神魂,那些恶梦才会离她越来越远。
她可以不信神佛,却不能不敬。
苗微叹了口气,脑子里全乱了,却又抵制不住的总在顾尘安身上打转。
她居然管他叫了舅舅,这么个外人。
苗微越想心头越是痛楚烦躁。
她怕他,这是不容置疑的,可她不能否认,他给她山岳一样的稳重感,就像他漫不经心的说一句“没事了”一样,于她来说像毒蛇一样的程良便不足为惧。
他也可以说“不就这么点儿事嘛”,困扰她两生两世的恶梦便迎刃而解。
他似乎是无所不能的,或者他仍是人,可因为她太卑怯卑弱,她的问题到了他那里都可以信手解决。
但他嫌她烦,他会后悔当初救了她。他也会问:为什么我要帮你?你能回报我什么?
苗微无以为报。
所以他那句“你怎么知道我对你没企图”就成了黄钟大吕,震得她心神俱灭。她又怕又慌,不知道他究竟只是玩笑话还是有所暗示。
可不管是哪种,她都有被人凌迟之后再放到火上煎烤的痛感,无可缓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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