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微抬头疑惑的看她:这有什么分别?
程珊道:“你老老实实,把你和卫七公子之间的事尽都说了,我便饶了你,否则……你就在这跪一夜,不,明天,后天,你都得来这跪着。”
横竖如今母亲生怕自己再度轻生,要星星不敢给月亮,不过是搓磨一个苗微,母亲定然不会有二话。
苗微诧异的瞥了一眼程珊,见她神情冷漠,颇有油盐不浸的架势,知道劝是劝不住的,与其这时候和她对峙让自己受苦,不如顺着她。
苗微低声道:“我不想跪。”
程珊冷笑一声,就知道她是个识趣的。
她也知道,指望苗微说长篇大论,那是妄想,要知道什么,还得自己一句一句的问。她问苗微:“你怎么和卫七公子认识的?在哪儿认识的?”
苗微出门次数有限,数着手指头也不超过五次,且每次自己都在,她是怎么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和卫七公子相遇的?
苗微道:“栖云寺。”
她话不多,但程珊看她神情淡然,眼珠也没骨碌碌乱转,知道她毫无心虚,且所说应是实情,不由暗恨。
栖云寺她也去了的,可母亲有事,早早就打发了她们姐妹,要早知道苗微居然有奇遇,当初就该跟着她的。
可惜后悔没用。
以苗微的相貌,哪怕自己陪在她身边,只怕世人也只会第一个关注她。
程珊微仰下巴,傲然的道:“后来呢?你和他都说什么了?他为什么单单会认识你?”
苗微不懂什么“后来”,只低声道:“没了。”
“没了?谁信?”程珊话一出口,自己都闻见一股酸味,她又是恨又是不甘,明明心里把苗微轻践得什么似的,可她就这么直不愣登的杵在自己跟前,才知道她是多强大的劲敌。
最可笑的是她自己毫无知觉,显见得自己上蹿下跳,先丢了风度。
程珊想摸摸心口,为什么那么空,那么疼?但又想,无论如何也不能在苗微跟前露了怯,只越发傲然的问:“我怎么听说是他替你请的什么神医?”
这苗微可真不知道,她抬眼略带嗔怪的瞥了一眼程珊,道:“我不知,那时我病得昏昏沉沉,任事不知……”
就算她知道卫七对她是同情,她也不愿和程珊白费口舌。
程珊怔了怔才明白苗微的意思:要问问你六哥去?人是他的同窗,至于请的谁,除了卫七,怕是只有程权最清楚了。
她居然敢挑衅自己?
程珊被噎得不轻,可她也意识到苗微或许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她就是因为美貌,所以被卫七公子看中,且这种看中非彼看中,不过是对美人的下意识的欣赏,不代表什么。
何况卫七也并没有主动、明白的表示他对苗微有意不是吗?自己还有机会。
想到此,程珊厌烦的挥手,道:“行了,你走吧。我警告你,不该你的人,你的事,不要痴心妄想,以后不许再见卫七公子。”
她虽刁蛮无理,苗微却乖巧温驯,低低应了声是。
程珊不愿意见人,便以伤了风为借口,躲在家里养病。
这一养就是小半个月。
其间卫家果然派了缪宁来程家给苗微诊脉。
程大太太瞧着刺心,但她又不敢得罪卫家,除了卫家位高权重,得罪不起之外,她心里也报着万分之一的奢望:万一卫夫人真成了珊娘的婆婆了呢?
假如程家这会儿对卫家稍有不敬,将来都会发作到程珊头上。
是以为着自己闺女,程大太太也不敢怠慢。
好在是缪宁自己来的,因是外男,程大太太不便出门,只将程权推出去待客。
疾不避医,何况缪宁给苗微诊过,所以苗微虽然发怵,但也没那么畏惧。
缪宁给苗微诊了脉,道:“苗姑娘仍是心病,平日应少思少虑才是。”
苗微低头应是。
缪宁同情的瞥了她一眼,欲言又止,终究什么都没说。小姑娘长得太单薄,不是福相,可身子骨是她自己的,她一味的钻进牛角尖,自己不出来,别人也没法。
他虽号称神医,可治病不治命,这人要自己不争气,外人能怎么样?
苗微领他的好意,但自己的心思,实是没必要和外人多说,她垂眸露出清冷之态,缪宁也就退了出来。
他倒是认认真真的开了方子,俱是温补之剂,回头同程权道:“外头药铺里的药怕是品相不好,卫夫人托我带了些滋补药材,还望程公子勿嫌缪某多事。”
程权也奇怪为何卫夫人对苗微如此热心,但想到或许家丑早就传出去了,卫夫人怜弱惜贫也是有的,因此倒也怪不起卫七,只得再三道谢。
缪宁来程家任务已经达成,也不耽搁,这就要走,却不防一个探头探脑的小丫头正躲在树后,见程权陪着缪宁出来,撒腿就跑。
程权气得脸通红,不敢看缪宁,忙喝斥那小丫头:“你瞎跑什么?”
那小丫头不敢跑了,忙站住脚跪下道:“奴婢是奉了二太太的吩咐。来看看缪神医几时出来。”
程权定晴看时,仿佛确实是二婶娘那边的,他忍气道:“二婶娘打听缪神医什么事?”
那小丫头一味摇头:“奴婢不知,二太太吩咐缪神医若出来了,就叫奴婢给她送个信。”
程权没听说二房有谁生了病,见此只好歉然的望向缪宁:“缪先生,家里的奴才不懂事,让您见笑了。”
缪宁只微微笑笑,道:“程六公子言重,无妨。”
程权才打发了那小丫头,程二太太已经急匆匆赶了过来,一见到程权身边的陌生男子,便猜着他就是缪神医。
那么一瞬,她是怀疑且不相信的,无他,缪宁说到底也不过二十三四的年纪,任谁也不会把他与医科圣手联系到一起。
且缪宁气质温润,性情儒雅,倒是挺有派头,可他总少了老郎中的那份世故与神秘,以至于程二太太只以貌取人,在心里嘀咕:这么年轻,怎么就是神医了?该不会是唬人的吧?
但程二太太并没失态,很快福身下去,开口道:“缪神医,请你救救我那不肖的儿子。”
程权本来挺程二太太难堪的,待听清了她的话,又不由吃了一惊:“二婶娘,您说谁病了?”<>